山西之旅(3)-雁门关

松果

10月23日，早上在代县文庙附近随意吃的早餐，回客栈时，司机师傅已经在等我们。简单收拾一下，直接坐车去雁门关北门楼。代县，旧时称代州和雁门郡。

代县自春秋属晋，战国归赵。后秦一统建县郡，北魏时期属应郡，隋朝设立州府，明清置道台。历朝历代为州道县衙行政管理中心，素有“赵国门户，汉室要塞，大宋边防，朱明重镇。”之称。

代县也是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边陲重镇，军事强藩，商埠重镇的历史文化名城。城门四边都有瓮城，与城池互为依托，形成很好的军事守关防御。城墙内寺庙牌楼林立，私家园林行署商号众多，梁思成曾说:“一座计划得极好的城市。”。

代县文庙为华北最大的州级文庙，始建于唐，后元至元18年(1367)知州李元凤倡议捐款重修，明洪武2年(1369)完工。想着文庙都差不多，也就没有等到开门，我们就直接去了雁门关。雁门关在代县县城以北20公里处勾注山上，依山傍险。

至今2300年的历史变迁给代县留下了太多太多的文人墨客们著名的边塞诗篇，雁门关是晋商们闯关东走西口的征程起点，是万里茶道到恰克图的关口；是连接欧亚大陆的国际商道，雁门关同时是一座铁血疆场的国门。

3000年的血雨腥风依然巍然屹立在中原与漠北草原的分界线上，从战国秦赵之战到贺龙指挥的雁门关伏击战，2500多年来雁门关大大小小一共发生战事1700多次。自古以来，雁门关一直是中原王朝抵御北方异族的桥头堡，“一个雁门关半部中华史。”。

从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汉高祖刘邦的“白登之战”，汉元帝的“昭君出塞”，以及那些彪炳史册千古流芳的历史人物，赵武灵王，李牧，蒙恬，卫青，霍去病，薛仁贵，郭子仪，杨家将等都在这里立过战功。

雁门关为“天下九塞，雁门为首。”，有着“中华第一关”之称号。一路从代县出来，没走多远，首先就能看到1937年10月18日雁门关大捷伏击战战场遗址。就是当年贺龙率部取得了战略战术胜利成功，直接粉碎了侵略日军对忻口前线的增援。

两边沟壑纵横交错，只有一条小道从山谷通过，司机师傅说遗址还要往里面走上一段才是。接着就是周恩来与阎锡山和谈会议在雁门关道班站商议国共合作的地点，紧挨着国道道路一侧边，这里是国道108路，也是雁门天路的开始，雁门十八湾的起始点。

听司机说当年自己跑长途时，尤其雨雪天气都是非常的小心翼翼通过，这里山路蜿蜒盘旋，两边原来没有围挡的时候，还要更险峻些。从山脚一路盘旋而上，雁门关就在隘口处，远远就能看见杨六郎威猛持枪的石雕塑像耸立在山顶上。

看似阳光明媚的天气，这时吹的也是冷风嗖嗖，景区大酒店门口没有什么人，走进游客售票大厅才知道游客司机都在这里边躲着，正中间有一大功率的电加热炉，一下子觉得肩膀没有那么紧绷收紧。雁门关景区旺季90元门票，60岁以上免票，学生半价。

大多数游客都是购买后腰铺小交通观光车票往返的，车票10元。其实后来才知道，这一段路不到2公里不算远，只是道路陡坡直上，也是可以走上去。停车场一下车就是雁门关景区巨型浮雕墙，正对着明月楼。

两边分别塑着巨型塑像，前面是一排杨家将的杨老令公和他儿孙们骑马塑像，后面是佘太君带领的杨门女将。从明月楼进门就是雁门村，里面有客栈民宿，御马井，趵突泉，边贸街，瓮城上面刻有“雁门关”，“三边冲要无双地，九塞尊崇第一关”。

这幅楹联原是明代傅山先生所书。1937年被毁，瓮城与左右两边长城烽火台是连接在一起的，旁边放置着一个三层古时作战用攻城云梯。站在埊利门城墙上往下看，险要奇巧设计防御无懈可击，城墙相互围垄，形成犄角之势。埊利门下有关帝庙和春秋楼。

据说“埊”字是武则天造字，是留在雁门关的其中一个字。埊利门上是宁边楼，也称六郎庙。城楼上摆放着锈蚀的古炮火筒和投石车的防御兵器。从宁边楼直上就是一段蜿蜒长城，站在烽火台最高处，巡视瞭望气势雄伟，一时仿佛狼烟四起，号角鼓声挂城头。

从威远楼慢慢爬上敌楼，这里可以看见雁门关镇边祠，隘口和关外的羊肠小道。长城直线走下面是雁门关的碑林，还能听到关署传过来的戏曲表演声音。数不尽的诗句，一遍遍传颂着雁门的悲欢离合。又令多少王侯将相为之豪情壮志，文人墨客为之挥毫泼墨。

其实来雁门关就是为了追思怀古，探历史古迹。金代元好问《满江红·雁门关》:“楼断苍云，似故帅，此威点阅。……烟灰散，凭热血；萤光熠，伤明月。纵潘杨不语，世人还说，可恨忠奸多惹瀣，直疑清浊都含谲。抬望眼，问大好河山，真无辙？”。

唐代许棠《雁门关野望》:“高关闲独望，望久转愁人。紫塞唯多雪，胡山不尽春。河遥分断野，树乱起飞尘。”。清朝吴重光《雁门霁雪》:“千山瑞雪迎朝霁，一片寒光锁雁门。大漠平沙无尽处，苍茫万里肃乾坤。”。

1947年冬和1948年春陈毅元帅也是两次驱车风雪登览雁门关，在《再过雁门关》中写到:“百尺雄关气郁森，驱车登览感众生。能兵李牧难终任，多计刘邦仅免身。慷慨捐躯悲继业，从容谪戌念南星。纷坛千古伤心事，端绪由来封建根。”。

从碑林走下来就是雁门天险门，1948年毛泽东率中央机关东渡黄河过忻州转移西柏坡路居于此。指着城头石匾上“天险”两字，询问身边警卫员。这是武则天的造字，草字头象征着粮食，田字寓意大地，戈代表着战争。三个字叠在一起为“天下险要”。

大量的粮食，国土和精锐的军队，才是一个国家富强的三大要素。“琵琶一曲肠堪断，风萧萧兮夜漫漫”。在镇边楼前有很深的车辙印，旁边上停放有古时攻城的战车。裸露的大巨石块，凹凸不平，青石累累。在冷兵器时代，又是怎样的腥风血雨，气壮山河。

沿着巨石车痕的石阶走下来，就是云际泉和雁池，也是金庸先生《天龙八部》丐帮帮主萧峰跳崖处。一个不是十分起眼的月牙形池塘，2009年重建恢复的千年古泉。四周树丛灌木几乎看不到下面山谷的险峻。

望着路上残阳如血，凝土为紫的青色巨石块，陈旧车裂痕迹。当年宋辽战事频繁，国仇家恨，面对大兵压境的百万契丹辽兵，一代英雄萧峰毅然跳崖自尽，不禁让人唏嘘不已。“众生皆苦，求之不得。塞上牛羊空许约，雁门关外英雄泪。”。

历经岁月的磨砺，苍凉凝重而雄浑的城墙，烽火台依然屹立不到，那些千百年来在岁月长河里龙旗卷马长嘶声声，烽火狼烟，金戈铁马，提携玉龙为君死。又有多少忠魂埋骨他乡，多少历史剑气化为云烟。

宋朝徽钦二帝在这里被虏，飞将军李广北击匈奴，薛仁贵打退契丹；慈禧太后从这狼狈出逃，五位和亲出塞的公主在雁门关驿站住过。镇边祠堂里有李牧的武庙，杨家将的忠武堂，从西周东汉以来将军们的群英堂。戍边故事代代传颂，血泪霜河，青史留名。

1937年日军占领雁门关后，残酷将关内明月楼，关楼，六郎庙，威远楼，角楼，天险门镇边祠等多处历史古迹拆毁殆尽，雁门关遭到毁灭性的破坏，变得满目疮痍几近废墟。眼前的建筑是1998年重建，雁门关为重檐歇山顶，面阔进深5间，四周有回廊。

近代汪国真说，“雁门关险气势雄，大雁难越鬼神惊。得失安危系国脉，风中犹听兵声起。”。雁门关如今不再是中原与游牧民族对峙的前沿阵地。其实雁门关雪天会好些，更能感受古人“寒云带飞雪，日暮雁门关”，“雁门南去北来频，道逢馀雪独行人。”的漠北美景。

今天恰逢九九重阳节，来这里的人很多。从雁门关出来，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我们一行直接坐车去五台山。依旧返回代县古城，从峨口县道走繁峙直接上五台山。

由于去五台山的前段高速路在修，车行一路从国道G108转G239又转G208。一路乡间小路别有一番风情，车行经过山西的宝山矿业，峨口钛钢厂，秘魔岩景区，佛光寺。

山路蜿蜒盘旋，进入五台县一路朝台都有大大小小不同的寺庙，一路上司机简单介绍周边熟悉的情况，说以前跑长途货车时佛光寺就在路边，不需要门票。现在的公路重新规划，一时错过路牌多走一段路程，耽误一会儿，重新导航后返回带着我们去了佛光寺。

佛光寺有一千多年历史，可以说是大唐的一抹余辉，作为古老的寺庙，拥有悠久的历史和独具特色的建筑风格，梁思成称其为“国之瑰宝”。1961年被列为国家首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佛光寺全价票40元，60岁免票。

1937年梁思成与林徽因在敦煌莫高窟61壁画发现五台山壁画中所画的大佛光寺，也正是因为这个发现，梁林二人置身来到五台山，发现这一遗存唐代木构，打脸日本人妄称大唐建筑只在日本存在一说，而实际上日本本土也不过是仿唐建筑。

正是梁思成与林徽因的努力让我们了解认识到中国传统建筑文化遗产，它的出现见证了唐代以来的历史变迁，承载着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当夕阳西下时，大雄宝殿前面的千年古松投影映在殿门廊柱上。

大雄宝殿也称东大殿，在整个寺庙最高处。东大殿保存有唐代时期的木构，绘画、彩塑、题词墨迹一直被梁思成称为“四绝”。佛光寺有两个砖筑经幢，唐武宗会昌5年(845)灭佛，重建于唐大中11年(857)。

佛光寺最不容错过的是大雄宝殿后侧的祖师塔，北魏孝文帝时期造，是佛光寺的唯一见证。也是中国北魏时期仅有两座的最早石塔之一，而另一个则是大同市内崇福寺的曹夫楼千佛古塔， 始建于北魏天安元年。

东大殿前有一陡峭的石阶楼梯，进入大殿必须从涵洞内陡峭石阶上来，门口有一石经幢和大钟，东大殿出檐深远，七铺叠层斗栱，纵横交错恣肆，威严无比。当年梁思成林徽因爬梁亲测的照片至今让人难忘的经典。

里面佛像眉心点红，面容宽大，镂空造像绝伦，两边墙壁上有精美的唐代壁画，让多少爱慕者趋之若鹜络绎不绝。南面的庙宇厢房林立其中，有宋朝，元朝，明清不同时期的修复痕迹。匆匆忙忙中不舍离开，继续奔上五台山路上。

进入五台山北门售票口服务区都还有一段距离山路到达台怀镇，其实这一路乡野幽静，山路弯弯。在五台山北门景区的售票口需要购买进山票135元，60岁以上免票，扫码电子版票据，方便二次进山查验证明。

路过竹林禅寺和甘露寺，司机也是第一次开车上五台山。15:30分准时在谷豆线与砂石线交汇的五台山交警大队门口下车。离开时司机还送我们家里的红字剪纸书签。旁边五台山咀上有区域免费公交车8路到广化寺站，后面换乘入住集福寺旁边的客栈。

离晚餐时间还有点早，就近去来集福寺旁边的广化寺。五台山广化寺位于台怀镇中心区清水河畔，是一座典型的清代建筑的藏传黄教寺院。始建于北魏时期始建，现存为清代道光年间的建筑，五台山著名的华严道场。

正殿为释迦殿，大殿门口的八角亭阁式石经幢质朴典雅，石碑题记是广化寺沧桑历史的见证。两边有硕大金碧辉煌的转经筒，不时有进来的游客过来祈福转动经筒。

返回集福寺时，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在旁边的餐馆里姐姐点了当地特色的栲栳栳，野菜丸子品尝一下，口感不错的。夜晚的台怀镇还是有点冷，晚饭后就直接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