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真的照相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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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 留真的照相记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父亲一辈子没照过相,他的形象只能靠我们脑海里的记忆了。他的上代人都没有照过相。我没有见过我的爷爷奶奶,他们也没有照片,我始终不知他们是什么模样呢!</p><p class="ql-block"> 照相,过去对于生活在穷乡僻壤的穷家小户来说,简直是太奢侈了,想都不敢想啊!“一个农疙瘩,照什么相?!”这是老一辈农民简单的想法和说法。还有人认为照相伤元气,不愿照相。但主要还是经济原因,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没钱照相啊!我们家不是沈从文先生家,沈从文虽然生在湘西,但他母亲会照相。沈从文在散文《我的家庭》里就写着:“我母亲极小就认字读书,懂医方,会照相。舅父是个有新头脑的人物,本县第一个照相馆是那舅父办的,第一个邮政局也是舅父办的”。看过远在湘西边城的沈家,再看身居京城的梁家:梁实秋先生在他的散文《照相》中说,他在22岁时(1925年)开始玩照相(他自己有柯达克照相机),把沈、梁两家和我们家比,真是天壤之别啊!</p><p class="ql-block"> 我第一次照相是1958年小学毕业的时候,我们学校请人家照相馆来学校为我们照毕业照,我们毕业生排队等候,在墙上挂一块白布,布前放一个方凳。那个照相机有三脚架,上面用黑布蒙住。摄影师要钻到那个黑布里面,手上捏一个橡皮球(有管子和相机连着),他叫你坐正后就把那个橡皮球一捏,“噗哧”一声,好了,下一个……那张我剃光头的一寸黑白照片贴在小学毕业证上。现在小学毕业证早就没有了,我的第一张照片也就不存在了。</p><p class="ql-block"> 1961年我初中毕业,学校也请照相馆来给我们照相,我们几位同学又相约进安康城去照了几张合影,我那几张照片也没有了,前几年我们初中同学聚会,我才从老同学那儿找到一张合影,珍存起来。在安康中学上高中期间,我也没照过相,也没照过全班合影。1968年下半年,我们离开学校时,我班几位同学在安康照相馆合照了一张四寸黑白相片,这张照片我还存着。这张照片上,大家都没有笑容,人人一脸严肃,个个胸前佩戴毛主席像章。照片上写着“永远忠于毛主席”几个字,有了这张照片,总算留下了那个时代的一个小场景,记录了历史长河里的一朵浪花。</p> <p class="ql-block">(1961年初中毕业前夕,我班部分同学合影。前排左起张福和、我、李家宝;中排左起尹正凱、柳华钧;后排左起尹正龙、白学浩、张善政。)</p> <p class="ql-block">1961年初中毕业时我与柳华钧(前)合影。以上两张照片是我现存的最早的照片,离现在62年了。</p> <p class="ql-block">(1968年我们安康中学高663班部分同学合影。前排左起刘世军、张开明、赵心振、我;中排左起董玉莲、崔成珍、刘正兰、刘芳菊、吴紫珍;后排左起云翔万、李道义、李永富、李普记)</p> <p class="ql-block">  1966年大串联那阵儿,我也乘车到了北京。这也是我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到北京。在北京住过一月多。在北京,我们住在海淀区魏公村国家外文局接待站。见到了北大清华校园墙壁上席棚上铺天盖地的大字报。见到了北京城满大街的全国各地的红卫兵,第一次见识暖气,第一次吃香肠,第一次看黑白电视。1966年11月26日下午,我们在北京西郊机场受到毛主席接见(史称第八次接见,也是最后一次接见),第一次见这样一百万人的大场面。欢呼声震耳欲聋。1967年1月我们安康中学12位同学步行串联,身背铺盖卷,经安康—平利—竹溪—竹山—房县……直到武汉,步行24天,在武汉也住过20多天。北京、武汉大串连,我最遗憾的就是没有照相。真是的,我自己也真够愚昧的,当初为什么不照几张相呢?如果那时我有一个相机,那该要拍多少张照片啊,那可是值得珍存的永恒的瞬间!一个特定的时代,不管将来怎样评价它,要是能拍下那个时代的珍贵照片,总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啊!</p><p class="ql-block"> 1958年大跃进、大炼钢铁我都经历过,但我没有照相机,我没能拍出那个时代最真实的历史影像,一张照片都没拍过。</p><p class="ql-block"> 上大学时,我照过几张相,至今还珍藏着,总算留住了些许大学时光,1982年大学毕业时我和张涛的合影,现在成了我最温馨的记忆。张涛跟我是亲戚:他外公是我本家兄长;张涛跟我是师生:他上小学四年级时在我任教的班上读了半年;张涛跟我是同学:1978年,15岁的张涛从高一考入陕西理工大学化学系,而我32岁考入陕西理工大学中文系。我俩一起在陕西理工大学同学四年,当年大学毕业时19岁的张涛现在成了中国科学院院士,曾任中国科学院副院长,天道酬勤,在张涛身上得到了充分体现。</p> <p class="ql-block">1978年秋,我在汉中师范学院(现陕西理工大学)中文系教学楼前留影。</p> <p class="ql-block">(1982年夏天,大学毕业时,我与张涛合影。那年我36岁,张涛19岁。)</p> <p class="ql-block"> 1990年下半年我在北大进修,自己没有相机,我就找在北大留校的安康老乡谢贤进,请他帮我借相机,谢贤进当时刚从北大生物系毕业留校,我找到他,他二话没说就帮我借了一个相机(装胶卷)。我把那相机用了两周时间,这才有了我和冰心、钱锺书等大家的合影。谢贤进现在在美国一所大学当教授,我已经30多年没见过他了,我内心一直感激他。</p><p class="ql-block"> 过去那些年,一般老百姓自己没相机,又缺钱,没法照相。大到国家大事,小到家庭生活,街头巷尾,一般人无法留下时代影像。挪威传教士在安康1945年拍的照片和一段彩色电影片,是多么珍贵啊!这些也是拍摄者要有远见,二是要有条件(拍摄器材)。</p> <p class="ql-block">1990年秋,我(右)与钱锺书、杨绛先生合影。那年钱先生80岁,杨先生79岁,我45岁。</p> <p class="ql-block">(1990年秋,我与冰心老人合影,那年她老人家90岁,我45岁。)</p> <p class="ql-block">  现在照相机、手机已经普及到千家万户了。照相成了极其简单的一件事,当然要拍出新意,拍出水平也不易。网络发达,微信等传媒的快捷方便,已经使我们把古人“千里眼顺风耳”的梦想变成了现实!人人握一手机,宴席上菜上齐先别动筷,拍照发微信再吃;景点观光,先拍照片、视频,发了微信,再看景;家中有事没事,拍照发微信再说……现在网络有一用语“晒”:晒天晒地,晒山晒水,晒衣晒食,晒儿晒女,晒房晒车……无所不晒!不管晒啥都离不了拍照!目前上至百岁老人,下至三岁孩子,人人“嚓嚓”拍个不停,个个拍得不亦乐乎!我这近十年来拍了一万多张照片,过足了拍照瘾!这的确是一件大好事,国事家事天下事,天天都有照片为证!历史就这样被保存在千家万户的相册中啊!</p><p class="ql-block"> (原刊《安康日报》2018年12月21日第6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