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的感悟

徐长玉

12月3日，是本人59岁生日。家人早就相约这天在外边吃饭，提前一年给我贺“六十大寿”。

中午时分，单位派发的蛋糕和鲜花“如约而至”。夫妻二人和女儿、女婿、外孙女一家三口从门口取了蛋糕和鲜花后，径直来到附近的淮阳菜馆。我早就打定注意，由本人付费，趁机让一家人“美美”吃上一顿。所以，未经“请示”，便自作主张，狠劲点了好多菜。

不想一家人给我唱了生日歌，小外孙女给我献了花，我许了愿，吹了蜡烛，正准备给大家分蛋糕时，女儿却悄悄出去了。我意识到，女儿一定是替我买单去了。果然，须臾，女儿便笑嘻嘻地回来了，一副如愿以偿付了费的样子。我顿时后悔没有提前给吧台压钱，后悔不应该点那么多菜。但看到女儿成功付费后流露出来的喜悦之情，我便欣然接受了女儿的孝心，并情不自禁地想起一件往事来。

那是几年前的一天，连着给学生上了4节课的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看见已经工作和出嫁的女儿正好也在“娘家”，我的心情蓦地大好。无奈浑身仍旧体乏无力，便只得边和女儿打招呼边声唤着躺在沙发上歇息。

“晓得你的生日马上到了，女子给你专门买了一件礼物。”一看见我回来，爱人便赶忙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尚未打开的衣服说道。

“爸，你试试，看合身不。”女儿站在一旁，高兴地说着。

“咋又给我买衣服哩，我的衣服多得没处放，还瞎浪费那些钱是?”一听女儿又给我买了衣服，我顿时火冒三丈地嗔怪道。

女儿完全没有想到，她的一片孝心不仅没有换来我的喜悦之情，反而劈头盖脸地把她训了一顿。于是，冤枉地一句话没说，默默地回她的房间去了。

我知道，女儿一定是偷着抹眼泪去了，便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来。于是，二话没说，从沙发上坐起来，回到卧室换了睡衣后，来到客厅，在爱人的帮助下试起了女儿给我买的衣服。见此情景，女儿“不计前嫌”地再次来到客厅，饶有兴致地给我“把起关”来。

“不合身，一把退了。”我随便试穿了一下，便快速脱下，不假思索地说。

“已经买下了，不合身重新换一件就行了。”女儿近乎央求地说道。

“我如果没有衣服穿，你好心给我买的衣服，我还不穿，那算我不食人间烟火。我明明有衣服穿哩，你还要破费给我买，你觉得有必要吗？”我执意地但试图给女儿讲理道。

谁知我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一番话，竟再次惹得女儿伤心落泪！最终，不知何时，女儿居然连招呼都没打就独自回婆家去了。

女儿不辞而别后，我一边为自己的“不当言行”感到自责，一边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因孝顺父母而惹父母不高兴的一幕幕情景来。

记得每次回老家，除了给钱外，我总会给父母买些新衣服、好吃的和各种各样的生活日用品，比如洗脸毛巾、床单、水杯子、牙刷、抹布、洗洁精、卫生纸等。但我发现，不管我买多少，每次回去，父母使用的毛巾总是黑黑的，床单总是旧旧的，茶杯总是脏脏的，牙刷总是秃秃的……每当此时，我就会提出让父母把新的换上，而父母总会照例说“新着了，不用换。”

“如果是儿女们舍不得给你们买新的，你们自己又穷得买不起，那成天用这些旧的，也是没办法。明明我们给你们买下那么多新的，你们就是舍不得，你们究竟还要往多会儿放呢！”每每听到父母的这句话，我便会气不打一处来地嗔怪道。

至今记得，我曾不止一次地强制替父母扔过旧毛巾、牙刷和茶杯，甚至强行给父母换过旧衣服、旧床单……不用说，每当我这样做时，总是惹得父母不高兴，而我也倍受委屈。

现在想来，父母何尝不想用新的，只是一来，他们觉着自己的儿女挣钱不容易，他们尽量不想给儿女增加负担；二来长期的贫穷，已经使他们养成了节俭的生活习惯。

古人云：“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子女对父母的孝，不仅仅应该体现在对父母的赡养上，还应该体现在对父母的顺从上。这固然是千真万确的真理。但为人父母的，不也应该给自己的子女提供孝顺父母的机会吗？不也应该欣然接受来自儿女的孝顺吗？须知，儿女孝顺父母，既是义务也是幸福啊！

儿子在武汉读大学，未能参加这次生日宴会，但特意通过快递给我寄来了该礼物，令我倍感欣慰，百感交集。“中年得子，养儿不易。父爱如山，子孝如天。——与儿子共勉。”这是我在朋友圈中写的话。

作者：徐长玉，陕西省志丹县人，长期在延安工作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