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古赋

潮韵明月

金台怀古赋

作者耿介

注释

也学时贤张秀东老师

耿介(1623-1693)，字介石，登封人。顺治九年进士，为翰林院检讨。先后任职于福建、江西、直隶，颇有政声。后因母丧丁忧回籍。以洛闽为宗，深研程朱之学，主讲嵩阳书院，汤斌曾疏其为少詹事，不久以疾辞归。著有《敬恕堂存稿》、《教恕堂文集纪年》等。

金台怀古赋

金风荐爽，白帝徂秋。惊木叶之萧瑟，忽惄焉以心忧。陟黄金之高台，发怀古之深愁。俯易水兮潆洄，望燕山兮崒崷。忆昔昭王好士，郭隗始来。千金市骏，霸业宏开。则有吹律之士,谈天之才。目光摇电，口锋驱雷。驰辩说于六国，夸一时之雄才。此其大较也。独不闻夫尧辟四门，总章高鶱。岳牧师锡，重华称尊。德无惭于怀葛，道有轶于羲轩。若乃商宗恭默，德合冥漠。良弼帝赉，说命期作。爰嘉靖于殷邦，嗣遗徽于景亳。亦有周文猎渭，熊罴载车。鹰扬奏烈，敬胜陈书。旷千世而低徊，心渺渺其愁余。下逮汉祖龙跃，群雄竞奔。东驰渤海，西极昆仑。断蛇奋旅，再整乾坤。丽日月而作宅，表泰华以为门。稽往古之遐迹，考后此之絪缊。何兹台之寂寞，乃岿然其独存。若夫临大漠，连绝塞。凌灏气之苍茫，接浮云之叆叇。川原恣其旷衍，山陵拊其项背。登斯台而神往，亦悲歌而慷慨。至若镇黄图，倚帝京，襟承明。珠箔绣户，画槛雕楹。瑞气杳蔼，烟光纵横。旭日迎晓，时来旌旆之色；西风送籁，恍闻丝竹之声。登斯台而色喜，亦俯仰而怡情。亦有王子公孙，裘马翩翩。秋原射猎，扶弹控弦。风凄凄兮荒丘，日淡淡兮霜天。或过此而踟蹰，亦凭吊而流连。至若落日惨烈，悲风凛冽。阴雨画晦，笳声夜彻。蔓草迷离，野火明灭。入云台空，霸图中绝。时怅然而四顾，但见其残碑与断碣。岂斯台之顿殊？何前后之各别？乃为之歌曰：燕王好士兮筑高台，陈迹千年兮惟蒿莱。云漫漫兮秋气白，月皎皎兮草色衰。若使黄金之不可尽兮，安知千秋万岁兮无龙媒？

[题解]本篇选自《敬恕堂文集》卷一。赋以燕昭王筑黄金台招揽天下英士为题。《战国策燕策一》:“于是昭王为(郭)隗筑宫而师之，乐毅自魏往，邹衍自齐往，剧辛自赵往，士争凑燕。”

⑤渤海：海名，在山东半岛与辽东半岛之间。昆仑：即昆仑山，古代传说昆仑山上有瑶池、阆苑、增城、县圃等仙境。断蛇：《史记高祖本纪》：“高祖被酒，夜径泽中，令一人行前。行前者还报曰：‘前有大蛇当径，原还。’高祖醉，曰:‘壮士行，何畏！’乃前，拔剑击斩蛇。”奋：振作，发扬。旅：泛指军队。⑥丽： 通“俪”。泰华：泰山和华山。⑦稽：考核。絪缊：同氤氲，烟雾或云气弥漫的样子。⑧岿然: 高大挺立的样子。绝:险要不通。灏气：浩大刚直之气。叆叇：云层密布的样子。⑨恣：放纵。旷衔：开阔平坦。拊：抚摩。❹黄图：是《三辅黄图》的略称，记三辅宫观、陵庙、明堂、辟雍、郊時等事，后亦泛称记载京都形胜的著作，这里借指畿辅、京都。①珠箔：珠帘槛，门下的横木。亦作“门坎”、“门限”。楹：厅堂前部的柱子。杳：渺茫高远。②旌旆：旗帜。籁：声响。丝竹：泛指音乐。⑧踟蹰：心里犹豫，要走不走的样子。流连：依恋不舍。④晦：阴暗不明。笳：中国古代北方民族的一一种吹奏乐器，似笛。通常称“胡笳”。蔓草：迷离，模糊不清。明灭：时隐时现，忽明忽暗。⑤怅然：失意貌。碣：圆顶的石碑。①龙媒：《汉书礼乐志》曰:“天马徕龙之媒。”颜师古注引应劭曰:“言天马者乃神龙之类，今天马已来，此龙必至之效也。”后因称骏马为“龙媒”，这里喻指贤俊之才。

⑤怀葛：无怀氏、葛天氏的并称。二人皆为传说中的上古帝王名。古人以为其世风俗淳朴，百姓无忧无虑。语本晋陶潜《五柳先生传费》：“酬觞賦诗，以乐其志，无怀氏之民欤？葛天氏之民欤？”轶：超过。羲轩：伏羲氏和轩辕氏(黄帝)的合称。⑥商宗：商高宗。恭：恭敬。默：幽静。语见《尚书说命上》：“王庸作书以诰曰：‘以台正于四方，惟恐德弗类，兹故弗言。恭默思道，梦帝赉予良弼，其代予言。”乃审厥象，俾以形旁求于天下。说筑傅岩之野，惟肖。爰立作相。王置诸其左右。”朱培源《介石山房遗集洗兵马》诗:“殷忧自古启明圣，商宗恭默成中兴。”冥漠：玄妙莫测。⑦良弼帝赉：弼：辅佐，辅助。赉：赏赐，赐予。说命：指(尚书说命》上、中、下三篇。⑧嘉靖：语见《书无逸》：“周公曰：其在高宗，时旧劳于外，爰暨小人。作其即位，乃或亮阴，三年不言。其惟不言，言乃雍。不敢荒宁，嘉靖殷邦。至于小大，无时或怨。肆高宗之享国五十年有九年。”嗣：接续，继承。遗徽：死者生前的美好德行。景亳：指景亳之会。《左传昭公四年》：“商汤有景毫之命。”今本《竹书纪年》：“商会诸侯于景亳。”《括地志》曰:“宋州北五十里大蒙城为景亳，汤所盟地，因景山为名。”①周文：即周文王。猎渭：传说周文王猎于渭水之阳，遇王者师吕尚。这里谓获得贤才。罴：棕熊，熊的一种，也叫马熊或人熊，毛棕褐色，能爬树游水。②鹰扬：武士的代称。又为古代武官名号。三国魏曹操曾拜曹洪为“鹰扬校尉”(《三国志魏志曹洪传》)。隋炀帝时改骠骑将军为“鹰扬校尉”，车骑将军为“鹰扬副郎将"，后又改为“鹰击郎将”(《隋书百官志下》)。奏：取得。烈：功业。③旷：空阔。渺渺：极目远视貌。《楚辞九歌湘夫人》：“目渺渺兮愁予。”④汉祖： 指汉高祖刘邦。竞：争着，争相。④尧辟四门：见《史记五帝本纪》:“舜宾于四门。”张守节正义：“辟四门，达四聪，以宾礼众贤也。”谓尧“广致众贤”，“广视听于四方”(《尚书》孔安国传)。四门：明堂四方的门。总章：古代天子明堂之西向室。取西方总成万物而章明之意。《礼记月令》：“(孟秋之月)天子居总章左个。”郑玄注:“总章左个，大寝西堂南偏。”《吕氏春秋孟秋》：“天子居总章左个。”高诱注：“总章，西向堂也。西方总成万物，章明之也，故日总章。”鶱：高举。岳牧：传说为尧舞时四岳十二牧的省称。语本《书周官》：“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候伯。”《史记伯夷列传》：“尧将逊位，让于虞舜，舜禹之间，岳牧威荐，乃试之于位，典职数十年。”后用“岳牧”泛称封疆大吏。杜甫《送陵州路使君赴任》：“王室比多难，高官皆武臣。幽燕通使者，岳牧用词人。”賜：给与。《书尧典》：“师锡帝曰: 有鳏在下，曰虞舜。”孙星衍疏:“史迁作‘众皆言于尧曰’。”蔡沈集传:“师，众；锡，輿也。”重华：虞舜的美称。《书舜典》:“曰若稽古帝舜，曰重华协于帝。”孔传：“华，谓文德。言其光文重合于尧，俱圣明。”一说，舜目重瞳，故名。《史记五帝本纪》：“虞舜者，名曰重华。”张守节正义:“(舜)目重瞳子，故曰重华。”后亦用以代称帝王。⑦金风：秋风。《文选张协<杂诗〉》:“金风扇素节，丹霞启阴期。”李善注：“西方为秋而主金，故秋风曰金风也。”白帝：古神话中五天帝之一，主西方之神。⑧惄: 忧思。《诗周南汝坟》：“未见君子，惄如调饥。”⑨易水：水名。在今河北省西部。源出易县境，入南拒马河。瀠洄：水流回旋。燕山：山名，位于今河北省北部。崒崷：高而险峻。①昭王：指楚昭王。郭隗(公元前351-前297)，战国中期燕国人，燕国大臣，贤者。②千金市骏：《战国策燕策》：昭王曰:“寡人将谁朝而可？”郭隗先生曰：臣闻古之君人有以千金求千里马者，三年不能得。涓人言于君曰:“请求之。”君遣之，三月，得千里马，马已死，买其首五百金，反以报君。君大怒曰:“所求者生马，安事死马而捐五百金？”涓人对曰:“死马且买之五百金，况生马乎？天下必以王为能市马，马今至矣！”于是不能期年，千里之马至者三。今王诚欲致士，先从隗始。隗且见事，况贤于隗者乎？岂远千里哉！”于是昭王为隗筑官，而师之。乐毅自魏往，邹街自齐往，剧辛自赵往，士争凑燕。燕王吊死问生，与百姓同其甘苦。③吹律：律为阳声，故传说可以使地暖。《论衡定贤》篇：邹衍吹律致气，既寒更为温，燕以种黍，黍生丰熟，到今名之日“黍谷”。谈天：战国齐阴阳家邹衍其语宏大迂怪，故称“谈天”。《史记孟子荀卿列传》:“故齐人颂曰：‘谈天衍，雕龙奭，炙毂过髡。’”裴驷集解引刘向《别录》：“驺行之所言，五德终始，天地广大，尽言天事，故曰‘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