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那山,那时刻

锦裕茶业

<p class="ql-block">那人.那山.那时刻 我的老家在大山里,村子的周围都是山,一座接一座,连绵起伏。这无数的山,有那么一座山让我终身难忘。 村子的南边,有一条公路,公路的右边是小溪,左边就是那座山,叫刺目界。刺目界以险著名,几乎是以将近80度的坡耸立在公路旁边,整座山悬崖峭壁,没有一条上山的路。有人传说,很早以前有一个有钱有人家的老爷临终前做了一个梦,说梦见一个仙人,仙人告诉他死了以后要安葬到刺目界山顶,后人们就兴旺发达。老爷临终留下遗言: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要把自己安葬到刺目界山顶。后来,这家的儿女请了888个人,开路888天,终于把老爷埋到了山顶。果然,这个家族不但人丁兴旺,而且后人中有的做了大官,有的发了大财。沿着这个家族开出来的毛路,后来陆续有人葬到了这座山上,到了现在,这座山差不多成了我们村里的公墓。村里条件好点的人,家里的老人死了都要想方设法葬到这座山上去。我经常感叹,山高路险,这些人是怎么将装着死人的棺材抬到山顶上去的咧?山里人出殡是有很多禁忌的,大山人对棺材很讲究,棺材的木料是那种上等的很沉的柞木,一付棺材本身的重量一般都有七八百斤,加上去世的人身体的重量,是很沉的。而且抬棺有很多讲究,八人抬棺,力要均匀,任何一头都不能着地,如果着地,抬的这方便很不吉利。我们那里抬棺的人叫做殇夫。为保证不出差错,一般是2班换着抬,孝子要在出殡的先天晚上好好款待殇夫。平地里抬棺都不容易,上那么陡峭的高山真不敢想象。 真正解开这个谜是在我的母亲出殡的那一天。那天清晨,瓢泼大雨,也许是母亲在天有灵,出殡的那会,雨停了,可路还是很滑,特别是上山的路,就是一个人单独上去,也是非常危险的,何况要抬着这么大的棺材,攀上那几公里高的山顶,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正当我着急的时候,只见几个村人扛着几根半拳头大的棕绳,向着峭壁攀去,然后相继沿着绳子又有一批村人向上爬,然后又有一批,估计有100多人,差不多全村在家的劳动力全爬了上去,只见上面放下了四根粗绳从棺材的下方蔸了上去,沿着四根绳上攀爬着四队人。只听一个人喊一声“起啊”,所有的人都用力向上拉,这叫拉纤。抬棺材的木棒比碗还粗,差不多贴在殇夫的背上,前面殇夫用手紧紧的握住木棒不能滑下,后面的殇夫用手顶住棺材,借着上面的拉力8个人一起向上攀爬,非常默契。下面看上去,绳、人和棺材都在一条线上。这时天上又下起了毛毛细雨,没有一个人吭声,更没有一个人放弃。随着一声声”起啊”的号子声一步一步向上挪动。乡亲们除了要把母亲抬上山之外,我们也在他们的搀扶下向上爬。这是何等震撼人心的场面。只要有一个人不小心,随时都可能发生一个悲剧,没有一个人害怕,也没有一个人退缩,乡亲们都是自觉地来为我的母亲送行的。我不知道我的族人为母亲选择安葬在这里是不是和所有人一样有一种期待。如果我知道有这么艰辛,我想我应该阻止这个安葬地址的选择,我相信母亲也会支持我的,这么多人为了我的母亲,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我此生何以为报。这里,没有金钱的交易,没有讨价还价的俗气,没有尔虞我诈的奸滑,只有乡亲们匍匐在山坡上冒雨拉纤的一个壮观的镜头。一个多钟头,终于到达山顶,天边竟然出现了彩虹,我的泪水不停地流淌。此时,不完全是对母亲的难舍,更是因为心中的感动,我没有带照相机,这个镜头却永远地留在了我和家人的脑海里,那人,那山,那时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