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村庄--这世界我来啦(插曲：老家着火)

小秋

故乡是一个人的羞涩处，也是一个人最大的隐秘。我把故乡隐藏在身后，单枪匹马去闯荡生活，我在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走动，居住和生活、那不是我的，我不会留下脚印。摘自刘亮程《一个人的村庄》 --题记 　　仓央嘉措说：我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遇见你。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一次的相遇，擦肩而过。也许，是命中注定，也许，是前世的因，也许，是今生的缘。冥冥之中成了山的儿子，赐予我淳朴憨厚的性格，如山一般沉默。不知道这个村庄存在了多久？无从考究，听先辈曾提起过，大致是明末清初两兄弟逃难至此，开山劈田、搭房建屋、娶妻生子，一辈辈的开枝散叶，才成了如今的规模，鼎盛时期有一百多户人家，三百多口人，蒋氏家族一辈辈的在此繁衍生息，生于此长于此安葬于此，尘归尘土归土守护着这方村庄。而现在，还在村里居住的是寥寥无几。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而后外出求学，而后一步步越走越远，不论身在何方，这个小山村都是我魂牵梦绕的心归之处，是我出发的地方…… 　　莫叹人生几春秋，只言精彩不言愁。人事若飞尘，来往间是一场纷攘。明天和意外不知哪个先到？心心念念的故里，一夜之间化成灰烬，永远铭记的2023年12月4日的凌晨两点，周六逢双休，把这世界我来啦写完稿，写着写着迷迷糊糊睡着了，手机突然间骤响，一看是老妈来电，顿感不妙，人到中年，最怕半夜来电，不是有突发意外，就是有紧急情况。赶紧接了电话，就听到妈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紧张急促的连着问了几遍怎么了？妈也不应声一个劲的哭，种种不好得预感袭上心头，紧张恐慌的胡乱猜测难道是爸有什么突发情况？在急促的追问下妈说家里着火了，什么东西都没抢出来，忙着追问人没事吧？回之人跑出来了，跟爸都平安无事。人没事就好，人在家就在，一边安抚宽慰他们的情绪，一边千叮咛万嘱咐远离火场别惦记东西，报火警了没？一边光着脚丫去敲孩子的房门，最近几日孩子都在感冒发烧，老婆就跟孩子们睡看护陪床，大声疾呼不好啦！家里着火了。老婆一骨碌的起身，问什么情况？赶紧给表妹打电话，叫她们开车先上去看什么情况？表妹一看半夜来电以为我们有什么突发情况，一接电话我说姑姑家着火了，你先去看一下，表妹又是忙乱得叫醒舅舅妹妹，火急火燎的驱车前往，接着给堂姐打电话，堂姐手机关机，就在家族群发信息西角着火啦！半夜三更的不见人回复，回过头才发现自己全身在发抖，远隔千里担心父母的安危，一边又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来，庆幸只是着火，不幸中的万幸人平安就好，一边火速的订了清晨最早的航班，一夜无眠。 　　约莫过了四五十分钟，表妹已经抵达西角，发了几个着火的视频过来，告之已经着完了，爸妈只穿了一身衣服出来，你们先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老掉牙的房子着了也是个契机，可以盖新房。此刻，最难受的是父母，眼睁睁看着亲手建造的家园，呕心沥血打拼下的这份家业，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一切荡然无存。你们先好好的陪护安慰一下他们，明日一早的航班，大概下午两三点能到家。心乱如麻的开始收拾行李，忐忑不安看天渐晓，迷迷糊糊的听老婆在喊还不起床去机场，胡思乱想中也小咪了会，麻利的起身下床打车急奔机场，抵达时竟然提前早到了半小时，赶紧给顺风车司机电话说早到了半小时能不能提前过来？站在机场门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虽然提前做了准备，但没想到家里比想象的还要冷，搭上顺风车时堂姐来电话问我到哪了？说她下来采购物资，要不要等我一起上去？我说好吧等会在东岭下等你们。紧赶慢赶到家已是下午两点，看到的已是断壁残垣，一堆废墟瓦砾，明明灭灭的轻烟随风袅袅上升。父母穿着单薄，眼圈发黑，神情沮丧，此情此景不知该如何安慰，默默的拉着他们的手一言不发，古稀之年的老人看着家园被烧，一生的心血付诸东流，所有的美好记忆不复存在，想想是有多心痛，或许，子女在身边就是最大的安慰，不知不觉，父母已是古稀之年，现在，自己成了父母的依靠，成了父母的力量源泉。家中所有的一切在大火中荡然无存，只剩一个简易自搭起来煮猪食的一个土灶台。 　　谁能想到，这个冬日，一场大火从天而降，起火原因众说纷纭，当日夜里，村里有人在祠堂做法事，爸妈说从祠堂回来已是九点半多，而主家从祠堂忙完已是深夜十二点多，差不多一点入睡，那会还是平常如昨，没有发现火情。爸妈是听到一声巨响被惊醒，叫爸起来去看一下怎么回事，爸起来推门去阳台一看，熊熊炬火已燃红了天际，火苗已经窜到屋檐下，恐惧到发不出声，而后大声疾呼，老天爷哪着火啦！赶紧叫妈起床下楼，这是我们这个村庄二十多年的第三次火灾，想着后续也会写前两次火灾。没承想还没写到火灾，就来了第三次火灾，自家烧了个精光。村里谣言四起，各种传闻玄乎其玄，神乎其神，祠堂也刚落成不久，前些时日刚举办完落成典礼，说是造祠堂动了风水，埋汰老祖宗不显灵，甚至说七八年前，村里很多人看到有两个火球缓缓滑落，跌入坑底，就预言屋头房子熬不了几年肯定要着火，现在一语成谶，又说前面山头的树露出尖脚，就是预示着要着火，大自然给人的昭示也是玄乎其玄，神乎其神。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个三台九门堂的老房子，笼共也就住了四户人家，其它三户都是孤寡，其它两户耄耋老人刚好去县城喝喜酒没在家，不偏不倚就当晚着火了，两位老人行动不便，若当晚在家，葬身火海都有可能，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后经多方勘察，鉴定起火原因为电路老化。 　　大火无情，人间有爱。弟弟当晚就从湖州驱车回家，到家时已是清晨九点多，表妹堂姐都是一夜无眠，上上下下已为父母购置了洗漱用品，贴身衣物，叔叔堂弟拉了床被褥过来，各路亲戚朋友纷纷前来探视慰问，出手出力，送钱送物，感恩感谢铭记于心。宽言劝慰父母，安抚他们创伤的心灵。大家一夜未眠，一天滴水未沾，饥肠辘辘，劫后余生，邀家人们先进城饱餐一顿压压惊，再商讨一下如何灾后安置与重建。叫表妹去酒楼订个包间，恰逢周末生意火爆，订不到包间就随意找了家大排档，看父母闷闷不乐，茶饭不思，几乎端坐着不动筷，大家一起开导她们想开点，放宽心，该吃吃，该喝喝，保重好身体要紧，后续才有力气灾后重建，老人也需要时间去接受现实，平复心情。那些天，白天就去西角，晚上就回舅舅家，堂姐表妹轮流做东为我们劫后余生压惊，接风洗尘，同时也一再的宽慰父母，渐渐的他们脸上也露出了笑颜。 着火，于父母的创伤堪比天塌了，没有安身立命之所，家里所有的东西毁于一旦，于我们只是少了一份念想，曾经老房子的照片成了绝版，我心痛的是那些书籍，相册，影集，我青春的见证就这样灰飞烟灭，表妹还说起想把我们以前在一起拍的老照片拿走，谁知有这个念想就一把火烧了。我心痛父母的心情，房子被烧并不心疼，老房子也完成了它的使命，寿终正寝。但在表妹的车上泪水夺眶而出，那天，跟表妹一起采购好物资，驱车送上来，丝丝细雨，雨雾濛濛，行驶到瓦窑头时，表妹眼尖看到两位老者来自周家坑，就说停车下来问一下他们去哪里？可以送他们过去，一下车看到他们旁边放着厚厚的包裹，包着被子被单，米面油一大堆，周家坑是妈妈的娘家，难道是去西角看爸妈？一问果真如此，后备箱东西塞得满满了，就把东西放到后坐挤挤，一路攀谈起来，妈妈也多次提起过小时候跟她关系最要好，妈妈八岁外婆就走了，十六岁外公也走了，童年受尽委屈欺凌，一生苦不堪言，好不容易生活稍顺坦些，古稀之年又当头一棒房子被烧，她说的绘声绘色，说外公死的时候陪着一起哭得死去活来，说妈妈小时候的种种不容易，说到老了又这么可怜，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在车里哭得泪雨滂沱，为妈妈的一生痛心，也感动妈妈小时候发小的恩情。房子被烧后，做饭就在以前煮猪食的土灶台，妈妈的发小看到妈妈做饭连个锅盖都没有，就说家里还有一个闲置的锅盖，驱车送她们回去的时候，又拿了锅盖回来，半道上又遇到同村的人来西角，又接上又送回。亲情，暖胃又暖心，感恩感谢家人们！亲人们！朋友们！ 　　人到中年，顾及失彼，回家的一周，老婆一人也是分身乏术，忙得焦头烂额，孩子们又是感冒发烧，家中二老又是悲伤抑郁。舅妈要去杭州浙一动个小手术，就提议带上父母去杭州散散心，想着多个人多个帮手。现在，把父母暂时安置在邻居家，邻居家在县城买房，家里房子也是空置着，而新房要等政府规划下来统一盖，又是一个漫长的等待。在杭州逗留的几日，父母也舒心了不少，我们去梅家坞看茶园，碧绿的茶园真是疗愈，去灵隐寺烧香祈福，岁岁平安，年年有余，在飞来峰看漫山红叶，层林尽染，一览冬日美景，寡居岭南多年，这样的冬景多年未见，如今，陪着父母得尝所愿。陪父母漫步湖滨，看夕阳西斜，搀扶着妈妈走走苏堤白堤，泛舟西湖，也是这样的一个机缘，才跟父母有了同游同处一室的机会。人生，总是得到些什么，同时，也失去些什么，人生，一半是苦涩，一半是甜蜜。 　　后记：末尾的照片本来是这世界我来啦的配图，由于事出偶然，突发事件。题记跟首段也是这世界我来啦原文，不想更改，那就将错就错，张冠李戴。也当是时间的凭证，末尾照片背后的故事也留待下篇详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