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无量《杏坛碑》

郑州张世科

　　在山东曲阜孔庙众多碑刻中，有一通碑显得特别独立。它虽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却包含着一种光照千秋的利他精神。它就是由金代大书法家党怀英书写的《杏坛碑》。

一、杏坛及《杏坛碑》的来例

相传孔子为了开办平民教育，曾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垒土筑坛，作为授课的讲坛，并移来一株银杏栽在坛边，他抚摸着银杏树说：“银杏树果实很多，象征着我的弟子能够满天下。树杆挺拔直立，绝不旁逸斜出，象征弟子们正直的品格。果仁既可以食用，又能够入药治病，预示弟子们学成后可以有利于社稷民生。此讲坛就取名杏坛吧！”此后，孔子天天在坛上讲学，很多人从四方赶来学习孔子的渊博知识，掌握“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本领。这便是为后人所称颂的孔子杏坛讲学的来例。可事实上，翻阅与孔子相距不远的诸子文献，包括《论语》《孟子》等儒家经典中，对于杏坛讲学都没有记载，甚至连“杏坛”的名字都未出现过。那么到底有没有杏坛？如果存在，又在什么地方呢？

　　其实“杏坛”的典故最早出自于庄子的一篇寓言故事。庄子在寓言里说，孔子到处聚徒授业，每到一处就在杏林里讲学。“杏坛”就是其休息的所在。《庄子·渔父篇》：“孔子游乎缁帷之林，休坐乎杏坛之上。弟子读书，孔子弦歌鼓琴。”后来人们就把“杏坛”称作孔子讲学的地方，也泛指聚众讲学的场所。孔子当时讲学的杏坛到底在什么地方？由于年代久远，缺乏证据，我们已经无法考证，但是杏坛作为孔子教育的光辉象征以及广收弟子三千，教授六艺之学的事迹，自古传为美谈，为后代所称颂。则是不争的事实。据考证，宋代以前孔庙内并没有杏坛，现在的杏坛是宋天禧二年（1018年），孔子第四十五代孙孔道辅监修孔庙，为纪念孔子讲学，在原正殿旧址“除地为坛，环植以杏”，修筑了一个土台，周围植杏树，名曰“杏坛”。 由此可见，现有的杏坛，纯粹是后人为纪念孔子杏坛讲学而修建的。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杏坛碑》刻立的时间较杏坛更晚，是金承安三年（1198），由翰林学士党怀英篆书，由孔子五十一代孙孔元措组织刻立的。书丹者党怀英（公元1134-1211年）字世杰，号竹溪，祖籍陕州冯翊（今陕西大荔县）人，生于山东泰安。北宋太尉党进十一代孙，金朝文学家、书法家、史学家。

二，《杏坛碑》的现状及其经历

自金承安三年（1198）党怀英手书《杏坛碑》始，神州大地先后刻立过多少这这样的碑？我们实在难以统计。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党怀英书写的《杏坛碑》，绝非现存山东曲阜孔庙的这一通。比如河南长垣学堂冈圣庙里，就有一通明代复刻的。该碑由一块整石刻就，高171cm，宽74cm。正面镌刻篆书“杏坛”二大字，每字字径40cm左右。款曰：“承安戊午，五十一世孙元哲立石，门生党怀英书。万历三年乙亥春，后学知县事休宁胡宥重修。”也就是说，该碑初为金代金章宗承安戊午年（1194）孔子第51代孙孔元哲立石，由其门生党怀英书丹。石刻篆书“杏坛”二大字。后毁没。明万历三年（1575），长垣知县胡宥重修学堂岗圣庙时，又依初碑原貌重刻，今立于学堂岗圣庙正殿后壁。

　　类似的碑刻在广东也有出现。广东潮州博物馆，就有一通党怀英书丹的《杏坛碑》。据注释可知，该碑为花岗岩质，阴刻楷书“杏坛”二字。该碑曾山嵌于广东省海阳县儒学宫大成殿后壁墙外，此位置不应该是该碑的最早存立处。1991年，重修大成殿时拆出此碑，并将其移至潮州博物馆收藏。然而，在这已知的三通“杏坛碑”中，唯有孔庙的《杏坛碑》，历经劫难，得以保存，实属奇迹。

　　其实，曲阜孔庙的《杏坛碑》能历尽劫难，千年不毁，尤其是能逃过“文革”的魔爪，是很有戏剧性的。话说1966年11月，正是“文化大革命”掀起高潮之时。山东曲阜突然杀来一批狂热的红卫兵，他们扛着“上方宝剑”，在红卫兵头头谭厚兰的率领下，闯进孔庙、孔林、孔府，砸碑、毁像、挖坟、焚匾，要“火烧孔庙”，彻底砸烂“孔家店”。当一群人向《杏坛碑》涌去时，领头的发现碑上竟有“党怀英”三个字。他看后坚定地说：“这块碑不能砸。”有人不解地问：“为什么？”他说你看看这里有“党怀英”三个字。首先“党”这个字我们是无论如何不敢砸的，另外这说明“党正关怀着我们这些英雄”。我们如果砸了，岂不辜负了党的期望。《杏坛碑》由是逃过一劫。

三、《杏坛碑》千年不绝的原因分析

我们知道，“杏坛”有三种含义。其一是传说中孔子聚徒讲学之地，现在也多指教书授人的所在，或用来比喻教育界。其二，“杏坛”的典故最早出自于庄子的一则寓言。庄子在那则寓言里，说孔子到处聚徒授业，每到一处就在杏林里讲学。休息的时候，就坐在杏坛之上。后来人们就根据庄子的这则寓言，就把“杏坛”称作孔子讲学之地，也泛指聚众讲学的场所。其三，人们在山东曲阜孔庙大成殿前为之筑坛、建亭、书碑、植杏。北宋时，孔子后代又在曲阜祖庙筑坛，环植杏树，遂以“杏坛”名之。理解了“杏坛”的寓意，也就明了了《杏坛碑》之所以千年不绝的原因。

　　我们知道，孔子在中国教育史上的地位，是泰山北斗级的，后人只有高山仰止的份。比如孔子创办私学，就是功德无量的。在孔子之前，中国的教育主要是由国家或贵族控制的，只有少数有特权的人才能接受教育。孔子打破了这种垄断，开创了私人讲学之风，招收了各种出身、地域、种族的学生，为平民提供了受教育的机会。孔子的“因才施教”法，“教学并重”法，“身教重于言教”等思想和理念，即使放到今天，也是值得肯定的。也正因为如此，大约自宋代起，“杏坛”便成了教育界的专用词汇。也正是出于对孔子的尊崇，人们不约而同的便在与孔子有关的场所纷纷刻立《杏坛碑》。在这里，《杏坛碑》分明成为孔子教育思想和理念及其勋业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