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后

橄榄树

　　高三最后一次家长会，韩慧莹老师如常忽闪着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说，家长们也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说实话，这两年，没被他们气死，算是捡了条命。惹得家长们一阵善意的大笑。那时候我并没有觉得这其中有自己孩子的份儿，因为她一贯表现还行。直到临考前一周，她忽然对我直视着宣布，她不想学了！这一周，应该是最珍贵的一周，但是，你看那挑衅的眼神，这个时刻，明显左右不了她任何想法，放聪明点，就是沉默是金。

转眼来到抽签分考场的时候，因为孩子晕车，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分在江南一中，路途遥远，就只能是赶早用摩托车送。幸运的是，她抽到了十一中，离家只隔着一个人民公园，就算步行，最多只需要十分钟。那天天气晴好，塞北的六月温度适宜，公园里微风习习，绿草如茵。鸟儿在树枝上跳来跳去，卖弄好嗓子，丁香花鼓着腮帮，以日为令，竞相开放。她穿着新买的红色耐克体恤衫，红色耐克鞋，正聊着考场的便利，近，可以步行，看一路风景，可以放松心情……忽然又转过来抓住我的胳膊说，哎呀，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背怎么办？我还有很多问题没来的及问老师怎么办？怎么办？面对这种焦躁，真是哑言失笑，你总不能说一周前干嘛去了，不是自己说不学的了吗？只能安慰说不要紧，没背的不会的不一定能考呢。但她接下来走完的这段路，神色还是明显紧张。

十一中门口挤满了送考的家长。韩慧莹老师也穿着一件喜庆的衣服在人群里张望，看到孩子，赶紧过来给她一个拥抱，嘱咐了注意事项，鼓励她好好发挥，给她打气说肯定没问题。老师的话胜过家长的千言万语，她高高兴兴地进去了。第一节考语文，她说她紧张的不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

两天就这样紧张兮兮的过去了。

能查到分的那天晚上，我约摸着时间去了她的房间，她悲伤地说了她查到的分数，然后说，你去你那屋哭吧，我在我这屋哭……我安慰她说只要努力了，就接受结果，你已经很努力了，很尽力了，考的也可以吧。其实，这话说得确实是违心。很多事情，并不是你努力就有回报，总有诸多的不确定性。考的确实离理想相差得远。

她要求复读，而我不想再让她受点灯熬油的苦。溺爱实在是孩子的绊脚石，今天回想起来，替一个已经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孩子做决定是不对的。

因为其中一科和平时的成绩相差太大，几个家长一同去学校查卷子。看见韩慧莹老师，非常得憔悴。赶忙去安慰她，世上除了父母，能实心实意希望孩子有出息有前途的就是老师了！这一届学生高考出乎意料的差，老师受的打击超过了家长和学生。

查到录取学校的时候，我正坐在八女投江江边的排椅上聊天。天财，很不错的大学，虽然专业不合心意。这是第二个意外，好像你去寻找黄玫瑰，走岔了路，以为徒手而返，却在拐弯处遇到了一片山菊花。

很快到了去大学报到的日子。安顿完一切，她送我到地铁站，她回了学校，我上了电梯后开始憋不住眼泪，一个十八岁的小孩，从此就离家几千里，独自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生活了。

美丽的海河，我只能把她托付给你，请你像包容你众多儿女一样，善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