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燕子

张秀荷

作者：张秀荷

2009年春节刚过，我和爱人搬到了冠县城郊的新家，敞亮的平房，宽阔的庭院，临街的大门连着门厅。此时我就祈盼着有燕子来我家筑巢，同住一个屋檐下，听燕子鸣叫，看它们在院子上空疾飞捉虫，追逐嬉闹。

燕子在我的印象里是吉祥鸟，一直渴望有一对燕子来我家居住。在我的诚心召唤下，两只美丽的燕子翩然而至，在初春灿烂的阳光下，燕子摇落冬天的最后一枚黄叶，伴着温暖和煦的春风飞来了。

这是一对燕夫妻，它们一袭黑蓝色羽衣，剪刀似的尾巴，敏捷的身姿，在院子上空和屋檐下往返徘徊，意在为自己建一个满意的家。看其样子，它们似乎确定了自己家的位置。

燕子选好的地方是我家门厅的屋檐下，此处不受风雨侵扰，干燥明亮，安全可靠，是燕子安居的理想场所。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两只燕子飞进飞出，碰头时叽叽喳喳交流着，嘴里有时候衔着泥巴，有时候衔着小草，扑棱着翅膀，将泥巴和小草蘸着唾液一点一点糊在房顶下的墙壁上。感叹燕子的聪明，它们居然懂得纯泥巴筑成的巢穴不坚固，知道在泥巴里掺杂一些小草，这样可以让自己的“家”不塌陷，不垮掉。

巢穴建好了，两只燕子有了自己的家，它们非常珍惜，排泄的时候，双脚踏在巢穴边缘，屁股朝外，粪便拉在外面，巢穴里面永远保持干燥、卫生。我在燕窝的下面放一块硬纸壳，过一两天就倒在垃圾里，我很乐意为它们服务。

燕子的作息时间和人类一致，它们早晨迎着朝阳双双飞出巢穴，去天空飞翔，去野外捕食，晚上回到巢中栖息，没有凡尘的喧嚣，不受世情的扰乱，呢呢喃喃，甜甜蜜蜜。

过了一段时间，两只燕子中有一只不再飞出巢穴，静静地待在家里“养神”，偶尔会动一动，探出脑袋向外张望。另外一只燕子则是不停的飞进飞出，衔来食物给窝里的燕子。

忽然有一天，燕窝里探出几只毛茸茸的小脑袋，还张着嫩嫩的小嘴，叫着，嚷嚷着，非常可爱，啊！它们家里添丁进口，两只燕子做了爸爸妈妈了。

好奇心驱使，我搬来梯子放在燕巢旁边，然后爬上去一探究竟。我刚刚靠近，燕妈妈就立即飞了出来，落到附近的树上，嘴里发出“叽叽，叽叽”的叫声，一副着急的样子。我趁机看清了巢穴里的小燕子，它们一共四只，红红的身体上长着稀疏的绒毛，闭着眼睛挤在一起。待我回到地面，燕妈妈又飞回了巢穴。

据了解，燕子每年繁殖两窝，每窝产卵3—6枚。雌燕在窝里孵卵的时候，雄燕要负责全家的口粮，待幼燕出壳了，燕夫妻一起外出觅食。它们每天往返巢中200多次，扑捉数以千计的昆虫来喂养幼燕。“梁上有双燕，翩翩雄与雌。衔泥两椽间，一巢生四儿”，“须臾十来往，犹恐巢中饥。辛勤三十日，母瘦雏渐肥”。白居易的《燕诗示刘叟》，即讲述了燕子家庭“一巢生四儿”的美满幸福生活，也道出了燕夫妻辛苦抚育幼燕的经过，既要投食喂养，还要“喃喃教言语，一一刷毛衣”它们对子女的爱是无私的。看来养儿育女不仅人类辛苦，燕子也具有人类的天性。

大约在二十天以后，幼燕羽毛丰满，随即向外探头窥测，继之跳出巢穴，跌落在地上，拍打着小翅膀。此时燕妈妈环护左右，出语召唤。小燕子飞起又跌下，跌下再起飞，先是飞到院子里的栏杆上，又落在晒衣服的铁丝上，反复多次练习，终于飞上蓝天，冲破云层，突破迷雾，与燕妈妈展翅翱翔而去。

自从燕子在我家建巢以后，每年的春天它们都如期到来。旧燕归巢，檐前呢喃，似曾相识。它们在空中翩翩起舞，捕食昆虫，生儿育女之后，又带着幼燕飞向蓝天。到了秋天，一群群燕子在房檐上集结，成群结队飞向南方。一年又一年，燕子带来了喜气，带来了温馨。直至2014年的春天，一只小燕子的成长，再次另我感动。

暮春的一天早晨，我看到一只乳燕趴在燕窝下的水泥地面上，它羽毛还没有长全，张着黄黄的小嘴，双腿无力，艰难地在地上挣扎，它的妈妈在空中盘旋并发出“啾啾啾”的鸣叫声。爱人告诉我，这只乳燕从巢中掉在地上，它的妈妈没有放弃它，还在地上喂它呢。我听了很受感动，远远地望着这对母子，只见燕妈妈衔着昆虫飞到地上乳燕的面前，“唧唧”地叫着把虫子塞进它的小嘴里，乳燕伸长脖子，痉挛般地把虫子吞咽下去。燕妈妈，它是那么的专注，充满了母性的慈爱和温暖。三天以后，地上的小燕子在妈妈的引领下飞离地面，先是飞上一堵矮墙，接着飞上房檐，又从房檐飞上一棵大树，一会儿又俯冲下来从我的眼前飞过，然后钻入云层。

“燕子声声里，相思又一年”。金风吹来，霜染枫林的时候，燕子恋恋不舍的离开苦心经营的家，在我家的院子上空盘旋飞翔，作深情地告别，然后飞上大树和各路的燕子集合，继而飞越万里去南方过冬。

2014年4月，我们家喜迎第三代。10月份，在燕子飞往蓝天之后，我打点行囊，离开了我的“人与燕子和谐共处”的家，自此开始了长达九年的济南、青岛两地辗转。这九年，历经秋天的萧杀，冬天的严寒，我家的燕子，你可安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