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30年前，我刚刚装修好新房，到花卉市场，欲选择几盆花卉装饰房间。在一个摊位前，一盆不大的盆景吸引了我，它看上去乖巧灵动，韵味十足。</p> <p class="ql-block"> 它植在一个深红色的花盆中，材质细腻，抚摸光滑而油亮，盆上还绘有几只秀气的兰花，这简洁的几笔更增添了几分盆景的灵秀。</p> <p class="ql-block"> 盆景表露的榕树根部发达粗壮，给人以厚重之感，生命之义，根须盘根错节，相互簇拥，相互缠绕，有粗有细，更有人参状根须。有的根须穿进另一根须中；有的又并排生长，不同线条，不同的型状，给人以线条之美，柔顺之美。</p><p class="ql-block"> 顺着交错的根部向上，两个枝体逐渐分开，成为两丛，一高一低，高的那丛，枝叶昂头挺胸，有指向天穹的气势；低的那丛，含情脉脉，仰视着高处，投以仰慕之意。细看两丛叶片，也稍有不同，高的那丛，叶片如铜钱般大，深绿厚实；低的那丛，叶片如蚕豆般大，翠绿通透。</p><p class="ql-block"> 整个盆景，盆与根，根与枝，枝与叶，相互点缀，相互衬托，相互依偎，融为一体，又各显其美，厚重中透出灵气，疏密相宜，交相呼应，好似每根枝条都在最合适的地方，根根枝条都是神来之笔，不可缺少一枝，也不可分离。</p><p class="ql-block"> 盆景的榕树枝条，用很多细铁丝缠绑着，每个粗细不同的枝条，有的绷得很紧，有约束限制生长之意；有的松弛有余，好似有让它继续生长之意；有的枝条弯腰曲身；有的枝条弓背低头；有的枝条旋转腾挪；有的枝条扭曲凄吁……整体有种病态之感，雕塑之美，羞涩之美。</p> <p class="ql-block"> 摊主见我着迷注视，对我说；“这盆盆景是我费了苦心的，它是两个不同品种的人参榕，从小栽在一起，从根部就开始给它们造型，才使它们融为一体。至于枝条更是颇费苦心，用细铁丝又捆又缠，一点一点的塑形，一点一点的拉伸，塑出了这两丛高低错落，犹如黄山迎客松般的盆景。”</p><p class="ql-block"> 虽然价钱不菲，我还是下决心买回，摊主说；“回去不要施肥，浇点水就行，不能让它长得太快，尽量不长，才能保留那种韵味儿，才能不违对它的设计。”</p><p class="ql-block"> 拿回家中，先置于客厅，给来客展示，让来客欣赏，来人都为这盆盆景赞叹不已。也为客厅增色不少。我是精心伺候，每天回到家都把它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细端详几遍，逐渐觉出，它有随人意而生，顺人志而长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慢慢它有个别叶子发黄掉落，更显病态之状。把它端在阳台上，见见阳光，透透空气，又恢复了朝气，显出了生气。</p> <p class="ql-block"> 再后来，捆绑它枝条的铁丝腐朽了，断掉了。那些枝条慢慢伸直了腰，舒展了背，抬起了头，一直向上长起，有些枝条已穿破阳台的纱窗，向阳光伸展开去，逐渐脱离了那种既定的设计，人为的造型。根系的发达，更是冲破花盆的阻挡，从花盆底部的渗水孔里钻出，不可收拾。</p><p class="ql-block"> 不得已，我为它换了一个大一些的花盆。当我一手提起榕树，它发达的根系已把泥土紧紧包裹起来，成为一体。</p><p class="ql-block"> 换了盆，断了捆绑铁丝的榕树，好似脱缰的骏马疯长起来，枝繁叶茂，阳台已无法安置，只有把它放在院子里，阳光的照耀抚慰，煦风的吹拂摇曳，雨水的沐浴滋润，它长得更加茁壮，已完全没有了那时的病态之状，羞涩之美了。它已长到与我同高，枝叶自由舒展，昂头挺胸，奋发向上。我企图把它捆绑成原来的样子，可时日不久，它又挣脱了约束，继续疯长，成了事与愿违之事了……</p><p class="ql-block"> 我彻底放开了它，给它施肥，为它修剪老枝，它似乎也懂了我的心思，放心大胆地生长，它想长成一棵大榕树，一棵指向天穹的大树！它蓬勃向上，郁郁葱葱，自然而大气，又呈现给人一种自然之美，舒展之美，健康之美！</p> <p class="ql-block"> 30年过去了，这盆盒景在不同时期呈现给人们不同的美，甚至与初买时完全相反的美。这也许同一个人在不同生命过程中，审美观念一样，在不断变化着，不断的提升。无论怎样变化，只要你有一颗爱美之心，就会发现美，创造美，表现美。</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3年12月12日于西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