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客

枫叶

<p class="ql-block">  好些年前,也就是土地到户那阵。到了麦收季节,金色的麦子,在微风吹拂下,一绺绺的,麦杆儿摇曳,麦穗碰着麦穗,掀起层层麦浪,一波跟一波地追去。</p><p class="ql-block"> 我站在地头,有五亩一片的麦子,有点发怵,手挥镰刀能割到何时。听人说,村里来了好多麦客。有男有女,也有老有少。来自甘肃和陕南一带。麦客们挨家打听,看那家需要割麦。</p><p class="ql-block"> 麦客们行装奇特,双脚裹着绑带,背着铺盖卷儿,健步如飞。我家就来了三个男的,一个年长些,其它较轻,工价按大工计算,大工分为二元四角,小工是一元七角吧,都按大工算。给谁家割麦,吃住就在那家。谈妥好第二天一早就去地里看看,各家的麦子长势不一,有厚实有稀薄的,较厚的或有倒浮的,他们要讨价还价的,厚实倒掉的麦子很难收割,割时费劲。我家一般,看后没说啥。那位老者还要用步子丈量一下,看你说得和他的步量是否一致,确定一样就下手割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早上起来他们一般不吃饭,等到八,九点时送饭到地头。一般熬些小米或大米粥,烙个大锅盔,弄点小菜,算是早饭。中午都要回来,吃过饭会休息一会儿。中午吃汤面或油泼,添些锅盔。下苦人的饭量都很惊人,吃不动就干不动。老者吃饭很注意,只吃七,八成。那两位就不一样了,我发现他们背身过去松松裤带。盛面都用老碗,妻捞一碗干面,放上姜葱丝,辣面,调料,“吱溜"一声,冒着青烟,每人一老碗,锅盔搭配吃。午休后,老者起身轻揉了一下眼皮,自语道,说,“唉!回去好好给娃们说,多读书,别出来下苦了"。他们走出,拿上麦镰,把割好麦捆逐个翻过,叫“晒茬"。</p> <p class="ql-block">  割麦也是有要求,不能把麦茬留的老高,不能在地上留帽盖(干净)。他们割麦不是一把把抓住割,而是用脚踢着割(割麦方法)。几镰刀一停,前边抽一撮麦杆投下一个麦绳儿,后边跟上顺手使劲一刹,手中交叉了几圈,便是一个麦捆儿。</p><p class="ql-block"> 一天下来,五亩地被他仨收拾干净了。吃过晚上,简但洗漱一下,给了工钱,拿起行李。妻分别每人手头一包“大雁塔"牌烟,晚上休息时吸吸,缓解劳累,清凉油,什么的,这都不要,打了招呼,便去寻找明天的事了。</p><p class="ql-block"> 那个老麦客是个领头的,交涉都是自己办理,分红就多些,分得一条黄鱼面额五圆票子,自然很高兴!</p><p class="ql-block"> 麦客们出来都不讲究,穿戴都不整齐,胡子巴茬的,头戴个破旧草帽,腋下夹个镰刀,背个铺盖卷,双腿绑着,衣扣也不太整齐,有人光个膀,黝黑发亮,一看就是麦客。</p><p class="ql-block"> 多半聚集在街镇上,那家需要就去叫人。有的就成了多年的熟客,直接就找上了,我的就是。</p> <p class="ql-block">  我家那麦客,中午休息时,酣睡打着呼噜,有时几句叹息声,就能听到老者的声音。烈日炽烤,又是个手工体力活,能不苦么?几年以后,就再没看见麦客身影儿。收割机已开始出现,繁重的麦收活不再有了,机械取代了手工,时代在进步中。</p><p class="ql-block"> (写稿不易,点击,留言与转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