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气的“面包圈”

晨光

　　周六我同远在美国西雅图的女儿视频聊天，刚开口说几句话，镜头那边就传来了贝格兴奋的叫声，女儿说贝格听到我说话声音马上从房门那边跑过来，在不停地摇尾巴，还歪着头看女儿手机，想找到声音来源。

贝格是女儿的宠物狗，在我赴美探亲期间陪伴我左右近半年时间，它像一个调皮的孩子，活泼好动有时也很逆反，如今离开多日真是很想念。

　 我最早听女儿说起贝格是在今年1月6日。此前住在美国南部圣地亚戈的女儿奶奶和姑姑曾邀请她去加州过春节，起初女儿爽快答应了，结果后来又变卦了，问起原因是她花1700美金在网上订购的宠物狗已空运到家了，为照顾小狗她暂时无法远行。

出于好奇我询问了小狗情况，女儿说她给小狗取名叫“Bagel”（音译“贝格”，英文单词的本义是“面包圈”）。贝格2022年8月29日出生于美国威斯康星州，10月26日空运到华盛顿州西雅图女儿家，归属“骑士比熊”家族，是由查理王小猎犬与比熊犬杂交生成的后代。这种宠物狗天性活泼好动很粘人，个头长不大，属于中小型犬，这只小狗为雄性，在登记注册时工作人员写了女儿给它取的名字bagel后，又自作主张在姓氏栏中写上了女儿姓“王”，这下贝格成了真正的小王子。

　 刚到女儿家时，贝格还不足两个月大，如今已经一岁多了，身体发育基本定型，目前体重16斤，头高距地面48厘米，背高40厘米，从头至尾根不含尾巴长度为65厘米。

　 记得我第一次在视频中看到贝格是今年一月初，当时西雅图刚下过一场罕见大雪，视频中贝格在冰雪消融后楼栋之间过道上奔跑，当它撒欢时脚下打滑还差点摔倒。

　 7月初，我和先生到西雅图看望因疫情阻隔近五年未见的女儿。在从机场回家的路上，我还在猜想见到贝格会是什么样子。到家后，女儿刚打开家门，贝格就冲过来热情似火地扑到我和先生身边，跳着高扑到我们身上亲热地舔我们的手，尾巴像拨浪鼓似的摇个不停。这场景哪像是初次见面，胜似久别重逢，超级热情，认亲成功！

　 没多久贝格就成了我的忠实伙伴。先生有事提前回国，女儿所在的亚马逊公司要求每周去公司上三天班另外两天在家办公，虽然周一和周五女儿在家里办公也没时间陪贝格玩，这样我就成了贝格互动最频繁的伙伴。

女儿家是个三层楼连排别墅，一楼有两个卧室我住其中一间，女儿住三楼主卧室，洗衣房也在三楼，二楼是客厅、餐厅和厨房，我平时做家务经常会楼上楼下走动，贝格就像个贴身警卫一样围着我转，我和女儿都笑称它是跟屁狗。偶尔贝格跑远了，只要听到我叫它名字，马上像打冲锋一样疾速奔过来。它上下楼梯速度快得惊人，旋风一般来无影去无踪，说它一溜烟、一闪而过都毫不夸张。

贝格学习领悟能力非常强，还特别善于察颜观色。平时只要不下雨每天早晚我都会带贝格外出去散步，出门前我都会从鞋架上扯下两个专门用来路上清理贝格粪便的塑料袋，每次见我去扯塑料袋，bagel马上明白要带它出门了，会兴奋得上窜下跳。当你拿出牵狗绳时，它会激动得自已伸头往里钻，由于太激动经常会因套不准耽误时间。每次外出等它屎尿排空玩累了返回家时，通常累计步数都在六千至万余步。每天早饭后，贝格都会早早跑到我身边提醒我该外出了。当它看到我梳头发或换衣服时，就会忍不住跑去门口鞋架边用嘴叼来牵狗绳，那份善解人意和迫不及待，真让人哭笑不得。

　　贝格很喜欢与人互动。在我赴美之前，女儿已经成功训练它接受一些指令，包括：“坐下”、“后退”、“过来”、“爬行”、“转圈”、“翻滚”、“握手”、“击掌”、“直立”、“躺倒”、“拣球”等，这些指令都是用英语下达的。我到女儿家后也模仿女儿口气用英语发号施令，绝大多数指令贝格都能心领神会照做不误，只是最初我对“爬行”这个单词（ 英文是“crawl”）发音不准，贝格听后常常歪着脑袋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我，好像在问“你说什么？”，我赶紧去查百度纠正发音，当它听明白后，马上做出葡伏在地向前爬行的动作，憨态可掬。当贝格做到令行禁止时，自然少不了狗零食奖励。

起初贝格对我和女儿说中文毫无反应，天长日久好像它明白了一些语音的含义，其中最敏感的词是“走”，一听到“走”，它就兴奋得又蹦又跳，匆匆往门口跑。

贝格不仅能接受我和女儿的指令，有时还会给我们发号施令。女儿家地板上摆着几个呼叫按钮，开始我不知那些按钮有何用，后来女儿告诉我按下不同颜色的呼叫器，就能说出不同的英语单词，比如轻压一个按钮就会听到单词“eat”（中文意思是“吃”）的录音，按另一个按钮则发出“Play”（中文意思是“玩”），还有个按纽是“come here”（中文意思是“来这里”）。每当我做饭菜香浓郁时，贝格就会跑去按那个“eat”（吃）按钮，我做一顿饭功夫它会摁好几次，然后仰头望着我，表示很想吃。有时我专注于锅灶，它突然跑来按响一声“eat”吓我一跳，时间长了慢慢也习惯了，我把贝格按eat当作对我厨艺的褒奖。

　　说起贪吃贝格同女儿养的布偶宠物猫名叫咪哦（一种汽泡酒名）反差实在太大了。咪哦是一个高颜值冷傲小公主，她好奇心强却很温婉，平时走路轻悄悄的，很少听到她叫，除猫粮以外她什么都不吃，哪怕是那些对猫很有诱惑力的鱼虾猪肝，无论生熟她都不碰，而贝格却对各种食物都有浓厚兴趣。两个毛孩子平时各得其乐独来独往，偶尔也会追逐打闹，但从来互不伤害。

　 贝格个头不高腿部肌肉却很发达，跑得快且猛，撒起欢儿来四脚腾空，两只长耳和身上长毛像骏马飞奔时的马鬃一样随风飘舞。贝格现在还不认识家，也不会像其他训练有素的狗狗那样安静地走在主人身旁，每次外出都像是大逃亡，把主人远远甩在身后，喊它总是置若罔闻。

平时在遛狗路上经常会碰到路旁蹿出的野兔或松鼠，贝格反应极快，它会毫不犹豫地奔过去追捕，虽然牵狗绳可以放出好几米长，无奈贝格起动迅猛，常常被它拖着往前跑，一路上牵着它如同在拔河或拉锯一般，回家后常常累得手臂和腰腿酸痛，仿佛干了重体力活。

　　为安全起见，每次带贝格出门都会给它套好牵狗绳，只有去狗公园时才可以给它绝对自由，任它到处奔跑。 打开谷歌地图搜索西雅图狗公园，会跳出许多选项，女儿家距市中心不远，周边十分钟车程内分布了好几个狗公园。

我最早听说狗公园还是女儿在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硕士毕业后我去探亲时，女儿闺密水晶养了一只边牧犬，她说常带爱犬去她家附近的狗公园玩，当时我很好奇想看看狗公园到底什么样，可是回国日期临近未能如愿。如今女儿家附近就有许多狗公园，我岂能不去。

在西雅图期间，女儿开车载我带着贝格去过附近四个狗公园，每个狗公园都不一样。第一个狗公园位于市中心密集的楼群中间，有一块篮球场大小的空地，是一个不规则的长方形街心花园，周围用铁栅栏围挡起来，中间是水泥地面，栅栏周边有很亮的照明灯。在狗公园两端各有一个出入口，是一个围成口字形的方栅栏，里外有两道门，每道门上都有非常结实容易搬起落下的大挂钩，那是门栓。当人们进入狗公园时先要打开第一道门，另一道门是关闭的，为了防止公园内的狗狗趁人们出入时跑出去。当人们关好第一道门后才能转身去开第二道门，这样确保不会让狗狗逃跑。关好第二道门后，主人就可以卸掉牵狗绳，让狗在公园内无拘束地自由奔跑，狗公园由铁丝网完全封闭，无论大狗小狗都逃不出去，狗主人可以轻闲地坐到公园座椅上刷手机，或者打电话或与朋友聊天。狗公园里备有狗狗饮水池，十几只狗狗追逐奔跑，时不时掀起一个赛跑小高潮。

　 我们去的第二个狗公园位于一个山林旁面积较大，园内地势高低起伏，地面很松软，园外完全是天然植被绿树环抱空气清新，遗憾没有配备照明灯光，天一黑人们都牵狗回家了。

　 我们去的第三个狗公园座落在西雅图风景区绿湖畔，附近有大片相连的运动场，有网球、曲棍球、橄榄球、篮球、足球，还有高低起伏的滑板场和山地自行车场。我们离开狗公园时天色已晚，可是运动场上仍灯火辉煌，热爱运动的人们汇聚此地，奔跑跳跃的身影随处可见，这里真是茶余饭后散步遛狗和运动锻炼的好地方。

　　我们去的第四个狗公园是面积最大、设施最完善，也是环境最好的。在狗公园外有一个很大的停车场，公园大得一眼望不到边。园内山水相间，小桥亭台呼应，想在公园内走个遍，没有一个小时下不来。走进这个狗公园如同走进了狗博览会，园内狗品种繁多，有些外型很独特。来狗公园有的是一家人带一只狗，有的是几个朋友带一只狗，也有一个人牵两三只狗，有的大狗如矮脚马，微型狗则可一掌托起，无论哪种情形，狗狗们撒欢奔跑玩得都很嗨。

　　在第四个狗公园內还有一处临海浅滩，成了狗狗们劈波斩浪、翻江蹈海的游乐场。有的狗主人随身带着彩色皮球，当他们挥手奋力将彩色皮球投向大海时，狗狗看到后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奔向前，奋不顾身跃入海中逆浪前行，直到它们在水中找到主人抛掷的皮球后立刻叼在嘴里游回岸边送到主人手中，如此往复乐此不疲。

　　贝格天性合群喜欢社交，在狗公园对前来同它打招呼的狗狗总是热情相迎，见到它喜欢的狗狗也是穷追不舍。它的这种天性使我们外出旅游需要暂时托管时不会为难。记得7月20日我们去黄石公园前一天，女儿在网上联系到一位托管人，当女儿同爸爸一起送贝格去寄养家庭时，交接时贝格见到托管人后兴高彩烈，欢天喜地跟着新主人上了车，头也不回，根本看不到分离焦虑和不适应，这让我们很放心，外出无牵挂。

　　贝格是个机灵好动的捣蛋鬼。有一次我和女儿外出购物没带它同行，回家时打开房门把我们吓懵了，眼前的贝格惨不忍睹，嘴边、耳边和两个前肢到处是大片血红印子，好像受了重伤，又不知伤在何处，女儿仔细检查后才明白，原来是贝格咬烂了一支唇膏，把自己弄成了血染沙场的样子。

贝格最常上演的恶作剧就是叼走拖鞋和咬烂袜子。有一次我从外边回来怎么也找不见拖鞋，我分明记得出门时脱在了门口鞋架上，如今却踪影全无。女儿到二楼巡视一番后告诉我，一只拖鞋被贝格叼进窝里，另一只丢在沙发上，或许它以此种方式宣泄对主人外出不带它同行的不满，或许它觉得把主人拖鞋叼进窝里就如同把主人留在了身边，这些恶作剧比起贝格夺门外逃还算是小事。 在过去的五个月里，贝格几次外逃真让我惊出不少冷汗。

有一次，与朋友约好一起去羊驼农场游玩，掐算好时间我和女儿正准备出发，开门时一不留神贝格钻出门撒腿就跑，越喊跑得越欢，害得我和女儿在后边紧追。因为离家不远处有车道，怕它慌乱奔逃冲上车道出危险，我们连跑带急出了一身大汗，费了好长时间，后来幸亏遇上热心人帮忙拦截才把它追回来。

还有一次我和先生清理房间时打开了一楼落地玻璃门，当时为了浇花方便门外小院的木围墙没有完全封闭，贝格很容易钻出去。我们在清理房间后突然发现贝格不见了，楼上楼下找遍了每个房间和角落都不见它的身影，喊它名字也没有回应，把我们急坏了，以为它趁我们不注意从墙角跑掉了。正在我们一筹莫展时，不知何时贝格又冒出来了，原来它跑到屋顶天台上去玩了，那里四周有齐胸高的水泥围墙，天台上宽敞明亮通风透气，晒太阳那里真是个好地方，它跑上去玩却让我们虚惊一场。自那以后使我们下决心要封闭一楼门前的小院，很快女儿买来了可拼接的铁栅栏，终于把小院两侧的缺口堵起来了。

说来遗憾，就在我回国前夕又发生了一次贝格外逃事件。当时天色已晚，我开门外出倒垃圾，贝格趁机夺门而出扬长而去，幸亏女儿反应快紧随其后穷追不舍，贝格越跑越快，女儿渐渐体力不支累得气喘吁吁，贝格好像故意同主人打游击一般，见女儿停下来它也停，女儿一追它又跑，当时天色越来越黑，倘若贝格在叉路口跑出女儿视线或钻进树丛都很难发现，幸好它误打误撞钻进了一家封闭的小院，再无处可逃终于束手就擒。

我后来请教过几位养狗的朋友，都说一岁大的小狗最难带，不仅精力过剩活泼好动还不服管，长大后训练得法会变好，细想也是如此。最初带贝格出门它很少走正道，总是扭着身子要么往左跑，要么往右奔，若想拍个街景实在太难了，因为它不肯停下来。到我快回国时，贝格好像懂事了不少，每次见我举起手机拍照，它都会站在旁边静静等我拍完再走。每次遛狗后回家，为了不把地毯踩脏，都要给它洗腿洗脚然后擦干再进屋，它很配合，哪怕它非常口渴想喝水，也会等我给它擦洗干净才肯踏上地毯。

转眼回国一个星期了，虽然贝格不在身边，可是它的身影和与我对望时的神情却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我常常在心里默默地说：亲爱的毛孩子，淘气的“面包圈”，祝福你平安健康快乐成长，我们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