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街韵事

容膝斋

<p class="ql-block">  偶读唐人《本事诗》,皆述诗之成因及诗后故事,或凄婉动人,或回肠荡气,或诙谐幽默,或怪诞离奇。忆及十一年前京城遇古鼎先生旧事,遂生效颦之心,赘述如下。</p><p class="ql-block"> 2003年4月6日,正当国企主辅分离和非典疫情一道以燎原之势蔓延全国之时,我奉命进京参与编写中铁工程总公司《主辅分离改革宣传提纲》。无非是领导授意,我等依葫芦画瓢,这事儿本身不值一提,但有意思的是我可以借机进京会一会已“阔别”数月的古鼎先生。</p><p class="ql-block"> 大概是2002年底,《中国铁路工程》(现更名《中国中铁》)创刊,古鼎先生作为《桥梁建设报》的资深名记被抽调进京助勤,成了《中国铁路工程》的创刊元老之一。</p><p class="ql-block"> 报社在一条小街上,街名颇香艳,叫红居斜街。街东有条小河,叫莲水河。莲水河中不见莲花,只有四处漂浮的塑料袋、卫生巾,臭气熏天。</p><p class="ql-block"> 《中国铁路工程》的创刊元老多来自总公司下属各局的文人骚客,风流才子。其中一位较年长者因名中有“伟”字,人称“伟哥”,恰好与一味著名西药同名;另一位较年轻的兄弟姓江,酷爱乒乓球。众所周知,古鼎先生于书法金石、诗文考据、吹拉弹唱、古玩收藏无所不能,无所不精,此外还有一项独门绝技——乒乓球,因此招惹得江弟五体投地,常以能与先生挥上两拍为莫大幸福。古鼎兄则当仁不让,心安理得地将江弟当作陪练,偶尔解解技痒,打发寂寞难熬的旅居时光。</p><p class="ql-block"> 《中国铁路工程》报虽大,社却小,当时不过六七个人,没有食堂,大家的三餐全靠周边小餐馆解决。加上我的到来,一众弟兄在古鼎先生带领下,几天内吃遍斜街内外,莲河两岸。那时京城的非典疫情已然猖獗,但得益于政府的隐瞒,我们仍可以放肆大胆地到处胡吃海塞,不必丝毫戒备。酒到酣处,才子们便生内斗,纷纷互揭丑行韵事:</p><p class="ql-block"> 伟哥的业余爱好是搜集各酒楼餐厅老板娘、女经理的名片,但凡稍有姿色者无一幸免,据称可以开一个“妈咪名片展”。</p><p class="ql-block"> 报纸印刷厂指导排版的是一位姓爱新觉罗的姑娘,若在前清,少说是位王府格格。这格格不仅血统高贵,还姿容出众,惹得众骚客如饿虎逢羊,苍蝇见血。每逢格格来送报纸校样,大家校得格外仔细,本来一小时的活往往三小时都干不完,硬是将格格熬到天黑,才又名正言顺争先恐后地护送格格起驾回宫……</p><p class="ql-block"> 4月10日,我完成任务启程返汉,车上思及几日来京上见闻,捕风捉影吟成两首小诗。</p><p class="ql-block"> 其一:京城逢君一街斜,河水无莲心中花。伟哥佐餐身更猛,江弟陪练技益佳。忙中偶吊格格膀,闲来常宿妈咪家。花街柳巷少流连,几时回家话桑麻?</p><p class="ql-block"> 其二:自古红颜祸水多,从来英雄关难过。旅京不过数个月,古鼎已成鸳鸯锅。</p><p class="ql-block"> 诗成,我以短信发给古鼎先生。数十分钟后,先生回赠一首: </p><p class="ql-block"> 叫声邵哥莫戏说,编辑部里苦人多。伟哥日里只意淫,靓仔夜阑还自摸。颠狂格格询不入,轻薄妈咪怎野合?梁园虽好难久恋,五一回家抱老婆。</p><p class="ql-block"> 先生五一回没回家我忘了,回家了抱没抱老婆我更不得而知,但他说的梁园虽好难久恋是真话,因为他至今还在大桥局的《桥梁建设报》耕耘他那一亩三分。</p><p class="ql-block"> 那次回汉没几天,我就从武汉媒体上得知我坐的那趟4月10日的Z37次列车上发现了非典病人,幸好不是我。</p><p class="ql-block"> 4月20日,北京市孟市长和卫生部张部长被撤职。不过我至今仍然感激两位,要不是他们的刻意隐瞒和努力和谐,或许我就没有那趟北京之行了,当然也就无缘见闻如此有趣的斜街韵事,更不会留下这两唱一和的三首小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