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着智光的眼镜

秋树

多年以前，从进初中到高二，我时常被抽调去市队省队集训参赛，在贵铝五七中学的课程越落越多，文科追起来勉强跟上，但数理化外就惨了，越来越听不懂，几位任课老师都跟我说可以找他们去补课。可是不等补上来，下一次集训通知又到了。渐渐的我感到自卑，见到数理化外老师就躲着绕着走，上课也是心不在焉。

但是物理课我很感兴趣，因为那位戴着近视镜、身材高大魁梧的莫老师经常拿着一些小仪器小电机来上课，给同学们做些有趣的小实验演示物理现象……他站在讲台上习惯性的前倾着身子探着头讲解那些原理，眼镜片后面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不时闪动着光亮，似乎要把同学们都吸进那个奥妙无穷的物理世界；那一刻他那如同变魔术的演示和讲故事般的解析，让我这个落后自卑的学生增添了很多兴趣，觉得在他那副大眼镜后面藏着很多我不能企及的知识和好玩的秘密！如今想来，莫老师真是个融会贯通又循循善诱的好老师！那时我很崇拜这位戴眼镜文质彬彬又高大魁梧的物理老师。

崇拜莫老师还有一个原因：他是个体育迷。倒不是他经常参与运动（曾听说他在大学时练过投掷项目），而是他是我们校队绝对的“拥趸”，常在下午课余坐在夕阳照耀下的球场边斜坡草棵里看我们训练至到太阳落山，甚至多次跟随校队去艳山红大山洞等地看我们与其它学校厂矿队的比赛，他那高大魁梧的身材常让人误以为他就是我们的教练。激动时他眉飞色舞得跟我们这帮半大孩子似的，记得有次在矿区与青工队比赛，我发挥的挺好连进几球，对方叫暂停时体育老师挨个嘱咐我们继续发挥，稳扎稳打。莫老师也凑过来听，并前倾着身子对我频频点头，眼镜后面那双眼睛又睁的大大的，向我投射着赞许的亮光……也记得那次莫老师是带着夫人一起观赛的，师母好像也是上海人，身材娇小玲珑，温文尔雅，更映衬出莫老师的“伟岸”。那时我忽然想到要拼命打出一些好球，让老师师母高兴高兴，或许也能弥补我这个物理课落后生在他眼中的印象吧？

其实莫老师是个性情温和儒雅之人，从未见他发火训斥过谁，即便对我这样的“差生”，每次碰见总是乐呵呵的点头，眼镜后面闪烁出专注温和宽厚的光亮。他善于鼓励诱导，从没批评过我。慢慢熟悉了解了他，就不再躲着绕着他走了，反倒觉得他虽然威武高大，却挺和蔼可亲的。

今日凌晨济南下了入冬以来第一场雪，雪很大，厚厚的遮住了近树远山，一切都变得分外沉静安详。坐在窗边喝茶眺望之际，看到手机同学群里陆续发上来莫老师在上海仙逝的信息，不禁遥想起中学时的那些个日子和与莫老师相处的点点滴滴……我在高二下学期就被招进省体工大队当了运动员，从此再未见过莫老师，后来听说他回到了老家上海。（这大概都是上世纪的事吧。）

仔细想想，其实我与莫老师并无多少长久密切的接触，也没有共同做过什么大事情，但是现在想起那些普普通通的日子，想起那些平平常常的过往，却总感觉有一种情绪在心中脑海翻卷，那些生活和人物愈发清晰可见，毕竟莫老师是启我智门，授我以渔的人，是我喜欢的人，更是最值得尊敬的人！在这白雪素裹、天地一色的氛围里，内心在汩汩涌流似阳如春的暖意。

记住他吧，我人生的第一位物理老师，一个博学善诱、儒雅宽厚、充满激情的好先生！更记住他眼镜后面那双睁的大大的眼睛，不时闪现的智慧温暖赞许的光芒。

他的名字叫莫静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