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央企工作经历(2004—2014)

土豆姥爷

<p class="ql-block">社会中到处是各种力量的较量,央企也不例外。把维修工当做一个员工放在车间里,仅仅为了满足设备运行正常是完全符合需求的。而从另一个角度看,一个强大的维修小团体又是一种不可小觑的力量。车间主任有了一个不惧任何麻烦的维修团队,就敢跟设备部的部长拍桌子,那怕他是总经理的老公。当维修力量作为权利游戏中的砝码使用时,那就要看需要给谁增加权重了。因此,维修工的分散与集中使用,隔一段时间就可能出现,维修工本人则只需要尽快适应就好不必有情绪。在我工作的最后十一年里,大部分维修工们又回到了设备部机修车间。而我的作业面也从一个车间扩大到了大半个厂区,原来的单枪匹马也变成小团体合作,个人工作量缩小了,但是对技术能力的要求反而更全面了一些。原因很简单,这时候的我已近天命之年,年轻电工有活可以说干不了我就不能,张不开这个嘴了。先说说自己搞砸锅后怎么补救的事吧,毕竟修锅匠把锅修漏的不常见,也算得上是个稀罕事。都知道电梯故障会经常出现,在一次更换器件时我一个不小心把一根线接错了位置,结果把PLC给烧坏了。当时在场的人都懵了,这可是关键器件价值昂贵,说不好要追究责任的。我知道发慌害怕都没用,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一下PLC的原理与结构后决定拆下来修理,因为接错的后果是短路,烧坏的只限于输出环节,有修复的可能。于是三下五除二拆下PLC拿回到班组,打开外壳找到故障位置,果不其然一个输出点全部烧坏了,我断开故障位置的所有连线,把另外一个空白的输出点用器官移植的方式连接过来,这个故障就被彻底地恢复正常了。这在当时估计还没有人这样修理过PLC,所以,一个维修工应该具备有事别怕事的基本素质,因为你的工作就是处理各种不正常事情的,没有什么好紧张的。另外有一次一台大型国产机组故障,这台设备是我在十多年前亲手安装过的第一台主业机组,现在虽然是老设备却还有余热可以发挥,企业保密性很强,加上设备运行状态良好,平时很少出故障,所以年轻人不熟悉设备情有可原,我到现场看看就说了一句话,其他兄弟没让我动手就排除故障把机组运行起来了。又有一次趴下了一台日本大型设备,查了几个小时无法排除故障后找到了我,我到现场检查后指出一块计算机主板上的I/O接口有问题。不过这个故障在本企业从来没有发生过,故此我说了不算,设备部派出了包括高工高级技师在内的专业队伍再次进行排查,他们查到第三天才听说我已经看过了,二话不说直接走人不干了。还有一次需要把几百斤重的铜缆从地面经过电缆桥架敷设到二楼给功率足足有几百个千瓦的冷冻机组做电源线,这是一个通常需要很多人一起干的力气活。当班长把这个活交给我后,我先到现场转了一圈,回来叫了两个年轻人拿了一条绳子就走。两个年轻人很为难地看着我不动弹,我笑了笑说,先看看,不行再回来。等到了现场后我把绳索从二楼的进线孔放下到一楼地面,派一个人去捆绑住电缆头,二楼这边把绳子的另一头绑在电动行车的吊钩上,由另一个年轻人操作,我则在进线口处观察指挥起吊,十分钟后,电缆到位,三个人轻松收工回班组喝茶。这些经常遇到的活儿只能算是不经意间的随手而为,唯独让我觉得有权威级别的是一次涉外人员的检修陪同。那是一台我也没修过的美国进口设备,在保修期内出现问题后外方来了两名中国籍的工程师进行检查修理,企业方安排我陪同(这是企业惯例,有礼节与安全方面的需要)。刚开始两名工程师认为小毛病好修,上午进厂前把下午走的机票都买好了。我在现场给二位端茶递水,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们从自信到挠头,直到他们商量退机票时我才开始插嘴,先帮他们分析故障可能出现的部位,再帮他们证实造成控制混乱的原因,最后通过减少一个可以用手动代替的自动功能后让故障现象暂时消除,达到让我方临时可以开机使用的目的。至于完全恢复,恐怕要回到公司拿备件来更换才行。这是我在外方人员面前仅有的一次逾越,也是为了让两位工程师及时赶上了飞机航班而又不影响我们使用设备。仅就排除故障的复杂程度而言,这是我遇到比较麻烦的事情之一,但是对于使用部门来说,设备能用了,而且是在我的参与下恢复的,牛。</p><p class="ql-block">天有不测风云,当一切工作正常时,我的不明原因腹痛却旧病复发了,直接住院,医生给下了病危通知书。以前在铁路工作期间我有过一次急性腹痛发作,最后是靠杜冷丁缓解的。经铁路医院多次复查没有找到病因。为了防止再次发作时就医困难,我放弃铁路工作的优厚待遇回到西安,除了解决两地分居问题外,也是为了能及时紧急就医。由于这次旧病复发症状明显,加上四医大医疗水平一流,迅速查明是胰腺结石的急性发作,这个病在几千名患者里面才有一例,治疗手段等同于急性胰腺炎先消炎后手术。最后经过十几个小时手术切开胰脏取出小拇指一半大小的一个带尖角的结石,就是这个石头多年来时不常的给我来一下,搞得我翻来覆去的折腾。又截了一节肠子把胰脏装进去,据说是因为胰脏组织很脆切开后没办法缝只能这样干,这个不是我的专业没法细说。简单说就是太受罪了,体重一下减少了三十多斤。</p><p class="ql-block">虽然找到病因并且去除了病根,但是大手术还是伤了我的元气,身体显然无法继续应付登高爬低的工作了。领导看在我多年辛苦的份儿上没有让我待岗,把我安排到高压配电室去值班顺便恢复身体。高压值班的伙计们可欢迎我了,知道我炒股票有两把刷子,表示要跟着我一块儿干。看着病怏怏的身体也绝了我东山再起的念想,不过炒股票倒不怕胰腺有病,而且,值班期间偶尔谈谈股票也能岔心慌,可以开干。</p><p class="ql-block">不怕别人笑话,我是拖着走路时间稍长就心慌气短的病体,去把股票账户改签到厂区附近的证券营业厅的。虽然股票炒作已经可以用手机进行,但是我还是习惯在营业厅打印成交单据,离近点以后少受累。为了弥补换岗带来的收入减少,我决定加大股票资金投入,原先的股票池没动,再增加了一笔资金单独进行买卖,为的是给同事加股友展现一个完整的从投入到退出的操作过程,坦诚相见为的是取信于人,咱不能像股票专家那样哄别人钻自己下的套。目标已经选定茅台,十七块多钱买进后在交接班时公开自己的成交单给小伙子们看,因为这次买进选择的是左侧买进,随后几天小伙子们的买进价位都比我低几毛钱不等。之后茅台再无此价位一路上升,当他们询问何时出货时,我苦笑到:我就是不会把握出货时机。所以各位随便吧,反正都已经赚钱了。他们赚了多少属于个人隐私我不便打听,反正我是一次性的把第二套房钱拿回来了。遗憾的是到底还是定力差,半路下车后望着茅台高高在上的股价只能摇头兴叹。虽然我在赔钱及时止损方面还有点心得,但就是这个止盈从来没有让我自豪过。算了,别再追求完美了,像我这样的股民在股市里已经不多了。</p><p class="ql-block">还剩下的工作时间不多了,领导似乎不愿意就这样放过我,在即将退休那一年让我当了一个“巡视员”,不是干部退二线后安排的那种职务,是真正的满厂区转,排查安全隐患,重点是各种大负荷装置的发热状态以及其周边与易燃物的安全距离。我觉得这样安排挺好的,一是让我提前有了个人脱离群体的适应期,避免退休后环境氛围剧变带来的心态波动,有利于健康。二是最后发挥一次老工人的丰富工作经验,帮助企业把好安全关。三是我这个人能避“邪”,长期工作经历显示,我在哪里,哪里就没事。把我的通行证开通最高权限后,我走向最后的工作历程。呸呸呸!应该是我开始进入最高级别的安全巡查工作过程,走你!</p><p class="ql-block">什么事情就怕认真,三伏天最热的时间段我钻过厂房的天棚里用远红外测试仪寻找发热点,在狭窄的通道间用手触摸检查工作母排的发热与振动,在楼顶风道处闻过循环通风有无异味,也是这次巡查我才知道,原来西安夏天最高温度时,楼顶在阳光下的表面温度居然可以高到七十多度!阿弥陀佛,在我办理退休手续前,除了一次工作母排出现异常外,没有发现任何问题。看来认真工作的不是我一个,大家干得都不错。所以,网上传的那些专家讲国企这也不好那也不对的言论都别信,国企给了职工稳定的生存环境,自然也会得到相应的回报。</p><p class="ql-block">二零一四年十月我正式退休了,手续办完后走出企业的大门,回头再看这个进出了几十年的地方眼眶子发潮,这时候才真正体会到那句:“出来好好的,再也回不去了”的语境。有释然,也有悔意,更多的是一种难以简单表述的感觉。退休十年后我终于有点明白了,这个感觉就是对自己工作一生的概括。今天我用这篇文章认真的描述了它。如果没有说出它的精彩,那是我的写作水平低,无关人生。(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