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狗

徐长玉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汪汪汪”,“汪汪汪”,发现硷畔下驶来一辆“可疑”车辆,老人家院子里的两只狗警觉地狂吠起来。</p><p class="ql-block">“不要咬,是咱们自己人!”知道在延安工作的儿子儿媳妇回来了,老母亲连忙应声从屋子里走出来,一边笑着跟已经走进院子的儿子儿媳妇打招呼,一边呵斥着两只仍然叫个不停的自家的狗。</p><p class="ql-block">“妈妈,不要训,狗能认得我们哩,叫哗实际上是给我们问好哩,你看尾巴摇的。”我开玩笑地跟母亲说道。</p><p class="ql-block">“哼,哼。”晓得儿子儿媳已经回来了的86岁的老父亲一如往常地未从房间里出来迎接,而是以“一家之主”的姿态继续“高傲”地坐在炕上,发出特有的声响,算是给我们打招呼。</p> <p class="ql-block">发现除了两位老人,家里大小再无一人后,我稍稍感到一丝失落,并默默地摸黑和爱人往返了四五次,把给二老置办的吃食从车里气喘吁吁地搬回家。</p><p class="ql-block">顾不得劳累,我打开一箱最近去无锡出差时给老父亲买的白酒,拿了一瓶,并带了香蕉、茶叶、水杯等,从自己住的窑洞来到父亲的房间。</p><p class="ql-block">“大大,打开尝尝,看这个酒咋着哩,还有这个茶叶。”我欢喜地对酷爱喝酒喝茶的老父亲说道。</p><p class="ql-block">“肯定好着了,你拿回来的东西还用说哩。”老父亲一边打着酒,一边嘿嘿地笑着说。</p><p class="ql-block">“妈妈,我大哥和华子(我弟弟)揽工去了?”我问坐在父亲房子脚地的凳子上的老母亲道。</p><p class="ql-block">“尔格冻得工程都停了,不揽工着,这两天弟兄两个都砍柴着哩,累了一整天了,都睡觉圪了。”“绝顶聪明”的母亲意识到我话里有话,便替两个儿子辩解道。“生红(她二孙子)等了一顿,听说你们11点才能回来,也回家睡觉圪了。”</p><p class="ql-block">“你不要看卖货,一天下来可累了罢。”老父亲接过母亲的话,也替他二孙子开脱起来。</p> <p class="ql-block">“大大,生星(我四侄子)昨天给我发信息,说你感冒得可厉害了,让我回来时给你买上些药。你尔格感觉咋圪?”我把话题转移到此行回家的焦点上。</p><p class="ql-block">“嘿嘿,生星昨天从延安回来,知道我感冒了,今天一早从牛园子给我买了些感康。我连住吃了两顿,出了一身大汗,感觉倒像好了!”老父亲笑得合不拢嘴道。</p><p class="ql-block">“那说明你的抵抗力还强哩,最近流感可厉害了,我担心你得了流感就麻烦了,老年人最怕得流感了。”</p><p class="ql-block">“咋也不咋。你大可耐着了,一天好吃二喝的。”老母亲笑着说。</p><p class="ql-block">“妈妈,你的身体怎样?”今年老母亲因查出肺癌,在延安医院和我家住了两个月,刚回老家才一个多月。所以,关心罢老父亲的病情,我立刻把注意力转向了老母亲。</p><p class="ql-block">“一回来,我还不敢自己做饭,全凭几家儿女端得给我们两个‘老圪桩’吃着哩。最近这会儿,我感觉自己能动弹了了,就没再枉累几个儿女,尔格,我和你大两个自己做的吃着了。”老母亲一五一十地说。</p><p class="ql-block">“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病,现在的医疗条件又这么好,这次给你治得也彻底。你只管放心,咋也不咋。关键是你自己要舍得吃哩,可不要再节省了。”我颇为欣慰地开导老母亲道。</p><p class="ql-block">“吃着了!尔格,我们两个也想开了,你大一个集上买一回肉,我们两个天天吃着了,还有你拿回来的‘营养’,我们一天也不断头地吃着哩。再说,家里几个儿女,只要吃上一点顺口的,就给我们端来了。放心,圪娃。”老母亲动情地说。“尔格,我们就是不放心你,灰娃娃,酒尽量少喝,神仙也出不了酒的够。前几天,咱们下川的一个年轻人又让酒喝坏了。”</p><p class="ql-block">“你妈说得对着了,我喝了一辈子酒,每次都自己能掌握住了,喝得觉见行就行了,不敢喝上没完。”老父亲一边品着我拿回来的酒,一边以自己为例,劝我平时喝酒要尽量拿捏住哩。</p><p class="ql-block">“以后喝酒真的要注意哩。”我心悦诚服地说。</p> <p class="ql-block">“不早了,你们也累了,咱们赶紧睡吧。”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40了,晓得二老平时晚上10点睡惯了,在和二老说好第二天早上由我爱人给他们做的吃当晚特意从吾悦广场买的几条鱼后,我赶紧说。</p><p class="ql-block">“倒究你才算累哩,晚上又要上课,又要开车。我们一天吃了睡,睡了吃,累甚哩。”老父亲颇有点舍不得让我睡觉似的,意犹未尽地说。</p><p class="ql-block">“我最近把手续都办到政协了,从明年开始就不需要再给延大上课了。”我一边从炕上往下溜,准备回自家的窑洞里睡觉,一边高兴地给父亲说。</p><p class="ql-block">“嘿嘿,这下弄好了!”一向望子成龙的老父亲格外高兴地笑着说道。</p> <p class="ql-block">“两个老人平时咋能受得了哩。”因四邻的狗此起彼伏地狂吠个不停,已经睡下的爱人老半天还没有睡着,一看见我回来,便深有感触地抱怨说。</p><p class="ql-block">“习惯成自然,老人平时孤苦伶仃,全凭狗作伴着哩,没有狗叫,说不定还睡不着哩。”我半开玩笑地说。“你没发现,老人的两只狗今晚一满没咋叫哗。”</p><p class="ql-block">“狗知道你回来了,也看见你亲了么,怕叫哗影响你睡觉了么。”爱人半是挖苦半是开玩笑地说。</p><p class="ql-block">“就是,狗也通人性着了。”我不无得意地说。</p> <p class="ql-block">作者:徐长玉,陕西省志丹县人,长期在延安工作和生活。</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