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拧开一瓶玻汾

春水長天

<p class="ql-block">  本人不善饮,每每端起酒杯,总是惴惴然浅尝辄止。怪异的是,如此没酒量没酒胆的我,喉咙里竟免不了有时也会爬酒虫,惦记着喝上两口。这不,为了应付酒虫作祟,家中自然也需常备一两箱口粮酒。</p><p class="ql-block"> 既然是口粮酒,必然是好喝不贵。有人喜欢红二,有人独爱象耳洋河,我则偏偏看上了曾经的王者:黄盖玻汾!“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有着三四千年历史的汾酒,即产自杜牧诗中所指的杏花村。</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九十年代,改革开放也有了十几个年头。市场上的物品供应逐渐放开,五粮液、汾酒,甚至茅台也摆上了商家的柜台。只是价格不太亲民,看的人多,买的人很少很少。</p><p class="ql-block"> 我曾经花了一个月的工资,从商业大厦专柜买了两瓶乳白瓷汾酒,带山水画的那种。怕人看见,放包里悄悄拎到领导家。想请领导帮忙办调动,结果挨了领导一顿批。领导说岗位调整有一定的牵涉面,须全盘考虑,急不得,要等机会。至于酒,说什么他也不肯收。回来后灰溜溜地把酒藏好,竟闻到包里有股浓浓的酒香。估计是瓶体随包晃动过程中有微量的酒液渗了出来。那香味,在包里存了至少有半年之久。不用喝,就闻那香味,已经让人陶醉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为感谢一位朋友的帮助,那两瓶酒到底还是当礼物送出去了。自己只落了个满满一包的酒香了。</p> <p class="ql-block">  喝上汾酒,是那次陪同事老邱会他的铁杆挚友成哥。热情好客的成哥尽地主之谊,邀我们去他家吃饭。印象最深的是两大盘特色卤菜:一盘鹅头,一盘鹅掌。十几只鹅头,都自中间劈开,整齐划一地摆放在盘中。鹅掌则按顺时针方向排成两圈三层。不用吃,就这么看着已让人忍不住暗自垂涎了。除此之外,鱼肉虾,还有豆腐百页之类的家常菜自然也是少不了的。成哥从柜中摸出半瓶汾酒,就是那种经典的黄盖玻汾。说:“前几天我在部队的姐夫回来探亲,带了两瓶孝敬老爷子的。不好意思,还剩下这小半瓶,咱们今天就匀着都来喝一点。白的干完了,再来点啤的!”</p><p class="ql-block"> 连我在内,在座共五位,每人仅分得小半杯。就着鹅头,我端起杯子呡了一小口。一股绵柔的清香,由口慢慢入喉,继而进肚,然后沁入心脾。那滋味,没法说了。想起前段时间看的庞余亮先生的一篇文章:《蟹黄汤包的命运谜团》。文中介绍,作者请一位北方朋友来靖江品尝蟹黄汤包。那位朋友眼观六路,也学着轻轻提,慢慢移,先开窗,后吸汤。第一次面对如此天物,手法与嘴法不免生疏,只吸了一口,他便醉了。说了一个词:初吻!作者感叹:“天啦,初吻!这修辞很形象,很活泼,也很有命运感。”</p><p class="ql-block"> 要说我第一次喝汾酒的感觉,忐忑,惊奇,甚至于喜不自禁,心慌意乱。我想,与那位初尝汤包的兄弟,应该是一样一样的。当初我几乎屏住呼吸,微微颤动的嘴唇缓缓靠上酒杯,就那么一小口。那情形,岂不就是“初吻”。</p><p class="ql-block"> 再后来,随着经济条件的好转,逢年过节的,几大名酒中性价比超高的汾酒,也开始进入了我家的餐桌。那独特的清香,独特的味道,入口绵柔,落口清甜,饮后余香,让人回味悠长。只是平时,自然还是不太舍得喝的。</p><p class="ql-block"> 时过境迁,在打造青花等高端白酒的同时,汾酒集团还没忘了我等这些不入流的酒民。保留了传统的黄盖玻汾,价格也没扶摇直上,让不胜酒力又好这一口的我有了专属的口粮酒。</p><p class="ql-block"> 托杏花村的福,有时,兴之所至,我还能面对一盘花生米,一盘香干肉丝,从容地拧开一瓶黄盖玻汾。这时的我,没有了忐忑,没有了惊奇,更不会心慌意乱了。只须倒上半小杯,轻吮一口,细细品味,恍惚之间,竟找到了那时光倒流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2023.12.10九如写于故里</p><p class="ql-block"> 拙作发表于2024.01.01</p><p class="ql-block"> 《扬州晚报》东关街副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