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自称多谦词

美友陈东华

古人自称多谦词

古人自己称呼自己虽然也有第一人称代词，但与现代人很不一样，除了使用“我”这个字以外，还有“吾”“余”“予”等字，都表示“我”或“我们”的意思，这是我们在学习古文时会经常遇到的。例如，“我心匪鉴，不可以茹。”（《诗•邶风•柏舟》）“吾日三省吾身。”（《论语•学而）“余将老。”（《左转•宣公十七年》）“舜何人也？予何人也？”（《孟子•滕文公上》）。而更不同的是，古人自称多用“谦词”。

所谓“谦词”就是表示谦恭的用语。比如从见解、学识方面讲“谦辞”有不才、不肖、愚、窃、鄙人、贱子、老朽等。分别举例如下：

不才：缺少才能。“何至更辱馈遗，则不才将何以报焉。”（宗臣《报刘一丈书》）

不肖：无才。“愈（韩愈）不肖，行能诚无可取。”（韩愈《上考功崔虞部书》）

愚：蠢笨、无知。“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诸葛亮《出师表》）

窃：私自、私下。“窃闻众口铄金，浮石沉木。”（《三国志•魏书•孙礼传》）

鄙人：浅陋、寡闻。“鄙人不敢以死为戏。”（《国策•齐策一》）

贱子：谦称自己。《汉书•楼户传》：“时请召宾客，邑（王邑，人名）居樽下，称‘贱子上寿’。”

老朽：衰老无用。“辱笺教累幅，文义粲然，礼意兼重，非老朽所敢当。”（苏轼《与冯祖仁书》）。

再从身份、地位角度讲“谦词”则比较多，例如：臣、妾、仆、小可、小人、小生、小子，等等。分别举例如下：

臣、妾：在西周、春秋时期对奴隶男的称臣，女的称妾，后都演变成谦词。“吕公曰：‘臣少好相人。’”（《史记•高祖本纪》）“妾不堪驱使，徒留无所施。”（古乐府《孔雀东南飞》）此外还有“臣妾”一词连用，一般用于宫中女性的自称。

仆：奴隶或差役。“仆非敢如是也。”（司马迁《报任安书》）

小可：宋、元民间口语，自称谦词。“小可汴梁人氏。”（无名氏《神奴儿》）

小人：旧时地位低的人对上自称的谦词。“小人有母。”小人即颖老叔对郑庄公的自称。（《左转•隐公元年》）

小生：士子的谦称。“嗟我小生值强伴。”（韩愈《酬卢四兄望秋作》）

小子：旧时子弟晚辈对父兄尊长的自称。“迁（司马迁）府首流涕曰：‘小子不敏，请悉论先人所次旧闻，不敢阙。’”（《汉书•司马迁传》）

还有一些自称谦词，如末将、卑职、下官、老奴、老身、奴家等，在古典小说、戏剧里会经常见到，人们并不陌生，就不再一一举例了。

此外，有些谦称虽不属第一人称，但都是说话人自称亲属之词，如：拙荆、贱内、贱累、犬子等。

拙荆：旧时对人称自己妻子的谦称。《水浒传》第七回：“林冲答道：‘恰才与拙荆一同来间壁岳庙里还香愿。’”“拙荆”一词来自成语“荆钗布裙”，意思是用荆枝作钗，用粗布为裙，指妇女朴素的服饰。《列女传》：“梁鸿妻孟光，荆钗布裙。”除“拙荆”外，还有“山荆”“荆妻”“荆室”等谦词，都是本此。

贱累：谦称自己的家眷。欧阳修《与程文简公》：“贱累往来镇下，特承差人送至。”

犬子：旧时对人称自己的儿子。《警世通言》：“万望师父慈悲，垂救犬子则个。”“犬子”也称“小犬”“豚儿”“豚犬”，都可作谦词。

自称自己的名字也可看作一种谦词。《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庭斥之。”这句话是蔺相如自己讲的，意思是秦王那样威风，我蔺相如却敢在朝堂上斥责他。

以上所讲大都是下对上（或平级）所用的谦词，而上对下也可以使用谦词，如：孤、寡、不穀、朕等。

《老子》三十九章：“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是以侯王自谓孤、寡、不穀。”这里有时刻提醒侯王自己不要忘了根本的意思。而“不穀（gǔ）”就是“不善”的意思，也有提醒侯王自己要以善心对待下属。然而随着封建时代的更替，这些谦词都成了帝王的专用名词，谦逊之义荡然无存，帝王们真成了孤家寡人。

至于“朕”这个字本来是古人自称之词，就是“自身”的意思。《尔雅•释诂》：“朕，身也。”谁都可以用。如《离骚》：“朕皇考曰伯庸。”意思是我（屈原）那去世的父亲名叫伯庸。而秦始皇统一六国后，规定“朕”专用为皇帝的自称，以后历朝历代也都沿用下来。因此“朕”这个字也早已变了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