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朵朵筑起温暖家

绿冰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武义大莱贫瘠的乡村，有个小伙名叫潘方元，在自己姐夫的调教授艺下，弹棉花技艺学成出师，他随身挑着一弯弹弓、一张磨盘、一枚弹花锤、一条牵沙篾的讨生活家当，常年在外地翻山越岭，挨家挨户上门去弹棉絮做棉胎。那个年代气候特别的寒冷，棉花种植产量很低，还须付加工费，望而生畏的人不在少数，然而，温暖的棉被就是家家户户所期盼的宝贝，省吃俭用也须做起来。潘师傅特别珍视手头活计，用心服务他的客人，留下了好囗碑。

一个寒冷的冬日，潘师傅携徒去安村。见一农妇在高山上收获大萝卜，重担压身，吃力地一步一挪。见状，潘师傅眼疾手快替农妇挑担回家，农妇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喜不自禁，得知他未成婚，更是喜出望外，就想着让她自己心爱的幺女许配给他。

在母亲的撮合下，潘方元与潘有香一见钟情，经聊天小叙得知俩人还是同校同学呢，情感更进了一步，不日就成婚。

于是，小夫妻同心，日复一日以弹棉絮为业，走街串户，日子渐渐好了起来。接着潘有香有了身孕，就谋划在宣平祝村镇上开个小门店，从此，结束了常年上门加工的漂泊生活模式。

潘方元深爱着棉花朵朵，满脑子想着多了解棉花习性，憧憬着从种植、收获、弹棉花到加工成棉絮一条龙产业链。脑筋活络的他弄了几亩地，当棉花有了好收成，他又置办了脱棉籽机，将脱出的棉籽榨成食用油，一切的一切都开始步入正轨，潘师傅沉浸在“棉花全身是宝”的喜悦中，可意外却也随之降临：妻子操作脱棉籽机时，一头秀发被卷进了飞速运转的轴承里，当即就痛得昏死过去。大难中所幸丈夫临危不乱，速叫出租车将妻子连同脱落的头皮装袋子里送至市中心医院，将头皮植了回去。结帐时，俩夫妻被高额的手术医药费吓懵了，所幸睦邻众乡亲伸援手，才暂时渡过了难关。

夫妻俩决定调整生意方向，尽快筹措资金还账。因此将目光瞅向了武义县城，选择熟溪河畔，古木南桥头的溪南街沿街店铺，从此，在这里似乎是一处安定的港湾。一直坚持二十多年，看似一个小门面，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作坊，然而是真正的店小乾坤大。夫妻俩不仅将一对姐弟培养成大学生，还传承了整套手作工艺，并在老家和县城建造了新房子，只是目前女儿从事医护工作，儿子也在做外贸交易，把手工艺活当成了业余爱好。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加工单子与日俱增，甚至有许多棉被被销往国外。

说来有趣，有位德国籍友人，下榻在「开喜廊桥酒店」，路过百米之遥的潘家棉絮加工店，他竟观察入迷：看着棉花摊开，用弓子横、竖、斜弹～嘣～嘣～嘣，使之蓬松之后拉网，用来固定棉絮。最后碾实。（注：过于蓬松也不暖和也没重量感）一直从傍晚看到他们夫妻收工，被他们的手作棉被过程所吸引，边看还边伸出拇指后留下地址，让其定做八床棉被，打包邮寄到萧山机场，托运带回国。像他这样的客户还有不少，有销往印度、新西兰、加拿大等等，还有时不时需要回购的客户，信誉保障成了他们生生不息的客户源。

笔者好奇，他家确实手艺好，那棉花的来源及质量是如何保证的呢？

不问还好，一问夫妻俩都对二年前的「新疆棉花事件」义愤填膺。争相说着：“明摆着我国的新疆棉是全球最好的东西，反华妖女却捏造事实，让新疆棉在国际市场上受挫……我们手头上用过无数产品，国外的也不少。棉花在我们手里就能分辨优劣，所以最有发言权，任何产地的棉花，都没有新疆阿克苏早晚温差极大，得天独厚所必须的环境条件。国产山东的棉花也不能与新疆棉花媲美。我们南方棉花更是潮湿而影响棉花质量。”接着边说边领着我在新疆棉花堆里，伸手进去感受，那种感觉真是妙极了！柔软、细腻而又温暖。

那么说到产地我又心有疑问，国外或新疆棉天南地北怎么进货呢？潘友香说：最早时期，都是身带现金，汽车转火车再转汽车抵新疆。旅途的疲乏自不用说，带回的棉量也少，生产成本很高。近十多年浙江做棉絮的几十个人建了群，该群都是弹棉絮老手艺人，社会自行淘汰了一些急功近利的，留下的都是这行业的坚守者。进棉花因为相互信任，可能就派一两个代表把棉花订购搞定。甚至像淘宝那样也可以下单。金华有一位由弹棉絮转行为棉花批发商，他家的仓库很大，于是附近的同行都会把棉花寄放在他家，随用随拿减少了仓储成本。

接着夫妻俩又继续说着，近年来，看似这个传统行业现在的旺销，实则也经历了过山车般的生意萧条期。因为九十年代初，出现的云丝化纤替代品低价、轻软而盛行，加上蚕丝、鸭鹅绒及其他一些产品的填充，挤兑了棉絮被的市场。好在这个时期不长。因为老祖宗千年传承的全棉是有渊源的。也正是这些竞争，促使各做棉絮被的老手艺人，更认真甄选原材料，在工艺上动更多的脑筋改进加工工具。

每逢九月棉花采摘季，浙江棉絮群的店主大集合，会奔赴新疆伽师县实地考察棉花生长及加工操作，进行各个厂家棉花的比对，再包下几个车皮，采购一整年所需。

说完原料产地，我感觉单子量多，为什么还用老旧设备呢？潘师傅说，他也曾选购过全机械化的弹棉花机，无奈操作后虽然省力，但成品的效果不理想，后又用回半机械的老棉花机。

眼前这个压棉胎工具土洋结合，也是那个时期的产物。这里包含了力学运用，是他们儿子大学时，园林机械专业所学知识与实际运用结合的创造。他们夫妻也乐于分享，成功后拍照标尺寸，给同行的人借鉴，有多家模仿制造，夫妻俩为有优秀的儿子而自豪。

年复一年，几十年的作坊里，夫妻俩琴瑟合谐，丈夫在技艺上精益求精，妻子在采购原料方面主理。夫妻俩的工作时间让我惊叹，无论春夏秋冬，早晨七点半开门，一直要到晚上十点关门，甚至凑活计到凌晨也时有发生。这样的工作强度，年轻人都未必能胜任，但眼前这对 50后夫妻却习以为常。这是他们深爱棉花事业的最好诠释。

他们夫妻专这一行爱这一行，在践行中并传承陆续带出高徒11人，至今为止除了两位另谋高就，全都还做着老本行。潘师傅的心愿：把弹棉絮老祖宗的技艺在传承基础上，结合新技艺改良棉絮被，让受众者有更好的体验！

棉絮被属纯棉无任何添加之物，气息清新自然，保暖性好，蓄热能力强，系植物纤维，无营养成份，不易滋生细菌，贴身被褥安全性高，并且物美价廉。最主要原因当属，近年来我们国家科技赋能棉花产业，从机械采收，到机械种植、AI管理，新疆棉花有了质的飞跃，好的棉花优化了，早期棉絮被易潮变硬的特征。这也是目前青睐棉花被的人群增加的主要原因。

朵朵棉花，棉花朵朵，是潘方元夫妻的挚爱，他们用勤劳的双手，每天抚触着温柔的棉花，用朵朵棉花传承了祖宗的老手艺，用朵朵棉花惠及千家万户，用朵朵棉花筑起温暖家。老字号「潘方元棉花店」是八婺工匠繁星里的一颗闪亮的星，我为他们四十多年的坚守创造而赞美！

你的家乡有什么老手艺传承，你喜欢盖棉絮被吗？欢迎来好文采讨论，并用你的好文采写出你的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