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乎?大愚乎?——方孝孺“被夷十族”引发的思考

白水岩

<p class="ql-block">开篇词:</p><p class="ql-block">《临江仙&nbsp;•&nbsp;祭方孝孺墓》/白水岩</p><p class="ql-block">(2023年12月4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铜雀石麟埋鲠骨,梅岗柏木森森。</p><p class="ql-block">雨花台下百沉吟。</p><p class="ql-block">冤魂无处觅,唯见雨霖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犹记缑城挥斥笔,文章雄冠儒林。</p><p class="ql-block">金陵城破篡臣临,</p><p class="ql-block">殷殷十族血,长使泪沾襟。</p> <p class="ql-block"> 明朝靖难之役后,朱棣抓了一代名儒方孝孺,命方为其起草即位诏书,以洗白篡位污名,加持继位的合法性。方誓死不从,朱棣威胁:“如果不写,诛尔九族”。方大书呆子,竟然杠怼:“诛吾十族又如何?”朱棣暴怒,于是果真诛方十族。被诛的十族分别是父四族、母三族、妻二族,连同方的朋友门生,另列一族,凑成十族,总计873人。后来觉得有遗漏,又补杀了方的近二千族人,此为明史上骇人听闻的“方孝孺被夷十族”惨案。</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通常认为,方之所为,成就了他忠臣介士之美名(也锚定了朱棣草菅人命之暴君恶名),堪称中华民族的脊梁,是可歌可泣的英雄。然而,细想起来,不是这么回事。</p> <p class="ql-block">  窃以为,方孝孺名为忠直,实为迂腐;名为刚烈,实为冷血。他于朱允炆,是尽忠;于自己的父母,是不孝;于自己的儿女,是不慈;于自己的族人,是不仁;于自己的门生朋友,是不义。准确地说,他忠于故主朱允炆,是狭隘的忠,是愚忠。在朱棣看来,他是“奉天靖难、清君侧”。朱允炆死了,朱棣作为明太祖的亲儿子,亦有皇位继承权,有资格当大明的皇帝,方不识时务,干涉了朱家的家事,骂他“燕贼簒位”,其罪当诛。</p> <p class="ql-block"> 方孝孺,姚广孝所谓的“读书种子”,名字有孝有孺,可是他愧对此名。他为了反抗朱棣这个谮主,不惜牺牲自己的父母,何孝之有?为了成就忠臣的名节,不惜牺牲自己的孩子,何孺之有?不如改名方忠儒、方腐儒。</p> <p class="ql-block">  有以下几种错误认知,须加以澄清:</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 一、关于方孝孺“舍小家顾大家,舍小义顾大义”。其实,方孝孺充其量属于忠于故主,谈不上大义,甚至谈不上忠于大明,更谈不上忠于天下。有明的“土木堡之变”,明英宗被俘,瓦剌以明英宗朱祈镇为人质,逼守将于谦弃城投降。于谦不买帐,说服孙太后另立明英宗的弟弟朱祈钰为帝,从而化解了危急,取得北京保卫战的胜利,使得大明得以续命。可以说,于谦放弃了对朱祈镇的小忠,选择了对大明对百姓的大忠,与方孝孺相比,高下立判。</p> <p class="ql-block"> 所谓“杀身成仁、舍生取义”,须看杀的是谁的身,成的是什么仁,取的是什么义。方孝孺可以选择殉道,舍自个儿的身,但不应该让其亲友陪葬(舍十族的生),他的名节牌坊可洒上自己的丹血,但无权堆砌无辜者的人头。春秋时期,有个叫要离的刺客为了帮吴王阖闾除掉仇敌庆忌,施展苦肉计,要求阖闾砍断自己的右臂,并杀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以此骗得庆忌的信任,从而接近庆忌,最终伺机杀掉了庆忌,这叫为了忠而“大义灭亲”吗?这是无情无仁无义!方孝儒虽然与要离有所不同,要离是主动杀妻儿成全忠,方是激怒朱棣导致牺牲了亲友,但两者在价值观上是一致的,都是为了忠君选择牺牲自己的亲人。“十族身家性命事小,一人忠烈名节事大”,鲁迅所言“礼教吃人”,诚不欺也。“杀了我一个,幸福十亿人”是大义,“杀了十亿人,幸福君一个”是大恶!</p> <p class="ql-block"> 摆脱“愚忠”桎梏的例子古已有之。管仲原来是公子纠的臣子,为公子纠与公子小白(后来的齐桓公)争夺继承权失败后,改投齐桓公,后来帮助齐桓公成就霸业,鲜有人指责管仲不忠;魏征原是太子李建成的谋臣,玄武门之变后,改投李世民门下,成为一代名相,鲜有人计较他的不忠。相反,不少人称赞他们“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p> <p class="ql-block"> 二、关于“忠孝不能两全”、“忠君在孝父之先”。恰恰相反,儒家历来推崇百善孝为先,家国天下,家在国之先,孝亲在忠君之先。千古名篇《陈情表》的作者李密,收到晋武帝司马炎的征召令,要求他赴朝为官。这可是“君命”、“国恩”,可是李密以祖母年老多病、需要尽孝终养为由上表辞谢。晋武帝虽觉得李不忠,但在“以孝治天下”的政治正确下,也不好追究。最后不仅不追究李密抗命不忠之责,还赐奴婢二人,辅助其尽赡养义务。</p><p class="ql-block"> 春秋时期,昏君楚平王杀了伍子胥全家,伍子胥逃至吴国,借助吴国的力量灭了楚国,掘墓鞭打楚怀王尸体三百下,以泄耻恨。伍子胥为报家仇,勾结境外势力,借他国力量灭了自己的祖国,历史上很少人骂他是楚奸、卖国贼,史马迁反倒是将他作为正面形象载入《史记》的。</p> <p class="ql-block"> 还有一例,岳飞手下有员悍将叫曹宁,曹宁的父亲叛宋投金,两军对垒,曹宁劝其父返宋,其父不听,曹宁一怒将其父挑于马下。按政治正确来讲,曹父叛宋投金,妥妥的汉奸,妥妥的卖主求荣,曹宁出于民族大义杀其父,属于“大义灭亲”。但岳飞却认为曹宁不该为忠君爱国而弑父,这是有悖人伦的不孝之举,不是“大义灭亲”,而是“大逆不道”。曹宁受到岳飞的深责后,羞愧难当、拔剑自刎。(传统中国文化的“亲亲相隐”也是不赞成“大义灭亲”的)</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霍去病的爱国之语豪气干云、荡气回肠;“家族已灭,复可国乎?”李陵的亡家之痛更让人仰面太息、椎心泣血!家与国,好比小河与大河,小河有水大河满,而非“大河有水小河满”,除非海水倒灌;家与国,又好比砖与墙,先有砖后有墙,民富才能国强,而非“先有墙后有砖”,说“没有国,哪有家”,既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常识。“国破山河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p> <p class="ql-block"> 三、关于“忠君与爱国”。历代以来,统治者总喜欢把“忠君”与“爱国”捆绑在一起,宣扬忠君就是爱国。其实不然,忠君不等于爱国,爱国未必要忠君。同理,亡君不一定亡朝亡国。朱允炆没了,还有朱棣,大明还在;亡朝亡国不一定亡天下,大明亡了,还有大清;大清亡了,还有民国。武周女皇武则天晚年生病,她儿子李显、李旦和女儿太平公主趁机联合宰相张柬之等人发动“神龙政变”,逼武则天退位,恢复大唐。李显李旦太平公主作为武则天的儿女,如此对母亲,是不孝;作为臣子,逼迫母皇,是为不忠。但这些“乱臣贼子”们认为他们是爱国,为了“爱国”,可以不“忠君”。当然,他们的国是指李唐王朝。</p><p class="ql-block"> 杜牧诗曰“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诗中指责商女无亡国之痛、无爱国之心毫无道理。你想,作为地位卑贱、缺乏独立人格的商女,国家兴亡、王朝更替,与她何干?国家是她的吗?国家是刘家李家赵家朱家等皇家的,不是百姓家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国亡了,百姓成了亡国奴;国存了,百姓成了存国奴,国兴盛了,百姓成了盛世奴。原因无他,因为国是帝国、王国,是帝王家的,不是民国、共和国,百姓不是主人。</p> <p class="ql-block"> 国与天下不同,同理,亡国不等于亡天下。按顾炎武的说法,“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国家兴亡,匹夫匹妇无责”。因为亡国实质是亡朝,是“易姓改号”的王朝更替,是帝王之责。国家存,她是商女;国家亡,换一家做商女,她既无爱国的权利,亦无爱国的义务!而“亡天下”指的是“仁义充塞、率兽食人、人将相食”,是文化的消亡,是文明的绝灭,故匹夫匹妇亦有责任。</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岳飞至死都不明白,他作为抗金名将,同样没有资格爱国。因为国不是他的,是赵宋的。岳母刺字、精忠报国,听起来天日昭昭,忠君当时就是忠于宋高宗,报国就是报效大宋。赵构命令岳飞停止北伐,岳不听,是为不忠;岳飞劝赵构赶紧立储,是为干涉赵家家事;岳统率的军队称“岳家军”(本为“宋军”、“赵家军”),涉嫌有异心;开口闭口迎二帝回京,犯了宋高宗大忌。你说,岳飞越权爱了不该爱的,而且爱得过深,宋高宗会容他么?都说岳飞罪名是“莫须有”,在赵构眼里,其实就是“谋反”,就是“不忠”。</p> <p class="ql-block"> 四、关于“方孝孺有血性,代表了中华民族的脊梁,体现了知识分子的风骨”。有人认为方这种敢于以死明志的风骨和气节,代表了中华民族的脊梁,如果这种硬骨头多些,也不至于明末那么多士大夫闻风而降(钱谦益投河自杀居然怕“水凉”,气节甚至不如妓女柳如是),让十几万清军荡平明朝数百万军队;不至于抗战期间几个小日子凭七、八条枪就可以占领中国一座县城。此种观点貌似在理,实则胡乱类比。</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 &nbsp;你想,当年英法联军攻入北京城,火烧圆明园,咸丰吓得逃至承德避暑山庄,他以死殉国了吗?八国联军攻陷北京,老佛爷挟光绪逃至西安,大清的股肱大臣们急忙“东南互保”,他们以死殉国了吗?帝国的这些主人们有血性吗?(崇祯是少有以死殉国的亡国之君)倒是一些义和团屌丝很爱国,对大清很忠,誓死“扶清灭洋”,但后来都被慈禧以“乱贼祸国”罪名命令清军剿杀殆尽了。方孝孺不过是建文帝朱允炆的一个家奴、以命报答所谓“知遇之恩”而已,说他是“中华民族的脊梁”,真是抬举他了。晚清重臣张之洞在朝堂上经常冒出口头禅“我大清,我大清”,其政敌某亲王反唇相讥:“尔曹有何资格喊'我大清',大清是你的吗?大清是我满族爱新觉罗氏的”,张之洞瞬间语塞。</p> <p class="ql-block">  太史公曰:“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何死重于泰山?为信仰而死,为真理而死,为自由而死,重于泰山也。为信仰而死者,谭嗣同是也,陈天华是也,宋教仁是也;为真理而死者,苏格拉底是也,阿基米德是也,布鲁诺是也;为自由而死者,嵇康是也,甘地是也,马丁.&nbsp;路德.&nbsp;金是也。</p> <p class="ql-block"> 五、关于“不能用现代的价值观苛责古人”。其实,对生命的尊重,对𠆤体的关怀,是“天理”,是超越时代和地域的普适价值。老子曰“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把不尊重生命、将百姓当作牺牲品的圣人斥为“不仁”且无道。战国时期的著名刺客聂政,为了报答严仲子的知遇之恩,舍命替他报仇,帮他刺杀了其仇人韩相侠累,是标准的“舍身取义”。可是聂政行刺的前后,顾及了孝悌亲情。他母亲在世时强忍着不行刺,因为要尽孝养母送终。待他母亲去世、姐姐出嫁之后,觉得已无牵挂,才付诸行动。杀了侠累之后,怕被认出自己的身份,从而牵连到姐姐,于是用匕首划破自已的脸,毁了自己的容,抠出自已的眼珠,最后剖腹自尽。可以说,聂政做到了舍身而取义,取义而顾亲,是个有情义知孝悌之人。</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汉武帝时的名将李陵(李广之孙)并不惧死,但他懂得悲悯。当时匈奴八万骑兵围困李陵五千步卒,威胁李陵:如果不投降,将杀死所有被围汉军将士。李陵为了保全五千将士的生命,宁愿背负叛国、汉奸骂名,只身投降了匈奴。李陵无疑是叛徒,但他是一个值得同情的叛徒,投降是迫不得已,他是想暂时投降、伺机立功赎罪返汉,可是汉武诛了他全家,绝了他归汉的后路。后人多有指责李陵对汉武帝的不忠,鲜有人指责汉武帝对李陵及其宗族的不义。司马迁说“陵服侍母亲孝顺,对士卒信义,奋不顾身以赴国家危难”,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悲情英雄。苏东坡对忠汉的苏武和叛汉的李陵一并崇敬:“苏、李之天成,二公尊之至矣”。</p> <p class="ql-block">  六、关于“忠君”伦理的工具性。“忠君”是君王驾驭臣民的统治术,具有工具性、相对性。秦始皇沙丘暴亡后,赵高勾结胡亥、李斯秘不发丧,矫诏命长子扶苏自杀,扶苏作为儿臣,面对父皇遗诏,不想落个“不忠不孝”的罪名,二话没说,拔剑自刎。蒙恬本来怀疑犹豫,因为手握三十万大军,完全有反叛的资本,但架不住传旨者威逼加PUA,“你家蒙氏世代忠良,难道到了你蒙恬这代欲作逆臣贼子乎?”于是吞药自尽。</p><p class="ql-block">&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忠君”也是相对的、灵活运用的。土木堡之变后,明英宗被俘,成为瓦刺要挟大明的人质。于谦危急之下,扶立朱祈钰为新皇,并取得北京保卫战的胜利,被誉为力挽狂澜、挽救大明的忠臣。可是明英宗被放回北京后,趁朱祈钰病重,发动“夺门之变”,复位为皇帝,立马抓捕于谦,罪名是“谋反”。同一个行为竟然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评价。</p> <p class="ql-block">  吴三桂、洪承畴等人叛明投清,地地道道的汉奸,对崇祯及大明不忠,可是在当时大清眼里,属于弃暗投明、识时务之俊杰,是入主中原的功臣。到了乾隆年间,大清又把这些“功臣”列入《贰臣传》,指责他们对故主不忠。岳飞被宋高宗以“莫须有”罪名(实则谋反罪名)处死,然后又由宋孝宗平反,嘉许其为忠臣;方孝孺被朱棣诛杀,罪名就是“大不敬”,朱棣自认为他是在清君侧,后来万历皇帝给方孝孺平反,又肯定方是忠臣。总之,统治者是不会错的,杀是立威,平反是立德,定你忠或不忠,属于他们的政治正确。</p> <p class="ql-block">  行文至此,总结两点:</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一、人是目的,不是手段。康德曰:“人是目的,不是手段”,不允许任何人将他人当作实现自己目的的工具、棋子,自己也不应被他人当作工具、牺牲品来使用,因为每个人都有理性和尊严且是相互平等的。翻开历史,为了自身的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的例子可谓多矣,吴起为求将而杀妻,易牙为谀君而烹子,商鞅为攻城而卖友,白起为防叛乱坑杀赵国降卒四十万,秦皇汉武为了大一统的丰功伟业,为了千古一帝的历史威名,不惜独断专行、严刑峻法、横征暴敛、穷兵黩武、卑臣辱民、告奸连坐……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汉武帝即位时人口五千万,去世时人口二千五百万,西汉人口锐减一半。</p> <p class="ql-block">  更有甚者,皇室内部兄弟、叔侄为了争位不惜自相残杀、血腥屠戳,上位后的新主,由于得位不正,又进行大清洗,换成自己的班底,以巩固自己的皇权。“愚忠”文化要求失败者的臣属以死明志、以死殉主、以死效忠(类似小日子武士道效忠天皇的“剖腹”)。这种“从一而终”的奴性文化实质上是奴隶社会殉葬文化的残余,是对生命的不尊重,把臣属当作可以为主人任意牺牲的物品工具,这是反文明的。</p> <p class="ql-block"> 国人须慎言“不惜一切代价”,因为你我升斗小民往往就是那个代价。别开口闭口“秦皇汉武、千古一帝”,因为如果你穿越到了秦汉隋唐所谓“盛世”,大概率就是一介草民,平时苦于劳作,为朝廷提供粮食,战时抓去打仗,充当炮灰。有的人,奴性十足,总是喜欢站在统治者角度替统治者着想,跪久了,连站起来都有恐高症。</p> <p class="ql-block"> 二、以人民为中心。二千多年前的孟子,尚且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思想。尧舜有“公天下”、“天下为公”之观念。“以人民为中心,以人民为主体”决非空话,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不允许以天下奉一人。</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以人民为中心”,不是“以君王为中心”,为人民服务,而非为君王服务。“忠”不应是忠于具体𠆤别的领导人,而是忠于国家,准确来说,是忠于人民和法律。近代英国发展出一套成熟合理的文官制度,规定事务性(技术性)官僚只对法律负责,在政治上保持中立,不随政务性官员(国王或总统、首相)的进退而进退,除非违法渎职,任职终身,避免出现“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动荡政局,有利于政府和政局的连续性、稳定性,有利于国家的长治久安。当然,最重要的,是政务类官员是选举产生且有任期,具有天然合法性,无须也无法对前任领导人的旧部进行大清洗。</p><p class="ql-block"> 总而言之,忠于一家一姓一人,是为小忠、愚忠;忠于天下苍生百姓,才是大忠、明忠。</p> <p class="ql-block">附诗:</p><p class="ql-block">一、《七律.&nbsp;祭方孝孺》/白水岩</p><p class="ql-block">(2023年12月4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十族亲人悉被屠,钟山风雨泣无辜。</p><p class="ql-block">笃从法术僭为主,迷信儒家忠作奴。</p><p class="ql-block">百代皆行秦政制,独夫惟爱霸王图。</p><p class="ql-block">可怜群冢埋幽草,啼鸟声声恨孝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二、《七绝. 悼方孝孺》/白水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荒垄零落野花春,芳草萋萋葬耿臣。</p><p class="ql-block">自古帝王玩法术,可怜君是梦中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