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夜色下的安宁

旭琎书院

<p class="ql-block">  母亲被大姐接去过冬,我可以安心的陪上小学的姑娘一段冬日时光。因为生计,今年离多聚少,感觉和她有了陌生的距离。<span style="font-size: 18px;">不经意间,姑娘已经高过了爱人的头顶。眼</span>看不足一月就要跨新年了,时间过得真快。</p> <p class="ql-block">  从西安回来,身患小恙哪都不想去。本打算送姑娘上学的,可她很执拗地拒绝了我,像个调皮的小麻雀蹦蹦跳跳出了门。我很想看看她走在马路上的样子,于是隔着窗找到了她的影子,目送着她从马路的这头走到那头,连同她的马尾巴和书包消失在人群中,才心安理得的去喝爱人沏好的茶。每天如此,如此每天的享受着,并等她放学回家时轻巧的敲门声。那种莫不由衷的幸福声音,也算是忙碌中生活给予我的反馈。</p> <p class="ql-block">  周末,对任何孩子来说都是自由欢快的。姑娘是个男孩性格,似乎还有些躁动症,往常在家里很难像女孩子一样静坐一会儿。只是最近感觉她有些变化,抱着一本澳大利亚当代著名作家艾伦·马绍尔的《我能跳过水洼》津津有味地看着,样子着实可爱。喜欢阅读的孩子,谁不喜欢呢?她能静下来,我当然更能静下来,她读书我写字,互不打扰。对她来说时光正好,对我而言求之不得的安静。</p> <p class="ql-block">  更让人惊喜的是姑娘和她的妈妈都喜欢上了冯骥才的散文,这大抵与小学教材里有冯先生的文章有关。当然,孩子喜欢哪个作家的文章是离不开老师引导的,至少老师对作家的态度就是孩子选择阅读的风向标。如是,我从心底感激孩子的学校老师。不但培养了孩子的阅读兴趣,还影响了家长的陪读兴趣。至少会减轻拿手机刷视频的疫情后遗症。家长的样子,学生的榜样,<span style="font-size: 18px;">这是多么的难得!</span></p> <p class="ql-block">  为了奖励这份惊喜,我陪她们母女去了书店。她俩是有目标的,不约而同地找到了冯骥才的专柜,最终选择了《万物心灵》让我埋单。这钱掏得从未有过的爽快,至少要比在街边吃几串烤肉乐意得多。这些年,我在老家创办了书院,至少也有四仟多册藏书,如果乡下的孩子们都能有她俩这般嗜书阅读,那该多好!望着她俩开心的背影,我想到了那些农村留守儿童求知若渴的眼神……</p> <p class="ql-block">  我天生的平板足,已患静脉曲张数十年,加上已然福态的体重,逛街散步相对比较吃力。出了书店,自然和街边的风景一样,落在了她俩背影的后面。回到家,她俩已经打开了书的包装,徜徉在冯先生细腻而充满生活气息的文字里。作为父亲,能在家里看到这样的情形,何尝不是一种欣慰呢?如果时间可以倒退,我更希望儿子也能享受如此静美的家庭阅读时光。那时的我们,人生的天平过多的倾向了当下的生活,拼了命的工作,却忽略轻视了孩子的未来。</p> <p class="ql-block">  吃过晚饭,姑娘开始整理收拾明天上学的书包了。我没有拨通儿子的电话,心想要么在单位参加培训,要么在陪别人打球。尽管这般的宽慰自己,但心里油然生出了些许舐犊之情。没有任何理由,出了门,径直向安宁方向走去。</p> <p class="ql-block">  当夜,穿过人车混挤的敦煌路,过了七里河大桥便是安宁的辖区。滨河北路的黄河边上那才是散步的好去处。沒有风,黄河轻吟着金城的歌谣缓缓的流淌,那些枯了的还沒有完全掉落的叶子在和柳枝依依不舍的告别,偶尔也会落在肩上或者眉心,轻轻地叩打我的灵感。眼前的万家灯火和耳边的车水马龙很快将我拽回到了从前的安宁。</p> <p class="ql-block">  安宁,是我在金城最为熟悉的地方。母校就在安宁的仁寿山下,黄河之滨,是一片桃花和枣林包围过的地方。在那里,我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三年时光。那时候出租车还很少很少,既便有,我们是无法奢侈乘坐的。绝大多数的青春都被黄包车、公交车、招手停承载着变老在那个名叫刘家堡的地方。那些教我们的先生,有好几位已经不在了人世。一起唱过《同桌的你》、《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一无所有》还有《笑脸》的学长、同学、师弟们都天各一方,很少见面。我们曾经的操场已经在心底间锈满了时光的斑痕,转眼成了孩子们的世界。那片桃花、那片枣林、那片我们追逐嬉闹过的田野也已消失,变成了林立的高楼,刘家堡不再是记忆中的朴素,她已经深深的烙上了高大、时尚的时代烙印。</p> <p class="ql-block">  最怀念母校那个上了三年晚自习的图书馆,也是在那里,我爱上了阅读,养成了写日记的好习惯,恶补了中学时代落下的诸子文章,唐诗宋词,明清小说。甚至买了灯炮,背着楼管,息灯之后偷着在被窝里彻夜阅读《平凡的世界》、《穆斯林的葬礼》等等。一次因疏忽忘了拨掉裹在被子下面的灯炮,等下晚自习时灯炮烤着了被褥,浓烟弥满了整个楼道。楼管拿着电棍,抓住了慌忙灭火“销脏”的我。那时候别提有多紧张了,轻则贴“大纸报”全校通报批评,重则可能会开除学校。最后我百般告饶,用“赎身”帮楼管打扫一个月楼道卫生的方式才躲过了处罚。现在想想,那个老乡楼管神色有些凶狠,心底倒还善良,我得感谢他宽恕了我的错。</p> <p class="ql-block">  脚步欲沿着回忆的隧道,踏进更深的夜色,忽然想起出门没带钥匙,怕影响她们母女睡觉,无奈提早折返了方向,生成了半截通往安宁的图影。回到家里,姑娘已经熟睡,枕边是冯先生的《万物生灵》,我想她是在阅读中进入梦想的,比我物质和精神都匮乏的少年时代要睡得踏实。</p> <p class="ql-block">  我呢?全无睡意,该死的夜还很长。我不敢开灯,只能在黑暗中继续阅读曾经的安宁,曾经的青春。那条通往天明的,被深蓝色裹挟的马路,我走了整整一夜。</p> <p class="ql-block">  (2023年12月4日小可于金城小大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