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呓语(一)

格桑红

<p class="ql-block">白露节前两天的下午,天晴风微,阳光正好。生产队长调了几十号人到东屲里割菜子。</p><p class="ql-block">这里是山地,从梁梁子到沟底里大概有八九百步远近。开割后,两个人一镰,十米左右吧。我和五哥撘伴儿。开割前他找了块砂石头,咯锒咯锒地磨了会镰刀,凉球不打睬地说,割吧!</p><p class="ql-block">五哥长我两岁,有一把好力气,蛮劲儿也大。他割完一趟,蹲在趟头卷好一支烟,我才喘着气割完一趟。看我割的慢,他也不言传,又转回去继续割。他割三趟,我最多割两趟。实在看不下去了,便笑着对我说,你割田离巴着哩,连你一搭里干活我费劲的很。</p><p class="ql-block">我的镰刀不攒劲,把把子冇安好,割了一会,头掉了。我沟子朝天在地里挖抓一阵子也没有拨解好,喊五哥,你来给我反卵卡,我瞎好反卵不上。</p><p class="ql-block">五哥把镰刀撂到地上来了,边走边说,你离巴的很摆,连个镰刀子都干不转,子摸当农民着里。</p><p class="ql-block">我的脸红了,一付无地自容的样子,陪着五哥笑脸说,你不料嫌叹卡了,我这是第一次割田呀。</p><p class="ql-block">五哥边笑边拾掇,不一会儿就把镰刀拾掇好了,说,能用了,没麻达了,接着望着西屲里的牦牛,似乎是自言自语,当农民难啊,啥都得个家学着做,你做不好了的话,有些龌索鬼见了骂哩。</p><p class="ql-block">任性的我听了五哥的话,对他说,我才不怕龌索鬼,我也不是囊尕,谁惹了我,我和他是事情。走!上山!树底下抽烟走,我有双羊烟。</p><p class="ql-block">阴屲里树多草密,秋花依旧艳丽,老蜜蜂飞来飞去,有红沟蛋的,有黄沟蛋的,钻天鸟在树头忽上忽下地表演,各色的蝴蝶不紧不慢地采蜜,仿佛这个世界是属于他的。我们躺在那里舒服极了,悠闲地抽着烟,说些无聊的话,忘记了割田的事。</p><p class="ql-block">两三根烟以后,隐隐听到有人喊,五哥一个奔子从树下跳起来说,不得了了,他们可能割完了,我们的在半坡里撂着哩,今个就叫骂死哩。</p><p class="ql-block">我们提着镰刀走出树林,来到半坡上的菜子跟前。割完的社员们坐在菜捆子上休息,几个年青人不适闲,在地里拌跤。带班组长一边往我们这儿走,一边高声喊叫,呱啾啾,我说这两个瞎怂到哪里死去了,原来死驴不怕狼啃,耍哈癞了。快来,割!</p><p class="ql-block">我们搭拉着头,屁也不敢放,老老实实割开了。组长骂着的当儿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p><p class="ql-block">说来也怪,五哥挖抓好的镰刀再也没有坏过,我想,好歹这破家什给我没有丢脸,不然,今天的这种做法让队长知道了,不给一顿夹脖子才怪呢。</p><p class="ql-block">菜子割完了,我赶紧给组长让了个烟。组长似乎怒气未消,一把掠到手里,用气油打火机点着,猛吸了几口,咳嗽着用烟指着我们,斥责说,以后再这个怂样子,不好好劳动,我把你们的朵落给卸掉里。</p><p class="ql-block">下班了,回家的路上我问五哥,今天把组长气坏了吧?五哥说,没事,他过了就过了,不结气,就好道着一口,烟还有里吧,你去再给让上个。</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摄影:格桑红</p><p class="ql-block">作品:草成,待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