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

山妮

谢谢编辑的认可，谢谢读者的支持。 山妮原创 　　表姐今年应该80多岁了。虽然，几十年我们没有联系，可她的形象一直牢牢的扎根在我心里。尤其老了以后，我会时常的想起过去的往事，想起我的表姐。 1969年的6月，我跟着母亲从大钦岛来到济南，人生中无数个第一次都是在那一年碰上了。由于当时的海岛落后闭塞，上小学的我到了大城市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好奇。 当时我家住在省革委第一宿舍，父亲给我转到家门口不远的一个小学。来到新的学校，没有同学也没有朋友，心中十分怀念那个有山有水的海岛…。 说说我的表姐，她是我父亲老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她妈妈跟我奶奶很熟，具体沾什么亲我也说不上来，到了济南我父母就跟表姐联系上了，他们跟家人一样亲。 表姐是济南一个学校的化学老师，短发戴个深色的眼镜，说话的口音跟我父亲一样。我那会12岁，她应该是27岁？我听父母说要给她找个对象。 一天，我表姐提着点心来了。我第一次见她，她很亲切的搂着我说:这就是小妹春雷吧？说要带我去大明湖玩… 表姐一边打开纸包点心，一边跟我父母说:给小妹买的沙琪玛，爸爸操着一口胶东腔，妈妈说着沂蒙山区话，喊我过来吃表姐买的“杀骑马？”我第一次见这种叫马的点心，我问爸爸它为什么叫“杀骑马？”，爸爸说:“你表姐有文化，让你表姐说”表姐说了半天，我也没有听明白。反正，这个点心让我终身难忘。后来，表姐又打开第二个纸包蜜三刀，这都是我第一次见到的，好吃的要命，名字也奇怪的要命。 这两样点心跟我表姐一起驻在了我心里。 1971年初，父亲结束了在济南的工作。我们家也从大钦岛搬到了长岛。父亲临别前告诉我：“下次你再回家，记住去南长山岛…。济南剩下了我跟表姐。那会儿由于种种原因，1969年12月份我参了军。父母给表姐找了对象，他们结婚后在济南也有了自己的家。 一天，表姐让我去她家吃饭，我带着总院的战友一起过去赴宴，记得姐夫长的高大帅气，在走廊煤油炉上炒菜，还哼着小曲，他儿子三岁叫小强，很老实的站在一旁看他爸炒菜，表姐陪我们说话，那一天，我们都好开心。 我跟战友回来时，顺便去济南“大观园”照了一张合影。相片记录了那个年代，遗憾的是我跟表姐始终未能留下一张合影。 有一天，表姐突然来到总院供应室找我，这是她第一次来我工作科室，我正准备带她参观一下，她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咱们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我给你说件事！”她很严肃，眼睛红红的，我有点莫名的紧张。我带她来到供应室后面一片小树林，（那里没有人）她上来一句:“小强他爸走了！”去哪儿？我还不懂这个“走”的含义，她说：“小强爸爸死了！”啊啊啊！我好像突然看到那个高大帅气的姐夫就站在我们跟前，上个月我们还在他家吃饭。不知怎么我的心怦怦的乱跳。表姐说:“他是心脏病猝死。”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知道猝死两个字！感觉很可怕！我多么希望姐夫能起死回生。我们俩抱在一起哭了… 第二个星期天，我跟战友去表姐家，一进门我看见小强，他稚嫩的一声:“小姨”，让我的泪水夺眶而出，他们孤儿寡母以后可怎么办啊！我把仅存的50元给了表姐。表姐说:“你一个战士能拿多少钱？我不要！”，当时战士一个月六元钱，除了买日常用品，我再买点济南产的“小孩酥”，还能剩一点。毕竟这是妹的一点心意，表姐最后收下了。 那会儿，我不太会说安慰人的话，总觉得心里很难受！表姐跟小强相依为命，她又要上班又要照看孩子，日子过的很艰辛！ 几年后，我去军医学校兖州六队上学，跟表姐失去了联系，两年毕业后，我又调回济南总院。一天，我又跟表姐联系上，电话里我听出来，表姐的情绪很高涨，她热情的邀请我们去她的新家， 一个星期天，我又跟战友去表姐家。一进门，表姐给我们介绍她的新爱人李大哥，李大哥比她大6岁，虽然没有前姐夫高大帅气，也是十分的热情乐观，他好像是一个厂里的部门领导，还是高科技人员，也戴个深色眼镜，他们家住的大套三的房子。李大哥还特意让朋友过来一起帮忙，给我们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看得出他们夫妻很恩爱，而且表姐又给小强生了一个小弟弟，我真的为他们高兴，衷心祝福他们幸福。 1981年的夏天，我调到青岛第一疗养院之前，我跟表姐通了一个电话，我要离开济南，这让她很吃惊，她似乎有话要说欲言又止，我问表姐家里都好吗？表姐告诉我一个坏消息，原来，李大哥患肝癌都一年了，那时，人们谈癌色变，别说是肝癌。她说李大哥手术很成功，化疗也很顺利，李大哥开始练习“郭林气功”吃中药… 表姐刚过了几年好日子，她又要带着大儿子和小儿子，还要照顾李大哥，表姐的命为何这么苦啊，我又一次为表姐伤心落泪… 后来，我调青岛后，跟表姐通了几次电话，令人高兴的事，李大哥练功有奇效。三年五年都没有事。 再后来我结婚后，爱人一直在外地工作，我又要带孩子忙家务又要上班，没有时间再跟表姐联系。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表姐一直在我心里，不仅她的形象没有淡漠，反而随着日月越加清晰起来。我忘不了第一次吃沙琪玛的情景，第一次跟她游玩大明湖… 表姐现在是跟她那个儿子住呢？我想表姐老了一定会很幸福，毕竟她年轻时吃了太多的苦，我相信老天是公平的，表姐的晚年一定会很幸福。想你-表姐！ 山妮写於保亭 2023.12.3 济南新兵留影 　　注：表姐家回来我跟战友“天安门”前合影。左一是作者山妮，中间小丽，右一小方。 1981年夏天，调离济南军区总医院前，跟战友小丽去北京天安门前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