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开冬天一点鲜

汪润康

　　冬笋，鲜爽细嫩，清丽至美，在荒寒的冬天里，透着新生般的鲜灵之感，携带着山野和雨露的润泽烹煮烟火，慰藉苦埋尘埃的人间。冬笋各地都有，尤以竹子之乡九华山的冬笋脱颖而出，它们生于天目山的好竹林，在土净、水净、空气净的环境中吸取自然的养分，果实饱满，盈润如玉，肉质鲜肥，营养丰富。食之爽口，久而清心，满足冬日餐桌的浪漫想象。其他蔬菜，若不在山林，也能种于城市里的菜园，且随种随吃，自得其乐。只有笋，长在山林间才称得上真正的美味，要是种在城市里，不管再怎么呵护，也是差些味道。冬笋深埋于寒冬的地下，地面上难觅踪影，要挖笋熟练的人，才能找得到。深藏不露，珍贵难得。经历了漫长的积累，凝聚了竹的精华，冬笋吃起来细腻软嫩，没有粗粝感，还带一点鲜甜，营养成分也更高。

　　为了不错过时节，在凛冽寒冬中，在九华山的竹林中，能看到挖笋人忙碌的身影。笋是竹之萌，常有春、冬之分。无论春笋，还是冬笋，人们说起笋时，都会说到一个词：“鲜笋”。笋之至味，正在于“鲜”。“论蔬食之美者，曰清，曰洁，曰芳馥，曰松脆而已矣”，而至美所在，只在一个“鲜”字。至美之物，能自成一席佳馔。盐煮笋、手剥笋、清炒笋……都是笋的常见吃法。爱春卷的酥脆，特别是刚出锅那会，趁热一咬，"咔嚓"的响声在耳边回荡，伴随着的是烫口的馅料，这阵热腾腾的香足以让你沉迷。春卷席上的点心，馅用冬笋、鱿鱼、火腿和猪里脊切丝下锅炒出香味，再加入韭黄、香椿芽和香麻油拌匀，然后用巧娘现做薄簿的春卷皮子，包起炸黄装盘上席。

笋之性，也宜于和合，不介意与他物相配。李渔曾说，素宜白水，荤用腴猪，故，冬笋炒腊肉、冬笋煨火腿，冬笋炖排骨……都是上好做法。冬笋在其他烹调中有大用，肉羹、鱼羹中会放笋，什锦菜中也有笋。笋还能作汤底，以笋汤为高汤，新鲜清香，为食物增味。

　　寒夜客至时，唯冬令时鲜不可辜负，喜欢冬的清寒，料峭中才激发出少年英勇。 笋之味，一言以蔽之，就是鲜，烹调时无论是凉拌、清炒均脆嫩清香，若是熬汤，配以雪菜、茭白等辅助食材，汤鲜味美，十分诱人。

　　冒着热气的食物，就像生活中那些温暖的事，虽细小却不可或缺，赋予寒冬一种生机，如冬天的暖阳。天寒地冻时，吃进肚中，初冬便热气腾腾有了一种温暖的味道，琐碎平淡的生活，因此有了一种别样暖意，让食物变得好吃，有两个秘诀：一个是饥饿，一个是寒冷。温暖是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渴望，味道是每个人对世界的最初记忆，而寒冬里的温暖味道，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久别重逢的感动。有一种直抵人心的力量，变得坚强，更让世界变得柔软。冬天的时候，每个周末都会炖一些排骨，抵御异乡的寒冷。排骨冬笋买回来，洗洗干净切段，加入调料放在锅里小火慢炖。尤其天气阴沉的时候，一边看书排遣慵懒的时光，一边不紧不慢极有耐心地等着。炖好的排骨盛在碗里端上桌，窗外是阴阴沉沉的寒冷，屋内是热气腾腾的饱暖，仿佛一碗炖好的排骨，就足以让暗淡的生活变得活色生香。用吃来逃离寒冷的冬季，迎接鸟语花香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