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如酒

清风予荷

　　乡愁是身在家乡时对远方的向往、远走他乡时对回归家乡的渴望，不仅是缥缈记忆里的阡陌桑田、绿荫山水、青砖黛瓦、缕缕炊烟、纯朴乡亲、乡音乡味、风情风俗，而且是具体而实在的凝固的历史、文字依归、文化符号。如同一根无形的线，时时刻刻牵动着心，对家乡一山一水的惦念、乡土一草一木的思念、家园一人一事的眷恋，犹如心中珍藏的酒，越久味道越醇厚。

浓浓的乡愁，醉在家乡，乡韵浓烈。家乡是孕育生命的地方，是我们的根，永远割舍不掉的魂。我的家乡，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物华天宝，可直观从村名“大毓”二字得以充分体现。青山绿水间，一马平川的稻田，古朴苍劲的老树，藏着笑声的竹林，田间地头犁耙、河边溪旁水车、斑驳风谷机，各种各样的传统生活用具如石磨、石槽……古韵流芳的老屋，花香鸟语的院落，袅袅升起的炊烟，柴草散发的味道，高低不平的石阶，欢声笑语的人群，院内散落的鸡鸭飞跑，公鸡趾高气扬散步，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寻食，小狗悠闲追逐嬉戏，牛鸣、羊叫、鸟唱……汩汩流淌的泉水，微波荡漾的水塘，平坝中有潺潺流过的溪河，水净淸澈见底，常年不干，是小鱼小虾青蛙的乐园，也是我们小伙伴暑天游泳戏水打闹的去处，还是乡亲洗衣服、洗澡的好地方……随处俯拾即是历史和文化，彰显着历史久远、人文兴盛，是世代乡亲共同描绘、创造的成果，是智慧的结晶，是文明进步的表现，是难以再生的珍贵遗产。到处散发着原汁原味的泥土芬芳、乡土气息，好一派田园风光，构成一幅自然水墨画，这就是山水间的家。我在家乡的怀里，家乡在我的心里。家乡是永远的牵挂，沉醉于经年岁月，温习过无数次的旧梦，依然清晰记得，阵阵乡音、丝丝乡情、串串乡事交糅在一起，漫袭心头，甜甜的、酸酸的，每每吟咏，含着情、流着泪……对这块生养衍息的土地及乡亲深深的热爱和眷恋。

浓浓的乡愁，醉在心田，亲情暖心。乡愁最难以割舍的是亲情与关爱。在物资匮乏、缺衣少食、艰难度日的岁月，父母年青能干，晨曦微露，带月荷锄归，辛苦劳作，一年到头拼死活地在生产队干活也只挣个温饱，用强健的身躯使劲为我们遮风挡雨、鼓励加油，想方设法让其上学读书，再苦再累，从不说一声苦。我们尚小，生活在父母护佑之中，单纯幼小的心灵得到温暖的抚慰，尽情享受着父母无私的爱。亲情是父母做的每餐饭、每件衣。坚毅的父亲用窄小肩膀担当起全家人的希望，淳朴的母亲除忙碌农活外，有模有样操持家务，总是粗粮细作，变着花样做上可口的饭菜美食，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深夜在油灯下一次次把无私的爱与温暖密密缝进子女的周身，时至今日年迈92岁的母亲仍能针线活，冬天将烧火做饭的碳火放在火盆，把衣服和鞋烤得热乎乎的，穿在身上真暖和。虽然勉强填饱肚子，穿着补丁衣，却所有人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都无忧无虑，开心快乐，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兄弟姐妹情同手足，相依相伴，畅所欲言，谈笑风声，喜笑颜开，毫无修饰与遮掩，高兴、欢喜、幸福、快乐无以言表。良好家风规范做人做事，激励勤劳善良、奋发图强、乐观向上。感恩严父慈母年复一年付出的心血和汗水，润泽家园，抚育成长，我们心中永远吟唱着您们的赞歌。

浓浓的乡愁，醉在心头，民心纯朴。人情味浓，厚重的关爱，是乡村特有的。老宅时而僻静，时而喧嚣，各家各户习惯端着碗坐在门前或站在院坝，边吃饭，边闲聊。暑天晚上在一轮圆月下，手里摇着蒲扇，清风扑面，摆龙门阵，躺着乘凉，十分惬意。牙齿掉光的老奶奶坐在门前石阶上做针线活，即便素昧平生也会满脸笑容、热情亲切招呼。逢年过节，外面奔波的人们都会回来。每逢收获时节、红白喜事时聚集在一起，相互帮助，不分你我，热闹非凡。在耳畔依然如故回响着每家广播或村上高音喇叭播放的时事新闻、悠扬的经典歌曲、熟悉的样板戏，以及露天电影。人民公社、大集体时代，秋收打谷场、䒵秧除草、改田改土、交运公粮……人们欢快地喊（哼）唱鼓劲的号子。艰辛中有生活的乐趣，这种热火朝天干活、热热闹闹生活的情景乐此不疲，为之震撼。尤其是公序良好，秩序井然，很少有盗骗行为。乡亲和谐相处，民风淳朴、纯真、实在，有满满的正能量。

浓浓的乡愁，醉在心底，我心永恒。岁月是平凡的、无情的，又是神奇的、多情的，催老着人生却缔结着情深，总有剪不断、理还乱的离愁别样在心头。轻轻剥开记忆的笋，尽管有些模糊，仍记忆犹新，翻阅泛黄的记忆，找回遗失的童梦，倾听熟悉的气息，陈年旧事散落在生命的长河里，时不时激起涟漪，闪动着粼光，越展越圆，越来越亮。乡愁是儿时的伙伴，是玩耍的欢笑，是背着书包你追我赶的奔跑，是上树掏鸟下河捉鱼的勇敢，是上山砍柴下地干活的磨练，小伙伴天真活泼，自找乐趣，看地上小动物爬行，就地取材自作打造各种玩具，想出各种玩法，三五成群，嬉笑玩耍，玩得开心极了，哪怕疯玩，大人们也从不担心孩子会有啥危险。晨曦朗朗的读书声，步行奔跑上学，课间翻看画书，感悟似懂非懂的故事情节，放学后手握镰刀割草、牵牛喂水放牧、挥舞锄头翻土、肩挑背磨拿担，月影婆娑下灯下作业等等。我在父母支持和呵护下，考上学校，背起行囊，走出家乡，奋力打拼，领略过世间万种风情，经历喜乐痛伤，尝尽酸甜苦辣，锻造了坚忍与刚强。因工作繁忙而身不由己，一年之中回老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本无背井离乡之意，更无乐不思蜀之实，大多在特定的节日，且每每都是“特事特办”，来去匆匆，便利的交通、高速的运转也没能提升探乡的频率，很少近身家乡。每每回到家乡，流连忘返，驻足细细品味。岁月极速，流光容易把人抛，而今休闲下来却又有新的任务。历经岁月洗礼、积淀和时光打磨，心变得平和淡恬，染上朴素的色调，看天上云卷云舒、来去自如，看清晨的朝霞、落日的余辉把身影拉长倒映在明净的水面，可是对家乡的认同感、归属感、亲切感、依恋感仿佛回到儿时，父母、至亲、伙伴等熟悉又亲切的场景依然静默如初，充满温暖，总充盈在心房，搅动着思绪，深深的思念永远坚守。

浓浓的乡愁，醉在心里，根脉永驻。与广大乡村一样，偏僻、贫穷是曾经的代名词，改革开放后生产水平和生活质量提升，吃穿住行改观，乡村面貌焕然一新。大多放下锄头，翻过“围墙”，住进新楼，走上新路，向城镇集聚，固守在家乡的人越来越少，田土荒芜，乡村有些萧条。除了急剧的“变”，还有渐渐的“忘”，一些美好的、依恋依靠的东西渐渐少了，老房子拆掉，老家具甩掉，农耕用具毁掉，上了年头的老物件、“老古董”丢的丢、烧的烧、卖的卖，牛猪鸡也少见了，就连村名因合乡并村也丢用了。我的老家因沪渝沿江高速路兴建被占用，房屋没有了，乡亲们解散了，有的杳无音讯了。一些传统文化、仪式场合、能工巧匠建造技艺等逐渐健忘甚至消逝，有的没了魂魄，有的恐怕再难弄清楚了，只有在记忆中寻觅了，渐渐地感觉疏远，想必在意的、不在意的早晚会随流水慢慢淘洗，渐行渐远，滋生出久违之感，产生“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的落魄感，给传承以致命的打击，让人叹息无奈，暗自伤怀，深感惋惜。其实，每一古老建筑、每一棵古树、每一个村名、每一个人、每一历史遗迹，其背后都有着或可能藏着故事，乃至一代一代人的传奇。面对传统村落渐渐冷落甚至消失，文脉、乡土文明的传承慢慢断裂的现实，当下乡村振兴作为国家战略和全民行动，令人兴奋，应当担当作为，弘扬耕读文明，挖掘、传承历史传统文化，继承和发展建造技艺、社会伦理和审美观念等传统文化要素，重塑抚今追昔、寄托情感、教育后人的精神家园，源源不断地吸吮着家乡的山、水、空气……见人见物见生活、留形留神留乡愁，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正如歌中所唱：“一年过了一年，一生只为这一天，让血脉再相连，擦干心中的血和泪痕，留住我们的根”，这样子孙后代仍能找到故里，一代一代守住，一代一代传承。否则，乡愁就像风筝断了线似的。

浓浓的乡愁，醉在心间，给予力量。身居异乡奔跑，外面世界再精彩也忘怀不了家乡及乡亲，时常越过心理“围墙”，如潮水般涌来，积压在心头，深感负重，含着忧伤，带着遥想，真可谓在繁华的地方安放身体，心依然陶醉、缠绵、安放于家乡。曾经，在疲惫踌躇时，在迷茫无助时，在伤心落泪时，在舔舐伤口时，家乡总会浮现在眼前，是坚强的依靠，给坚持的力量，给拼搏的勇气，时时心中觉得有某些精神力量支撑，精气神满满的，朝气蓬勃、激情澎湃、豪情壮志，苦涩中有知足感，化作香甜、力量而不懈奋斗，以至于时常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总想做点事报答家乡的愿望并为之努力付诸行动。

回不去的过去，写不尽的乡愁。带不走故土，赶不走乡愁。乡愁是一生的牵挂，永远是魂牵梦绕的所在，是记忆和情感寄托的场所，在心中永远牵挂而不能忘却。我十分恋旧，并不是简单的怀旧，而是渗透到骨子里，流淌在血液中。每每想起，眼中饱含热泪，是因为对故土的热爱，对乡亲的眷恋。在夜深人静时，推窗仰望，皓月当空，繁星点点，把悠悠情思托付给朵朵流云，祈盼捎去思念和问候。午夜梦回，独自醉心于家乡的影子，人与物、山与水、草与木，健在的、逝去的、熟悉的、陌生的，象回放电影似的一遍又一遍。每当坐车路过时，总以注目礼方式提前投向这片曾经生我养我的土地，随后思绪万千。许多个日子，期盼着回归故里，锦衣还乡，无关人情世故，不问红尘萦萦，徜徉其间，只为感受那份清幽，揽得那份温存！触动灵魂深处的乡愁这首诗，内容丰富、深沉凝重，感人心魂、动人心魄，融入我生命中深深眷恋的情愫、真诚的感恩、美好的向往，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