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应项君邀请，我已调到民主党派工作第五年的最后一日下午，我和以他结识朋友为主的一行十三人，分乘一辆面包车与一辆桑塔纳，冒雨前往“晚于山西云冈却早于洛阳龙门石窟”，同样因缘佛教传播而成为名胜地的栖霞山，赴约了平生首次撞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一路上小车沿途接站，等朋友一个不落聚齐了便正式出发。车很快驶出了街巷纵横、信号灯闪烁的南京繁华闹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在路途的一个多小时里，我和项君朋友于车中的方寸交谈而一见如故。我们都是同一时代大树中的“同龄人”，他们多数为项君两个时期朋友：一是他早年在新闻广告界故交；一是他现在的电视台同事。大家经历亦惊人相似——几乎都当过知青、后赶上大学充电，再通过各自崭露头角定格现专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车入栖霞地界时，项君详细告知了整体安排：他说请大家到这里主要是聚聚，其叔父吉慧法师早年出家，现在寺里担任监院（当家和尚），所以有缘提供便利，今世为友相约山中辞旧一定别开生面。他还说到了古刹下车后，各位可先去烧烧香、抽个签听佛家如是说，然后集体登山穷目，俟天色断黑再返寺庙用斋，子夜撞钟。他还特别提出，有兴致者尽量山上留宿，欲返朋友当晚提供车辆回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人皆具有“久静思动，久动思静”特点。面对如此告别而立，大家无不感到既有品位又非常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登菩提道，入般若门。下午三时左右车抵栖霞寺，真是深山藏古寺，车进栖霞山后，又转了数次弯，才到了这座六朝名胜地。下车后，扑面而来是一片瑟瑟的冬雨。作为主人，项君此时不无歉意连连向大家打招呼：“今天天公不作美！”而作为朋友与客，我却认为难得冬日见雨，这样天气恰到好处，一来微微寒霖可让许多欲访此地千佛岩的游客裹足不前，使古刹更增添了一份清净寂寞；二来此时的空濛细雨，恰再现了诗人杜牧“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意境，使人不由怀古发幽、平添许多妙处。此刻，置身晨钟暮鼓的山中，更令人宁静致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一座栖霞山秋染金陵城，山围故国雄峙长江，因满山红叶而闻名。而坐落山中建于六朝的栖霞寺，则又是江南著名“四大丛林”之一，另三寺为山东灵岩寺、湖北玉泉寺与浙江国清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飘过天边的云你慢些走，岁月匆匆不回头。走过或是挥霍了而立时光开始迈向人生新程的我，如今四十登山，山是中间一竖高出四野的大地离天最近之所。下午霏止云绝集体登寺侧龙岭前，我先在山下毗卢佛殿敬了三柱香：一柱祈祷父母平安长寿；一柱祝福我所有朋友好运相伴；最后是为自己的心想事成。暮霭中，我再次于绀宇之地幸遇了吉慧法师，他语我：佛教主张的是自由业力，即主张每一个人一生要自己决定自己的一切；佛最强调觉悟二字，佛是觉悟的人、人是未觉悟的佛，要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这当是我此行最大加持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入夜即跨年，人到四十而未听钟应是一种缺憾。四十了钟声能唤醒我什么？未来我应怎样不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此时的岁聿憧憬，小和尚们早已在老方丈的带领下，鱼贯进入毗卢遮那（光明普照佛）明殿。进山朝香游客，彼时也如潮水一般由“都市远道”朝圣山门。在这万籁俱寂告别旧时光的山中，此时正真壮观的，是从大殿里传来的诵经声与木鱼声，声声庄严。特别是当子时一人一枋（钟鼓柱）最后撞响的一百零八声迎新，在这“山如落月”的夜壑幽谷，一如时光足音从遥远而来又向浩瀚而去，悠扬的梵音在这“新晨曦取代旧落日”之夜，久久萦回于人群中告别而立之年的我们：人的生命其实只是“昨日与明天”之间的存在，每个人正因为“不复”所以才要弃旧，弃旧才能迎新“更真的自己”与更好的自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此时，又想起下午先寺后登山的吉老相送：“上山步步高，下山后步比前步高”。这一天寅卯时分夜卧山中，沐夜绝惑：作为只有一次生命的人不应似水流年虚度此生，而应是人生如歌的作者。</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1997．12 辞旧栖霞</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