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进轩指导员的“同居”情谊

刘如山

2023年12月9日，李进轩指导员辞世百日！将这篇为第六届战友保定聚会匆草未问世的征稿制成美篇，谨作献给老首长、老兄长的祭礼！ ——题记

2023年9月2日傍晚，从“250通信情”战友群里，知悉老指导员李进轩9月1日在长沙家中猝然辞世的噩耗，如遭雷击般呆坐了几分钟，才拿起手机拨打李指导员手机号码，语音提示关机；向发布消息的谢钟琦战友咨询详情，按他提供的号码联系上指导员小儿子李乐阳和指导员夫人苏干全大姐，听他们简要讲述指导员的离世情况，安慰他们节哀顺变。可是，我的情绪难以平复，在默默流泪中，过去和指导员交往的旧事、指导员的音容笑貌，不断浮现脑海、眼前······

1973年9月4日，为连长钟风贞、副指导员陈茂琪转业送行留影。

1973年元月，我从250团3营新兵连（已分9连，在新兵连连部当通信员）被司令部的曾xx、林国锡二位参谋选调到直属队新兵连；新兵连集训结束，被分配在通信连的八一台学习报务才一星期，刚背熟“滴答、滴滴答······”的数字代码，就要调我去连部去当代理文书。我对报务充满神秘、好奇，也想学一门技术退伍后谋生，哭着不愿离开；为了稳定我的情绪，时任台长郑茂钍（后转业浙江嵊州）建议让我在八一台又待了一个星期，然后到连部上班。当时部队从福建换防过来时间短，营房还未建好，通信连借住在襄汾县棉麻公司仓库。到连部不久，我被安排住到指导员房间，度过了一年多的“同居”生活，耳闻目睹指导员的言行举止，在潜移默化中学到了很多受益几十年的做人知识、道理······

　指导员学习认真，刻苦勤奋

指导员1960年入伍前在家只上过小学；通信连“知识分子”、家庭条件较优越的战士相对集中，在物资匮乏、条件艰苦的年代，要紧跟发展形势带好一百余名干部、战士，确实有一定困难。当时全党、全军、全国掀起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热潮，要求领导干部读原著，这对指导员是一个挑战。面对困难，他白天组织、参加连队工作，晚上熄灯或查岗回到宿舍后，就坐在用报纸围起来（怕影响我休息）的灯光下读书学习，时常熬到后半夜。1974年，通信连承担了250团“批林批孔”先行任务，副政委卓光蛟带着宣传股倪股长、黄干事进驻连队指导工作，可谓压力山大。经过不懈努力，他带领大家顺利地完成了政治学习先行任务，交上了较为满意的答卷。我当文书期间，按照他的要求，连队每天中、晚开饭时，都要选一篇报刊文章为大家朗读，在日积月累中，增长了知识。在他的影响和鼓励下，我完成日常工作任务后，也尽可能多的阅读当时能找到的各种学习资料，偷偷地做高中学过、入伍时带到军营的数理化习题。1976年3月，我接到退伍命令后患阑尾炎住到28军115医院做手术；4月初出院，“天安门事件”发生时我坐在返乡的火车上，行李几乎是“孔夫子搬家——全是书”。退伍后，我在开手扶拖拉机、当跨队生产队长、无缘最后一届推荐上大学的窘境中，始终未忘指导员的嘱咐，不分酷暑严寒，白天劳动，晚上点着煤（柴）油灯读书、做习题；1977年秋，在时任大队书记颜章卓的支持和患病卧床的父亲鼓励下，加入改革招生制度后的首次高考，侥幸录入师范学校，毕业后成为“老九”，端上了不入流的“铁饭碗”。在工作后的在职专科、本科函授、研究生课程班学习乃至不辍的笔耕中，也从不敢懈怠、偷懒。

1973年8月北京军区《战友报》记者夜间采访时留影。

　指导员作风严谨，严于律己

作为连队主官，他事事、时时率先垂范，凡是要求战士做到的，自己都以身作则。他平时经常参加班排的专业训练，把政治思想工作做到训练场地；要求连部的文书、号兵、卫生员等相关人员，在做好本职工作时，适当参加连队的共同科目训练，尽可能多学一门专业技能。他在工作中一丝不苟，凡是布置的任务、交待的工作，事后必定有检查、验收，即使有紧急的临时任务，结束后也不忘了解结果。1974年连队承担政治学习先行任务，从团政治处借阅数量较多的绝密、机密文件，每次学习后都由文书收回统一保管。指导员要求我认真履行文件借、还手续，每周末必须检查核对无讹后才可以休息，有时还帮我一起检查、验收。1975年，他夫人从湖南带着患疝气的大儿子到团卫生队做手术；在儿子住院期间，他白天忙连队工作，夜里在医院陪伴儿子；儿子出院了，他也瘦了好几斤。在他的指导下，我学会了精益求精做工作：当文书时，每周末都要检查战士档案、存款、物资仓库，连队10名干部手枪的收存，班排配枪入库等具体而繁琐的事务；任班长时，业务不精，虚心向内行战友讨教学习，执行任务从未出过差错。1974年冬，250团搞团进攻实弹演习，我被安排担任连队留守班长（以往部队野营拉练时，每个连队留一名干部负责，是年直属队5个连队只留一位即将转业的干部），两个月里和留守班的10位战友一起完成了司令部值班执勤、总机联络、军马生猪饲养、连队越冬蔬菜、煤炭的储运等一系列任务，受到一致好评。从教后，在学校工作20年，无论做班主任任教6年初三、还是担任正副校长期间连续11年任教高三（其中10届高三复习班）语文，以及10年担任全县业务“教头”，从未给他脸上抹过黑。2008年底歇岗、2014年9月退休至今，也一直被县、市教育局返聘去“废物利用”。

2023年4月18日，在泰州参加江苏省教育系统关工委负责人培训班时留影。

　　指导员十分珍惜战友情谊

他1941年出生，1960年进军营，1978年转业回到长沙，2023年9月1日离世，享年82周岁。他非常珍惜军营结下的战友之情。我刚和指导员同住，看到他刷牙时使用着一个印有“纪念抗美援朝胜利十周年”、多处掉磁、底侧还打着一个铁皮“补丁”、很不雅观的旧瓷缸。有一天整理内务时，我自作主张将旧茶缸扔到窗户和围墙之间的垃圾里。晚上指导员发现后，非常严肃地批评了我，让我和他一起打着手电筒，翻爬过墙头将旧茶缸找回来，洗干净继续使用，并满怀深情地告诉我：旧茶缸是他在三营当通信员时，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营长送给他的纪念品，他已使用了近十年；并语重心长地说，这里传承着一种特殊的战友情啊！连队干部、战士的亲属来队探亲，他都登门看望问候，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关怀。2017年11月，江西籍1968年老兵蒯大水、黎维国、叶良根、王火保到长沙看望指导员，怕麻烦他，住入宾馆后才到他家里去；指导员很生气，一定要他们退了房间，住到他家里并在他家吃饭才高兴（见视频）。他几次要我设法找到1973年入伍的安徽籍号兵于之亮，目前尚未如愿，留下了无法弥补的遗憾。1973年11月下旬，有线排当年入伍的山东聊城战友梁金平训练时出事故摔伤，在临汾28军115医院做手术，急需输血。团卫生队将卡车开到连队，从留守的战士中选了8个人送到临汾献血。我负责通知献血人员集中，因其中一位1970年河北战友执行任务未归，我是“0”型血，就充数到医院献血200毫升。紧接着部队野营拉练，我背着留声机和大喇叭鼓劲、宣传，到驻地又要写宿营报告并送司令部，有时还要陪连领导查岗，休息不足，日夜咳嗽。指导员每天督促我多喝开水，按时吃药，有时夜里咳嗽，他就叫醒我喝他调剂好的温水。1976年我退伍后，和指导员通信近两年，1978年他转业回长沙后，中断了联系。1980年我从教开始，前后至少40次打“114”查询，一直无音讯；2010年5月上旬，我到长沙办事，一个星期都住在和指导员家近在尺咫的国防科技大学招待所，因不知道地址和电话号码，未能谋面。2019年9月中旬，和一位寓居镇江的同乡战友通电话，偶尔听到通信连战友在山西运城聚会的消息，经太原籍战友吕保胜牵头，我于报到当天下午从盐城南洋机场飞北京，再转飞运城，保胜兄弟带车接机，晚上八点多赶到联谊会集中酒店，在宴会厅见到了分别43年的指导员和参加聚会的一批战友。在运城期间，我和指导员基本形影不离，建立了微信关系，以后几年，不仅重大节日、平时也是一个月左右视频一次，他讲述许多我认识或不认识的战友趣事，每次都是畅谈甚欢。今年7月初，我电话里说将去长沙，他非常高兴地邀约到他家做客。7月3日夜，我和老伴跟随江苏省教育系统关工委第21届“红色之旅”夏令营到达长沙，白天旅游观景；4日晚，年届古稀的我和老伴带着9周岁的双胞胎孙子孙女，冒雨打车到长沙市芙蓉区东屯渡街道人民东路星城世家E4栋1单元指导员家看望他们夫妇，二位老人相当高兴；他们身体不适，打电话请一位退役的女邻居接待我们，泡茶、削苹果、给两个宝宝发红包。7月6日傍晚，指导员顶着摄氏36度的高温，忍受着疱疹产生的痛苦，在小儿子李乐阳陪同下，带着长沙的土特产到我们入住的酒店看望我们。从长沙回到盐城，我打电话报了平安；“八一”循例视频问候，8月19日中午视频未联系上，打电话接通后高兴地告诉我，他在山东聊城旅游，并谈到了聊城的几位战友，不料这竟是和他的最后一次通话。谢钟琪战友发布指导员离世消息后，群里寄托哀思的微信络绎不绝，也从一个侧面看出指导员在部队和战友建立的真挚情谊是多么深厚！谢钟琪战友代表通信连战友向李指导员献了花圈并送行，我请钟琪战友为我代献了花圈，寄托深深的哀思、悼念之情。通信连战友的前五次聚会，李指导员克服年事渐高的困难，大多参加；第六次聚会在即，他却与世长辞，着实令人痛心。在他珍惜战友情谊精神激励下，我克服困难，在报名尾声和老伴一同参加保定聚会，尤其是会一会分别47年未谋面的战友。

指导员和夫人苏干全大姐。

2023年6月13日，谢钟琦战友看望指导员夫妇。

2023年7月4日晚，刘如山夫妇携双胞胎孙子孙女到家拜谒指导员夫妇。

1917年11月6日，1968年入伍的江西籍战友蒯大水、黎维国、叶良根、王火保到长沙看望指导员，指导员设宴招待，并邀谢钟琦战友作陪。

2018年10月28日第三次武汉战友联谊会合影。

2019年9月20日晚，指导员在山西运城第四届战友联谊会开幕时讲话。

2019年9月21日山西运城第四次战友联谊会合影。

2019年9月下旬运城第四次战友联谊会留影。

2024年5月，我将“在党50周年”，可当年培养、带领我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李进轩指导员却永远离开了！愿李指导员天堂途坦，精神长存！

2023.9.9 夜于江苏盐城

笔者简况：刘如山，江苏省盐城市滨海县人，1954年9月出生，1973年1月入伍，1976年4月退伍后开过手扶拖拉机、任过生产队长；1977年改革招生制度后考入师范，毕业后一直从事中学语文教学和教育教学管理工作，中学高级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