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系列谈之二十：春申君黄歇：因机智封君 因糊涂送命

山里人

因机制封君，因糊涂送命，以此形容战国时期四公子之一——楚国春申君黄歇，一点都不为过。春申君黄歇是楚国人，姓黄氏，名歇，以游学博闻而闻名于战国。他招贤纳士，好养门客，与当时魏国信陵君魏无忌、赵国平原君赵胜、齐国孟尝君田文齐名。

春申君黄歇第一次作为楚国使臣出使秦国，得知秦昭襄王派白起为将，联合韩、魏两国攻打楚国的消息后，他及时上书劝谏秦昭襄王放弃攻打楚国，并与之结盟，得到秦昭襄王采纳。之后，他陪同楚国太子熊完到秦国做人质，这一待就是好多年。

公元前263年，楚顷襄王病危，秦国不放太子完，黄歇以命相博，假扮太子完在客馆托病不出，暗中送太子完归国，使之成功继位，是为楚考烈王。他的壮举得到楚考烈王的信任，回国后被任命为丞相，封春申君。

春申君黄歇机制聪明，赢得楚考烈王信任。他任丞相二十五年，主持朝政，忠心事主，使衰弱的楚国重新强大，赢得诸侯国的赞誉；可谓因机智封君。但在后期，受李园蛊惑，他移花接木，将有身孕的爱妾送给楚考烈王，得到考烈王宠爱，随后产下一字，被封为太子。此时，他不听朱音劝谏，在考烈王去世后即被李园诛杀；可谓因糊涂送命。

止秦伐楚成功说服秦昭王与楚结盟

公元前298年，秦国大举出兵攻打楚国，夺下巫郡（今重庆东部）、黔中郡（今湖南、重庆、贵州交界地区）两郡。此前，秦国先后攻下楚国都城鄢郢（今湖北江陵），向东直打到竟陵（今湖北天门），迫使楚顷襄王把都城迁往陈县（今河南淮阳）。

是时，秦国正盛，不断攻打楚国，楚国接连败退。楚顷襄王急于向秦国求和，便于公元前272年派遣辨才出众的黄歇出使秦国。

这时，秦国刚刚在华阳大败韩、魏、赵联军，擒获魏国将领芒卯，韩魏两国均向秦国臣服，并听命于秦国。秦国乘机挟势令白起为帅，正准备出发与韩魏两国一起攻打楚国。黄歇恰巧来到秦国，听此消息便上书劝谏秦昭王说，秦国和楚国是最强大的两个国家，秦国出兵攻打楚国，必然会导致两败俱伤，容易使韩、魏等邻国坐收渔翁之利。接着，黄歇又仔细帮秦国分析攻打楚国的诸多不利因素，强调与楚国结盟的诸多有利因素，得到秦昭襄王采纳。秦王让白起停止出征，并把此意转告韩、魏两国。接着，秦昭王又派使臣给楚国送去厚礼，拉拢楚国，与其缔结盟约，以为友好盟国。

舍己助太子归国

被封春申君黄歇和秦国缔结盟约后回到楚国，楚顷襄王又派黄歇和太子完一起到秦国做人质。这一去，他们在秦国住了好多年。

公元前263年，楚顷襄王病重，秦国不放太子完归国。黄歇知道太子完与秦国宰相范雎关系好，便去对范雎说，您与太子关系很好，现在楚王重病在身，可能会一病不起，如果秦国能让太子完归国，太子完即位后必然会感激秦国，感谢您的恩德，就会加强两国的盟国关系；如果不放太子完归国，对于秦国来说，太子完只是一个普通百姓，而楚国可以另立太子即位。这对于秦国来说，就会失去一个同盟国，秦和楚的关系就会破裂，希望您权衡利弊，认真考虑。范雎将黄歇的话转达给秦昭王，秦昭王准备让太子完的师傅黄歇先回去探问一下楚顷襄王的病情，回来后再作打算。

此时，黄歇深深担忧太子完的处境。他替熊完谋划说：“秦国扣留太子的目的，是要借机索取好处，而现在您又无法给他们提供什么好处。楚王的兄弟阳文君有两个儿子在国内，大王如果不幸辞世，太子又不在楚国，阳文君的儿子必定被立为接班人，太子就不能做国君了。所以，我看您不如逃离秦国，跟楚国来的使臣一起走；我留在这里，豁出命去顶着它。”

于是，太子完就换了衣服，扮成楚国使者的车夫混出了秦国，而黄歇留在客馆里，一直推说有病不见人。估摸着太子完走远了，秦国没办法再追到时，黄歇才向秦昭王说出实情。秦昭王大怒，想让黄歇自尽。范雎劝谏秦昭王说：“作为一个臣子，黄歇的做法难能可贵。如果太子完日后即位做了楚王，必定会重用黄歇，不如让黄歇回去，借机加强与楚国的关系。”秦昭王听从了范雎的意见，将黄歇送回了楚国。

黄歇回到楚国三个月后，楚顷襄王去世，太子完顺利即位，是为楚考烈王。公元前262年，考烈王元年，黄歇被任命为宰相，封为春申君，领有淮河以北十二个县的封地。

公元前259年，春申君做宰相的第四年，秦、赵发生长平之战，以秦国大胜、赵国大败而告终。次年，秦国围攻赵国都城邯郸。赵国向楚国求援，楚国派春申君黄歇领兵驰援，秦军撤退，春申君返回。

公元前255年，春申君黄歇任宰相的第八年，奉楚考烈王令率军北伐，灭掉鲁国，任命荀况为兰陵（今山东苍山）县令。通过援赵灭鲁，一时之间，黄歇在诸侯中的威望大增，楚国又重新强大起来。

公元前247年，春申君黄歇以封地与齐国相近，经常发生战事，便主动将这十二个县归还朝廷，请求将封地改为江东，得到考烈王许可。于是，春申君在当年吴国首都的旧址上，筑起了自己的都城。

公元前242年，春申君做宰相的第二十二年，东方各国害怕秦国没完没了的攻伐，便合纵以抗秦，楚考烈王为盟军统领，春申君负责具体事务。然而，事与愿违。当六国联军进至函谷关，秦国军队出兵迎战时，各国军队做鸟兽散。楚考烈王把作战失利的罪责归于春申君，并从此开始冷落疏远春申君。

移花接木将孕妾进献考列王

黄歇任楚国丞相二十多年，一心一意辅佐楚王。楚考烈王没有儿子，黄歇很是着急。于是就到处寻找许多宜于生儿育子的女子进献给楚王，结果都没能生出儿子。

是时，赵国李园带着他的妹妹来，想把她送给楚王。后来听说楚王不能生孩子，恐怕日久失宠，李园就去请求做春申君的门客。有一次，他请假回家，故意晚回几天。回来后去见春申君，春申君问他何故迟到，他回答说：“齐王派使臣来向我的妹妹求婚，我陪着那个使臣饮酒，所以延误了。”春申君问道：“齐王下聘礼了吗？”李园说：“还没有。”春申君说：“我可以见见你妹妹吗？”李园说：“可以。”于是李园就把他的妹妹献给春申君，并很快得到春申君的宠幸。不久，李园的妹妹就怀孕了。

后来，李园知道了他的妹妹已经怀孕，就同她商量出一个惊天计谋。李园让妹妹找个机会对春申君说：“楚王对您的亲近，即使他的兄弟也不如。如今您任楚国宰相已经二十多年，可是大王没有儿子，等到有朝一日楚王去世，就只能另立楚王其他兄弟。等到新国君即位，就会重用他原来的亲信，您又如何固宠呢？不仅如此，您身处尊位、执掌政事多年，对楚王的兄弟们多有得罪。等到楚王哪个兄弟一即位，您恐怕立刻就要大祸临头，您还怎么保得住宰相的职位和江东的封地呢？现在我有身孕，别人还都不知道。我得到您的宠幸还不长，如果凭您的尊贵地位把我进献给楚王，楚王必定宠幸我；我仰赖上天保佑生个儿子，这就是您的儿子做了楚王，楚国全为您所有，这不比您坐以待毙强得多吗？”春申君一听觉得有理，就把李园的妹妹搬出来，安排在一个秘密住所，然后就去面见楚王。楚王把李园的妹妹召进宫来，果然对她很是宠幸，不久就生了个男孩，遂立为太子。

据《资治通鉴》卷六、秦纪一记载：既而有娠，李园使其妹说春申君曰：“楚王贵幸君，虽兄弟不如也。今君相楚二十馀年而王无子，即百岁后将更立兄弟，彼亦各贵其所亲，君又安得常保此宠乎？非徒然也，君贵，用事久，多失礼于王之兄弟，兄弟立，祸且及身矣。今妾有娠而人莫知，妾幸君未久，诚以君之重，进妾于王，王必幸之。妾赖天而有男，则是君之子为王也。楚国尽可得，孰与身临不测之祸哉！”春申君大然之。乃出李园妹，谨舍而言楚王。王召入，幸之，遂生男，立为太子。

这之后，楚王又把李园妹妹封为王后。爱屋及乌，楚王也开始重用李园，让李园参与国家大事。 是时，李园担心春申君泄漏秘密，同时又怕他更加骄横，就暗中豢养了刺客，打算杀死春申君以灭口。

这件事在楚国也不是什么秘密事，好多人也都知道，只是春申君还蒙在鼓里。

当断不断受其乱命丧黄泉

公元前238年，春申君做宰相的第二十五年，楚考烈王病重。这时，朱英前来对春申君说：“世有无妄之福，亦有无妄之祸。如今您处在一个想不到的时代，侍奉着一个想不到的君王，安可以无无妄之人乎！”春申君问：“什么叫‘无妄之福’？”朱英说：“您任楚国宰相二十多年了，虽然名义上是宰相，实际上就是楚王。现在楚王病重，危在旦夕。王去世，而您将辅佐年幼的国君，代他执掌国政，等君王长大再把大权交给他，不就是您南面称王而据有楚国？这就是所说的‘无妄之福’。”春申君又问道：“什么叫‘无妄之祸’？”朱英说：“李园不执掌国政便是您的仇人，他不管兵事却豢养刺客为时已久了，楚王一下世，李园必定抢先入宫夺权并要杀您灭口。这就是所说的‘无妄之祸’。”春申君接着问道：“什么叫‘无妄之人乎’？”朱英说：“您安排我做郎中，楚王一下世，李园必定抢先入宫，我替您杀掉李园。这就是所说的‘无妄之人’，想不到的能帮助您的人。”春申君黄歇听后说：“我看您还是算了吧！李园是个软弱无能的人，我对他又很好，他不至于这么干！”朱英知道自己的话不被采用，恐怕祸患殃及自身，就逃离了楚国。

据《资治通鉴》卷六、秦纪一记载：春申君曰：“足下置之。李园，弱人也，仆又善之，且何至此！”朱音知言不用，惧而亡去。后十七日，楚五薨，李园果先入，伏死士于棘门之内。春申君入，死士侠刺之，投其首于棘门外；于是使吏尽捕诛春申君之家。太子立，是为幽王。

果然不出朱英所料，此后十七天，楚考烈王去世，李园果然抢先入宫，并在棘门埋伏下刺客。春申君进入棘门，李园豢养的刺客从两侧夹住刺杀了春申君，斩下他的头颅，扔到棘门之外。与此同时，派官吏把春申君全家满门抄斩。李园的妹妹当初在春申君那里怀孕，后来进宫所生的儿子被立为楚王，是为楚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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