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OpenAI 政变说开去- 谈谈公司治理和行业监督（上）

Jun Zhao

从OpenAI 的“政变”说开去－－ 谈谈公司治理 和行业监督（上）

2023年十一月16日，成立于2015年，仅仅在一年前才因推出ChatGPA 而震惊世界的OpenAI 再次震惊世界，而这一次是因为 它的 CEO 山姆－ 阿尔特曼（Sam Altman）被 突然解职。事情的经过大家估计都从各种媒体上看了很多，这里只是简单重复一下主要的节点：

第一集：CEO被解雇； 公司的首席科学家， 创始人Ilya Sutskever 和其他的三位外部董事会成员 通过视频通知了阿尔特曼（尽管阿尔特曼本人也是BOD的成员）；得知此事后的董事会主席兼总裁（Greg Brockman）也主动辞职以表示对阿尔特曼的支持。

第二集： 临时CEO Mira 临阵倒戈，公开站队支持被解职的前CEO；不到24小时内，公司的几个最大投资人，包括投了微软，红杉资本等，都对董事会施予压力，要求让阿尔特曼回归。阿尔特曼要求复职并重组董事会

第三集：微软抛出橄榄枝：首席科学家代表BOD表态，坚决维持原判，并再换临时CEO。 作为主要投资人的微软此时走向前台，宣布将前CEO阿尔特曼和总裁布罗克曼以及支持他们的差不多700位员工（占所有员工的90%）尽数收入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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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ale (so far)：11月22日、OpenAI 宣布，前CEO 阿尔特曼回归，董事会将进行重组，目前的三位起始成员为： Bret Taylor (chair), Larry Summers, and Adam D’Angelo.

下面就是围绕这次六日政变的一些社交媒体上主角们的发言： 

独特的公司治理结构－－ 非营利企业和营利性子公司的混合

在这次政变前很多人都不知道（包括我自己）的一个事实是，OpenAI 这个AI界的大拿居然是一个非营利组织（non-profit organization）！作为非营利组织，它的最高决策机构是六人组成的董事会。OpenAI的成立的初衷是推进人工智能的研究，一帮以伊利亚为代表的理想主义者希望让这个非营利组织专心搞研发，搞出来了服务全人类，而且要避免像谷歌那样垄断行业。最初，马斯克捐了一亿美元，其他人捐了三千万作为起始资金。马斯克与阿尔特曼同为联席董事长。干具体工作的是以利亚和他找来的团队。但是，这样的尖端开发烧钱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这1.3亿美元很快就用光了，而从创立的2015 到2019年间却没有取得很大的进展。而作为非营利组织，公司只能靠捐款和研究基金 支持存活，不能接受私人和私企融资，更不能上市圈钱。更重要的是，作为非营利企业、今后公司的产品即便有了赢利，按照法律规定也不能用于投资人的分红和其他回报，而只能用于公司的持续发展和回馈社会（当然这是在支付了相关的成本和费用之后- 包括员工的薪酬）。美国的医院超过半数都是非盈利企业，包括很多私立医院，只有36%左右的医院是营利性企业（另外的15%为政府拥有和运作的公立医院）。而绝大多数大学（包括私立大学）也都是非盈利组织。许多大的基金会也是非盈利组织。

在这个公司发展方向的节骨眼上，两位联席董事长发生了分歧。怀抱改变人类的理想主义者马斯克坚持继续走非盈利的路线，而阿尔特曼却主张转型，走传统私营公司的模式，融资，甚至公开上市继续圈钱，然后成为行业霸主。这次2019年“政变”的结果是，马斯克退出董事会，OpenAI在2019年公司成立了一个私营子公司，负责融资，赚钱，但Open AI 的构架依然是非盈利组织，受六人BOD 制约。

2019年转型后，公司开始大规模融资，先后获得微软的10亿美元，其他硅谷的领军人物如领英的创始人 等都纷纷投资。2023年第七轮融资时，微软更是投入了100亿美元，为今后将 纳入微软麾下（或者整合进微软的产品中）打下了一个伏笔。

OpenAI 在此次政变前的六位BOD成员中包括三位内部职员， 分别是： 山姆－ 阿尔特曼（本次政变的主人公），原Y Combinator 孵化器总裁； 格里格－ 布洛克曼（ Greg Brockman），董事会主席兼总裁，以及 chatGPT创始人，首席科学家Ilya Suskever。另外还有三位外部的独立董事：Adam D’Angelo, Quora CEO; Tasha McCauley, and Helen Toner, Director of a research center at Georgetown University。值得一提的是，三位内部董事会成员都是犹太人😃。

不大清楚为什么在2019年成立私营子公司的时候没有解散原来的非营利公司，或者将两者设立为相互平行的结构。可以预料的是，这次为政变提供了可能性的BOD结构会在今后得到改变。至于这次政变对人工智能行业的发展方向有什么样的冲击，就不是我们这些外行们所能预料的了。但可以预见的是，首席科学家伊利亚以及他代表的“不能过度追求盈利，坚持AI安全性第一”的“初心”，可能会成为Open AI 的“少数派”力量。而以阿尔特曼和全力支持他的微软以及其他投资人为代表的“盈利”派，则是这次政变的大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