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图片,网络。谢谢!</b></p> <p class="ql-block"><b> 儿时听母亲说得次数最多的一句话是,“我崽又长高一点了”。</b></p><p class="ql-block"><b> 母亲姓冯,名春喜。冯姓百家姓中排序第九,位次很高。母亲个子却不高,一米五九,她百年时身长只有一米五五左右了。</b></p><p class="ql-block"><b> 湘潭市滴水埠是母亲的娘家,母亲的童年和少女时代都在那儿度过。姻缘,因为婚姻春喜嫁到莫家冲,从此与父亲为伴。那时的人们,思想中好像没有城乡差别的概念,只看重人。</b></p><p class="ql-block"><b> 父亲名叫莫汉坤,人聪明,记心忒好。听母亲说起过:新年初一到滴水埠街上溜一趟,各家各户门楣上楹联父亲都能一 一背得出来。母亲嫁人是三舅定夺的,那时三舅是湘潭石膏矿的一个小工头,父亲走出莫家冲第一个落脚的地方就是湘潭石膏矿,因此也就有了父母的婚姻。解放后一九五三年父亲去过海南岛,去那搞建设。从海南岛回来后被调配到祁东县清水塘铅锌矿,一九五八年被调配到江永县霸王岭煤矿,一九六零年被调配到衡阳专署松柏红旗炼焦厂,六一年调到衡阳专署常宁县(现为常宁市)柏坊煤矿。如此风尘扑扑的奔波有转碾之苦,苦楚难言。</b></p><p class="ql-block"><b> 印象中,父亲人的确聪明,但性格较火爆,不盘算人事、耿直,男子汉气重,是性情中人。因此,母亲的婚姻算不上幸福与甜密。</b></p><p class="ql-block"><b> 一九六二年农历正月十一日,是母亲的伤痛日,我的丧父日。从此,母亲成了一些人口中的寡婆子,我成了冒伢(没爹)崽。</b></p><p class="ql-block"><b> 娘哭的呼天呛地,嘴里还在不停地数落我爸:“……你不讲良心呀,撇下我和四个崽女,你就这样走了……”,第二天娘又哭时,不见了昨日那滾滚的泪珠,只是眼角有些湿润,娘眼泪快哭干了。我当时年纪虽然小,但心里还是明白的:娘对爸的这种数落中,充满了对我爸英年早逝的痛惜、和对日后拖儿带女度日艰难的恐惧!今后无论何事,事无巨细、结果的好与歹都由娘一个人担负了!</b></p><p class="ql-block"><b> 父亲的病根是在旧社会落下的。解放前的井下作业是苦不堪言的,听母亲说起过,井下没有照明,矿工头上没矿灯,巷道里每隔三十米左右放置一盏敞口桐油灯,一些矿工为了省了爬井筒,在井下三五日不出井的都有,叫接二班的人带饭下去给他吃,这样的人升井后眼睛眯的睁不开,因几天不见阳光的缘固,这些事母亲在和父亲结为伉俪之前就已经晓得了。在江永县霸王岭煤矿,父亲是一个大班长,别人嘴里的话:老莫工作上喜欢充积极,巷道掘进放炮,炮烟未排他就冲进去检查工作面。因此,父亲后来患上三级硒肺+肺结核。</b></p> <p class="ql-block"><b> 等到我再也不长个时,我已是十七岁了,身高一米八一,体重七十三公斤。盼儿子长大成人是母亲的盼与念,但我并没有给母亲带来如愿感。因为曾被人嘲讽戏弄,加之秉性使然,我的性格很叛逆,与领导和一些跟领导套近乎的人总是冷眼相待,工作也不认真。曾因工作上一次较大失误受到过处分,母亲哭着对我说:“你怎么就不能做个好崽啊……?”。母亲的泪没白流,一九七零年我被评为单位先进生产(工作)者,得了奖状。之后我成了家,母亲和我住在一起,但没有享到什么福,依然是劳累。</b></p><p class="ql-block"><b> 一九八六年母亲患过一次中轻度高血压中风,癒后说话显得比从前多了,多是一些怀旧的话,如:我外公怎样高大,外婆又怎样的小巧,我的身坯个子随外公(现代语叫隔代遗传);走日本那年,吓的她姐妹们都躲进了山里,外婆小脚三寸走不动留在家里,每日只能拿一把炊壶,来回好几次到井里打水回家以维持生计之需;母亲还说,她没受裹脚之瘐,也搭帮外婆一气之下的理直气壮之举:我长姨一次山里砍柴被竹千千了脚老喊痛,一开始外婆总认为是被裹缠的胀痛便不予理睬,待到按规定时日松绑洗脚(洗脚后各个脚丫子里要上明矾)时,才发现我长姨的脚已灌脓,“不裹了,任它长,长成大脚婆嫁不脱,我养她老女!”打外婆说出这番话后,我的几个姨母从此便都不裹脚。</b></p><p class="ql-block"><b> “我也上年纪了,再好吃的东西也只能吃那么一点点,中看的衣衫也难得穿成破烂了,只要后人顺利,就是我的福份。”母亲自那次中轻度高血压中风后,常念叨些让儿子听起觉得有点奇怪的话来。一九八八年农历十月下旬的一天,母亲神色略显不自然,过了一会,母亲对我说,“儿呀,娘今年寿满甲子是假的,娘今年六十三了,当年我和你继父结婚,我把自己的年纪说小了三岁……”,乍一听我有些不以为然,过了一阵,我心象撒进一把盐一样抽搐,“娘,您别说了,十一月十六日那天,我一定给您做六十大寿,一定做的在我们单位风光无二!”母亲没再作声。母亲六十大寿那天,二十二桌,来宾中不乏母亲的姐妹交情,我的同事好友,也还有各路神仙。我掺扶着母亲,沿各席面礼节性的向来宾们敬了酒,自打母亲患病以来,这日的面色是最好看的。见母亲满脸喜悦神色,我心里也很高兴。</b></p><p class="ql-block"><b> 母亲逝世的那天,我已是心身倍感疲惫,因为母亲在住院治疗期间,我几乎是一个星期没合过眼。母亲患的是心梗,送进医院通过检查后,一位从医二十余年的主治医师喊道:“谁是她的直系亲属?”,“我!”我应声道。“你是她什么人?”“我是她的大崽(长子)。”“跟你实话实说,你娘没得救,她的心脏已经坏死五分之一,这一路颠箥她老人家竟然挺的住,奇迹!”。“既然属奇迹,还会再发生奇迹吗?我娘也许还有救,医师?”。“九死一生是定论,若要医治,人财两空是结局,你娘顶多是一个星期的光景,还医吗?”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娘不医就死!死马尚且可当活马医,即使娘面临九死,也还有‘一生’的希望,“医!”我说。</b></p><p class="ql-block"><b> 六天后,母亲还是闭上眼眼,静静的,走了……。</b></p><p class="ql-block"><b> 无私即是高尚,至诚至爱的付出而不求回报、人格可以致伟!母亲,是世界上最高尚、最伟大的女人!母亲,也是世界上最值得书写的女人!</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