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灵石‖赵琳：印象蒜峪古村

汾州文化

　　导读，古村是中国文化的精髓，它代表着中国的历史和传统；古院是历史文化的依附，没有了古院，文化也就成了一缕漂浮的虚烟！保护古村古建，修缮古院古庙，为的是保护我们一脉相承的历史文化。文化不断根，我们发展的方向才不会迷茫，前进的动力才会助力不断。我们啥时候也不要成为吃祖宗，坑子孙的罪人。留就给子孙绿水青山，给子孙碧野蓝天，留给子孙一脉相承的历史文化，比什么都好！

——汾州文化交流协会副秘书长冯恩启、汾州文化交流协作会灵石分会长梁志友、汾州文化韩雅推送

印象蒜峪古村

■赵琳

蒜峪陈家，乃明清时期灵石四大家族之一。喜爱寻古探幽者，自然喜欢寻访蒜峪古村。我和林，辛丑金秋初访，今秋重访，内心升腾着一种深深的惋惜之情……

蒜峪古村位于灵石县城东十余里处，缘何名“蒜峪”，一篇文章中这样记载：据传，蒜峪原名叫“淋船”，取名于该村地形，村子像一只船，东西两头尖，中间宽，南北两地之间河水从东向西流，有数百亩川地良田，雨量充沛，人们故将此地称作“淋船”。由“淋船”改为“蒜峪”有一段故事：元末明初，有位官员从神林回朝途中，路经“淋船”时，突患泻肚，周身疲乏，这时，正逢两位老人迎面走来，言谈中说起泻肚之事，一位老人指着地面几颗小蒜说，小蒜止泻、止疼，大人不妨试之。这位官员喝下蒜水，片刻泻肚即止，事后，这位官员说，这里不如叫作“蒜愈”，意为蒜治愈官员的泻肚病，于是“淋船”便改称“蒜愈”。小蒜和山泉水，皆出自山谷，后又演变为“蒜峪”。

今秋，遇着清朝六大书法家之一陈思贤临米芾《诏使帖》的古拓片，此公乃蒜峪西陈家七世，著名的陈家三兄弟之一。进城拜访其后人陈瑞林先生，又知蓬莱阁景区一座建筑的屋檐上镌刻，蒜峪陈葆光（仰贤）公诗句：直上蓬莱阁,，人间第一楼。 云山千里目，海岛四时秋。遂决定重访。

据《族谱》记载，灵石陈姓家族，元末明初由广西江州迁居灵石县陈家岭村，始祖为陈立、陈林、陈信三兄弟，系河南颍川陈实公后裔，从陈家岭三兄弟（颍川第48世孙，灵石为第一世祖）延续至今，灵石陈家已繁衍第29世，后代分别定居于蒜峪、雷家庄、孝义、尧仲、介休兴地、欢坡等村。历经600余年，丁男达12000余人，是个十分庞大的家族。据不完全数字统计，明、清两代族人中共出举人10名，贡生22名，监生54名，生员7名。为官者有府官7人，州官10人，县官15人。蒜峪陈家从一世祖陈善、陈珠起，至今已传至近20世。陈善为蒜峪东陈，陈珠为蒜峪西陈，兄弟俩分别以东、西祠堂为蒜峪东、西陈始祖。因东陈族谱遗失，东祠堂又面目全非，对蒜峪东陈实属无法考究。明清两代蒜峪陈氏都有文官武将报效祖国，最为显贵者，首数西陈三贤十子，即陈思贤、陈企贤、陈仰贤三兄弟和他们的十个儿子。三贤中，思贤官居知府，诰封朝议大夫，生八子，均官位显赫；企贤官居武翼都尉，侯选游击，诰赠中宪大夫；仰贤位居兰州知府，升湖南盐宝道，诰授朝议大夫。企贤子名德溥，历任刑部奉天司郎中，甘肃贡奉道，诰授中宪大夫；仰贤子名德润任广西柳州知府，例授修职郎。纵观灵石历史，至今尚无像此同胞三兄弟，同期显贵的人物。尤其是他们的子孙后代，均能用功学文，刻苦习武，勤政爱民，报效国家。清朝中期，系蒜峪陈氏鼎盛时期，由于人才辈出，家业兴旺，名声大振，被誉为灵石县四大家族之一。陈氏在蒜峪村大兴土木，建有十幢豪华住宅和东西两处祠堂，因设计新颖，用料讲究，雕刻精湛，规模宏伟，可称华北民宅艺术之瑰宝，可惜因年久失修，至今虽宅基犹存，但建筑破损不堪。

正如《族谱》所述，新旧两堡（新堡，即寅宾堡，新旧两堡，大约相隔十至二十年。）建筑破损不堪，所留旧迹真的稀少，但依然值得去探访。至于当年十座宅院主人分别是何人，陈先生讲，“说不清了，没有依据，只知道十宅（宁寿堂）是陈思贤，凝远堂是陈企贤，介福堂是陈仰贤。”主人是谁，这似乎已不重要，且看建筑遗迹：寅宾堡介福堂，仿木垂花门楼，水磨砖砌，五架斗拱，斗拱间饰鹿等瑞兽。两层挂落，上一层分七隔，分饰花卉，玉兔灵芝，荷花鹭鸶，最中间二龙捧寿，下一层缠枝花卉。莲花垂花柱外侧刻张口飞舞的龙，生动形象。门上镶匾“无逸”，“无逸”语出《周书•无逸》：周公作无逸，日：“呜呼，君子所期无逸，先知稼穑之艰难。”用于自省慎独，亦教化子孙不要贪图安逸享乐吧。松竹梅兰菊门当石，花中藏字，别有情趣。(菊，大门里面的立石，花中没字)由此雕花门当石，你尽可去遥想陈仰贤公高雅的精神追求和崇高洁、尚坚贞的古风。此种门当，王家大院尚有两处，至今我们所遇见的仅三处。此宅院坐北朝南，面阔五间，二层，半边穿廊已毁，现半新式半古式，相接处留一旧柱，柱础石四层式，第一层地袱，笫二层鼎，第三层莲花座，最上面为鼓。皆饰花绞。两柱上的翼拱龙头茕茕孑立状，似乎欲倾诉状。两侧厢窑各三间，现存一层，窗棂间饰海棠花，灵巧别致。西侧旧房旁的台阶，布满青草，一片狼藉，顿感凄迷。现主人乃陈仰贤公的后人，陈瑞林先生兄弟俩。

寅宾堡凝远堂（陈企贤故居）极宽敞的院落，可惜旧迹极少，正窑面阔五间，上下两层，只剩中间大仙屋保存旧制窗棂，因惧大仙神威，没敢动。其余的，或毁或卖。院里还有一层西厢窑，隔扇窗古色古香。同样形制的东厢窑连砖都一并卖了。听说以前大门两侧立着石狮一对，一米余高，十分威风气派，引人遐思……

沿着主干道前行，进入旧堡。据陈先生讲，陈氏十宅大都系陈子壮公及子孙所建。《族谱》记载：子壮公，系陈珍公所生，亦给陈璠公、陈玧公顶门立户。字刚中，号暇修，清雍正年间，侯铨州同，诰封中宪大夫。公育三子（思贤、仰贤、企贤），其三子又育十孙，均人才出众。他对子孙要求严格，教育有方，常以格言、警句、民间故事启迪他们的心智，如，“琢玉可成器，读书为成才”、“勤俭富贵之本，懒惰贫贱之苗”、“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等等。身教胜于言教，公以自己的高尚品德和行为给儿孙们作出榜样，亦将勤奋及做人的道理播种于下辈的心田。他勤劳和善，关爱晚辈，乐于助人之品格深受邻里赞扬。在他高尚品德熏陶下，儿孙辈均为国家有用之才，长子思贤任文职州同，次子企贤任武职游击，三子仰贤任知府；长孙德博任甘肃道台，其余九个孙子均有官职，政绩显赫。从此，蒜哈陈氏人丁兴旺，家业倍增，被誉为灵石县四大家之一。此外，子壮公急公好义，乐于善施，也是其高尚品德之特征。《灵石县志》卷之九《善行篇》记载：“陈子壮世居蒜峪，以村西人烟稀少，建茶亭，以便行人。知县王额曰福田多润。复捐三百金，每岁生息以为户中公费，岁歉出粟赈济；隆冬施棉衣；贫而病者赠以药饵；殁不能敛者施以棺木。后其季子葆光为登州府知府赠如其官。”乾隆十七年晋升为耆宾，耆宾的社会地位高于举人，有朝廷发给顶戴、官服，核准乘坐轿子的品级。蒜峪十宅这样分布：主干道北侧：二、四、六、八宅；南侧：一、三、五、七、九、十宅。宅宅贯通，院院相连，显示了陈氏家族曾经的和睦和大家庭的风范。

六宅大门柱础石尚存半截。琴棋书画与博古器皿结合，器皿内插如意，戟，花翎等。曲径通幽，寻自内院，这原来应是三、四进院落吧。门上横脊花砖缠枝荷花荷叶。正窑面阔三间，二层，天窗两侧古旧，其余新式。雀替饰舞龙纹。额仿上支撑木匾的构件尚存，如意样。翼拱帽翅儿饰石榴，桃子，佛手，寓多子多福多寿。西侧上台阶处立着一根南瓜望柱青石质。二层房屋已拆，只留两侧高墙，后一排板瓦垒的花墙，一块刻字青石躺在地上，允臧。此语出自《诗经•鄘风•定之方中》“卜云其吉，终然允臧。” 寓求神占卜显吉兆，结果必然安康意。院南厅已坍塌，龟背影壁，断裂了一半，但丰韵犹存。听说陈楷先生曾在此院居住，因在省政府任过职，乡人尊称“陈政府”。能掐会算，擅长中医。年老时，依然能妙手回春。

行至古门楼，外层竹节，内层莲花瓣，“懋和”，行书逎劲。“懋”出自东汉•许慎《说文》同“茂”，盛大，美之意。“懋和”寓盛大和美意吧。此院落，乃八宅也。古门楼下箱式门当，已漫漶不清。再进内院，抱鼓式门当，亦难辨纹饰图案。几案式底座台阶，可惜已断裂。一层窑洞和二层楼阁在树叶的掩映下或明或暗。又寻自四宅，面阔三间，一层，满木窗已改旧制，东侧窑天窗未改，中间绵卐字纹。雀替饰缠枝花卉。

主干道北侧的古院，大都坐北朝南。四宅巷口正对的是极高大的方砖影壁。我们进入南侧小巷，继续寻访。七宅紧闭，亦是仿木垂花门，装饰简单。从门缝里拍照，窗棂古旧，古风尚存。外院极宽敞，辟为菜园。当初至少也应是三进院落。五宅、十宅同七宅一样也只剩最后一进了，也应是三、四进院落，一致坐北朝南。五宅现系一户赵姓人家居住，门楼古朴精致。旁边树着一通精美的影壁，须弥底座，正脊、飞子、椽子、斗栱，一应倶全。壁身像龟背，但有小花饰，四角设角花，中部应设天地窑，或别的装饰。三架斗栱间也有装饰，可惜都被挖去了。此宅门楼也是枋木垂花门，水洗磨砖砌。三架双下昂斗栱，之间饰两圆，内雕海马流云、吴牛喘月。额枋下两层挂落，下层双龙捧一朵下垂的荷花，上层八隔，分饰鱼、鹿、桃和其他瑞兽等。莲花柱两侧饰缠枝花卉。寓清正廉洁、马到成功、谨慎做事等吉祥美意。正窑面阔五间，两侧厢窑各三间，听说原构两层。厢房中间窑辟门，两侧是圆窗，江南园林风格。正窑穿廊保存完好，翼拱上的帽翅儿饰石榴、佛手、桃子，寓三多之意。院子里挂着谷穗，摆着葱等，一派丰收的景象。整座院古色古香，保存最为完好

出五宅，沿红沙石板前行。南墙树着高大宽阔的照壁，壁心已被撬掉。对面是狼藉的外院。十宅（宁寿堂，据陈先生讲，此宅是陈思贤公的故居。）大门紧闭着，木门破旧有洞，内有狗，不敢靠近。门匾：清慎勤。两侧设宽大的方砖影壁，雕花正脊，飞子、椽子、斗拱壁心保存得好。只是中部的神龛有些损坏，但丰韵不减。爬到断墙，眺望内庭。面阔五间，穿廊只剩骨架，花窗亦剩下骨架，仅有的几朵花隐约分辨出东侧两间窑天窗分别饰玉兰花和菊花。仿佛在王家大院亦遇见过此类花窗。院里现养着鸡、鹅，夕光映在椽樑上，凄凉落寞。拍图留记，归来一遍遍地放大观看，一声繁花落尽的太息。

对面坡下有一瓮门，听陈先生讲，当年红沙石板铺地，华轿出行，气派不凡。南庙殿宇恢宏，塑像众多，可惜捣毁。新旧堡墙，遗迹尚存，令人遐思：堡门一关，全堡平安，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陈家旧宅虽已破损，但通过原有的一些残留建筑，我们仍然能看出其建筑装饰的风格，不论是穿廊上斗栱、额枋、雀替、翼拱、帽翅儿、雕花古窗棂、门匾，还是仿木垂花门楼、柱础石、门当石、装饰均精致典雅。岁寒四友、祥禽瑞兽、博古四艺，传统果卉，众多中国传统元素，定格成一幅幅或抒情怀、或寄希冀、或慎独自省、或训诫后辈的精彩画卷。

去年寻访，我们还见过瓮门外的碑楼，坐在一米来高台基上，四围设青石巡杖栏杆，南北分别设台阶。单檐歇山顶，八架斗栱，四角饰垂花柱，斗栱间的花板饰鹿和菊花，额枋下挂落饰缠枝牡丹花。南北两侧辟券，立蒜峪村修理西门外路碑记。映晖瓮门高耸宽敞，二层上设直窗棂，里面北壁还嵌着两三块小碑。回来查阅《灵石碑石卷》，发现蒜峪古村除此之外有好多碑刻。如重修文瀛池碑记、鲲池恤族记、公议常规碑记、补修祠堂记等，足见史料丰富。我们还绕着走了一趟永宁桥，此桥颇具古风，砖砌栏杆上铺一层红纱石板。乾隆三十九年（1774）重修，嘉庆十一年（1806）又重修。听陈先生讲，永宁桥是最近这些年才没水了，他小时候上学时就在南庙上学，四十年前，河水清澈，上学每天都要踩着石头过河！

蒜峪陈氏先辈品德，从以下两碑可见一斑：《蒜峪村鲲池恤族记》“予族德溥鲲池为人孝友，惠诚囗囗囗囗囗囗囗暇修，公長孙，省斋公之侄也，乃祖乐输囗囗囗囗教宗乃伯扶危扶困，收宗合族种种善事，囗囗囗囗囗囗数举鲲池克承先绪，不谨家声。爰于振灾恤鄰之余，又为合族中深谋远虑。于五十三年春捐银三百两，谋告乃伯，放请族人，以为恤族之费……”《蒜峪村设立异姓义学碑记》“蒜峪村陈公讳德溥设立本村异姓义学，永远在此，乾隆六十年七月立”此两碑皆为陈德溥公立，德溥公，字洭川，号鲲池，乾隆庚子科举人，军功议叙郎中，历任刑部奉天司、安徽司郎中加二级，诰授中宪大夫。

蒜峪古村，古韵悠悠。两次行踪，未至文瀛池畔、文笔塔遗址，意犹未尽，期待重访。先记点滴文字，聊慰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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