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文学 阳光下的脚印 第六十七章(原创)

老骥

<p class="ql-block"> 纪实文学</p><p class="ql-block"> 阳光下的脚印</p><p class="ql-block"> 第六十七章</p><p class="ql-block"><b> 初心不改兴农志</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马尔康之行,不仅让我们欣赏了沿途风光,感受了藏区同胞的淳朴和热情,他们对我们的信任更让我们十分感动。所以,我们此行的目的——与马尔康县林业局关于木材联营业务的洽谈,自然就进行得非常顺利。自此,我们两家的牵手合作,就在相隔千里之遥的两地之间展开了。</p><p class="ql-block"> 消息迅速传开,不久之前曾经帮我们联系运输业务,去马尔康运过苹果的刘永寿立即来找我,希望把运木材的业务交给他。刘永寿同志,是本乡皇经楼村第二村民小组的退伍军人。他五官端正,身材高挑,黢黑的皮肤,开朗的性格,一举一动都显露出军人的风采。由于他过去在成都军区汽车运输团服过役,在那里有人脉关系,所以改革开放以后,他就成了军车民用的联系人。加之他是本地人,我们相互了解,又打过交道,于是,在有信任基础的前提下,我就把以后的木材运输业务交给了他。</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交通设施和通讯条件还很落后,不但没有高速公路和手机,连有线电话也很少。因此,虽然由于两地之间路途遥远,我们与马尔康县林业局却有可靠的信任基础,所以我们把木材运到成都销售以后,对方并没有要求我们马上将销售款交给他们,而是每年年底,不是他们来成都,就是我们去马尔康,大家根据实发木材的数量来结账。正因为有了这笔资金,不仅解决了我们的流动资金不足的问题,又避免了承受银行利息的负担,让我们的农业科技服务工作迅速扩展开来。</p><p class="ql-block"> 既然我们公司的主业是为农业生产服务,虽然与马尔康县林业局合作得非常好,但我们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为农业服务上。当然,在为农业服务的诸多工作中,种子工作首当其冲。所以,在毛主席亲自制定的农业“八字宪法”中,老人家把种子摆在了前四的位置上,到了如今,科技界人士更是把种子称之为农业的“芯片”!</p><p class="ql-block"> 由于认识到了种子工作的重要性,我们首先与四川省农科院建立了小麦良种繁育基地,把新品种引进试验、高产栽培研究试验、农田化学除草试验,以及免耕法小区对比试验和免耕与翻耕对比跟踪试验搞起来,并作了到项目、户主、田块和田间调查记录“四落实”。还建立了一个1200多亩的良种高产示范片,与片内全体农户签订了良种繁育协议书,制定了《良种繁育工作条例》,明确规定了公司与农户的责任义务和享受权利。由于我公司的工作做得扎实有效,四川省农科院每年召集的由县级以上种子公司工作人员参加的新品种推介鉴定会,都会特邀我们这个乡级农技机构参加,而且由我向与会人员介绍种植经验和引导到现场参观。同时,由我们公司进行良种的收购与销售,每年向省内外提供40∽50万斤高纯度良种。因此,我本人也成为课题组的成员之一,并有幸获得了四川省人民政府关于小麦新品种 “川麦21号”和“川麦22号”的科技进步奖。</p><p class="ql-block"> 就在我们公司的工作开展得风生水起的时候,一个公与私的问题被一位智者提起,让我经受了一场是继续担任集体企业负责人,还是走个人发家致富之路的考验。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有一天,我从街上一家茶馆门前经过的时候,一位好朋友的父亲忽然叫住了我,他非常热情地邀请我进去喝茶。但是,尽管我再三推辞,说自己既没有喝闲茶的习惯,又有事情要走,却还是因盛情难却,被他挽留下来。在我们闲聊了几句之后,他把椅子挪到我身边,又把嘴凑到我耳畔,小声地说:“ 肖经理,俗话说狡兔有三窟,你该不会不晓得吧?”</p><p class="ql-block"> 我很惊讶地问:“老先生,您这话是啥意思呢?”</p><p class="ql-block"> 老先生说:“嗨,你那么聪明的人,这个成语你不会不知道,更不会不懂噻?”</p><p class="ql-block"> 我还是一头雾水地问:“ 这个成语我晓得,但这对我来说,又是啥意思呢?”</p><p class="ql-block"> “老弟,你这是在考我,还在装憨呢?” 老先生噗嗤一声笑了,他又说:“我晓得你现在是如日中天,干得正起劲嘞!但因为你是我儿子的好朋友,我才不得不提醒你一下啊!”</p><p class="ql-block"> 看到我仍然眼眨眨地盯住他没有反应,他说:“好,那我问你,你那个公司是公家的,还是您的私人的呢?”</p><p class="ql-block"> “ 那当然是公家的了。” 我毫不含糊地回答:“ 既然叫琉璃乡农业科技服务公司,那当然是公家的了,集体性质嘛!”</p><p class="ql-block"> “对了,这就对了噻。”老先生说:“正因为你那个公司是公家的,所以,你就应该早点为自己留条后路噻。”</p><p class="ql-block"> “ 哦,您说的是……是这个意思呀?”我恍然大悟地说:“既然您老先生看得远虑得深,那您认为我该咋个办呢?”</p><p class="ql-block"> 老先生说:“ 听说你们公司卖的木材,是靠你的亲戚关系挂上钩的,那么好的关系,那么赚钱的生意,你为啥不自己做呢?”</p><p class="ql-block"> 我毫不犹豫地说:“那是因为我们公司缺乏流动资金,又怕贷款还不起,才去搞点副业的嘛。”</p><p class="ql-block"> “ 哎呀!”老先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说:“ 看你张口闭口都是我们公司我们公司的。我就晓得你是个一心一意为集体的人嘛!”</p><p class="ql-block"> 老先生接着又说:“虽然你这种做法很好,还是应该提倡和表扬的。但是,你想过没有?万一以后人家不让你当那个经理了,你搞得再好又有啥意思呢?”</p><p class="ql-block"> “ 哦,也倒是啊!” 我试探着问道:“那么,事已至此,我现在又该咋办呢?”</p><p class="ql-block"> 老先生环顾四周,看到没有熟人在场,才悄悄地对我说:“ 你可以再搞一个摊子,把木材业务转过去自己私人做嘛!”</p><p class="ql-block"> 老先生看到我没有说话,又说:“ 你有那么好的关系,又有那个能力,不是吹的话,以这种无本经商的生意,用不了几年就可以办成一个大企业,当上了大老板,还稀罕单位上那点工资呀?”</p><p class="ql-block"> 临别,老先生还语重心长地特别叮嘱我:“ 肖经理,听说你干那么多年了,至今还是个亦工亦农的泥巴饭碗,可要未雨绸缪,早打主意,免得后悔啊!”</p><p class="ql-block"> 离开茶馆以后,老先生的话一直在我的脑袋里打转转:把木材生意弄来自己做,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我该咋办呢?想当年,我岳父当生产队长时,他与供销社合作,到广州、新疆购回茉莉花和葡萄种苗,发展了集体经济,不仅让我们队上的劳动日值达到了 1.2 元,在全公社都遥遥领先,而且,他还学习大寨干部不要误工补助,将自己本该得到的4000多补助工分捐给了集体。可是,在“文革”的清理阶级队伍运动中,就因为他那家庭历史问题的错案,不但整得他队长当不成了,还又挨斗又挨打!尽管他为集体做了那么多好事,但在他倒霉的时候,谁又站出来替他说句公道话呢?想到岳父当年的那种遭遇,足可见这世态的炎凉和人情的冷漠,为集体办事到头来那个下场,好让人寒心啊!</p><p class="ql-block"> 但是,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不该那么消极,因为岳父那件事,不是在那极左思潮泛滥的时候发生的吗?现在,经过以邓小平为首的党中央拨乱反正,那些问题不是已经解决了呀!如果我们还对过往的事耿耿于怀,用老眼光看新问题,那就不是向前看,那还有什么光明前途可言呢?再说了,只要自己不犯错误,我就不信别人非要跟我过不去!还有,做木材生意,原本就不是我们公司的主业,那只是-个为农业服务公司赚点流动资金的权宜之计而已。总之,以我这个人的性格而言,在物质生活方面既不愿意过穷日子,也没有想发大财的奢望,只要衣食无忧精神充实则吾心足矣!并且,我所说的精神充实,也就是自己所做的事情,能够得到上级的认可和群众的欢迎,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因此,眼下就摆着急需我去做的课题,哪还有什么心思去动那些歪脑筋呢?</p><p class="ql-block"> 需要我继续去做的课题,究竟是什么呢?那就是小麦稻田免耕栽培法的研究。因为我很小就参加了农业生产劳动,对于田间劳作的艰辛深有体会。尽管我什么农活都干过,但其中最劳累、最麻烦、最紧张的就是在粘土上播种小麦了。我们成都市虽然位于天府之国的腹心地带,可是出东门不远,直到重庆市的千里之地,全都是四川盆地中的浅山坵陵。在这个广阔的空间里,虽然土质肥沃,物产丰富,但大多是干硬湿粘不便耕作的黄红色粘土。所以,在这类土壤上播种小麦不但工序多,劳动强度大,而且适播期短,生产环节非常紧张。因此,自我从事农技工作以来,我就想在小麦播种上做点文章,尽快解决这个难题。于是,在从刊物上得知美国推行免耕法的消息之后,我也进行过一些试验,但都因为麦田杂草无法清除而以失败告终。</p><p class="ql-block"> 公元1984年秋播时期,原金牛区农委副主任夏代才和植保站站长肖志军来到我们公司,他们带来了十几种从外国进口的化学除草剂,准备在我们这里进行试验,因为我正为麦田杂草的问题伤脑筋,于是一拍即合,我欣然同意了。通过小区对比试验,我们从那十多种化学除草剂中筛选出一种最理想的农药来,那就是克无踪。克无踪是一种灭生性农药,它见青就杀,对绿色植物基本上没有选择性。按照原有的化学除草做法,麦田除草都是采用有选择性的农药,那样才能只杀杂草不伤麦苗,但那样做却清除不了与小麦同属禾本科的杂草——看麦娘。而且,看麦娘又是危害小麦最严重的杂草之一。所以,搞了十几年试验,那看麦娘就成了麦田化学除草的一只拦路虎!</p><p class="ql-block"> 可是,在这次化学除草的试验中,却启发了我的灵感。我想:既然灭生性农药可以把杂草清除得这么干净,我们何不在这些小区里免耕播下种籽,看它能不能正常生长呢?结果,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因为免耕区里不会出现杂草与麦苗争光争水争肥料的现象,而且更湿润,种籽的萌芽比翻耕过的小区更快,更整齐,更茁壮!先期试验的成功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惊喜和希望,于是我们立即行动,在本乡棬子树村一组张明盛、三组杨泽群、四组刘焕成和五组卢洪安的包产田里,我们分别进行了不同地势,不同土质,不同播期的小区对比和同田跟踪试验。试验结果证明:按照这种方法搞的免耕小麦试验是完全成功的。因为它不仅减化了生产程序,降低了劳动强度,避免了播种期的劳力紧张,而且增产效果十分显著,所以附近的农民主动要求我们供药,在自己的包产田里进行试种。因此,我们乡当年一下子就搞了18亩。</p><p class="ql-block"> 免耕小麦试验成功的消息,尤如一阵阵和煦的春风,它自然而然地不胫而走,在不经推广的情况之下,第二年就发展传播开来。但是这也引来了一些人的反对,在群众中,主要是思想保守的人认为这样做有违传统,不合常理。另一种就是使牛匠,他们认为搞免耕堵塞了他们的财路,养牛挣不到钱了。其实,我们提倡的免耕,是间歇性的稻麦轮换的免耕,因为小麦播种难度大,我们就建议搞免耕;而水稻栽插更容易,我们则采取翻耕。这样做既可以降低小麦播种的难度,又通过水稻栽插翻土来保持农田的结构疏松。但是,群众的思想工作倒比较好做,开一开会,作一些解释和带他们看一看试验田,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可是,有上面的领导反对,那就不好办了,而且有一位大领导,还不是你想见,就一定见得着的人,他就是成都市人民政府主管农业的副市长潘兆清!</p><p class="ql-block"> 潘市长为什么要反对搞免耕法呢?据原金牛区分管农业的副区长肖发渊说,他原先准备在全区小春生产技术培训会上,请我上台介绍免耕法的,但是,就因为潘市长的反对,他只好作罢了。那么,潘市长反对搞免耕法的理由,又是什么呢?潘市长说,美国人搞免耕法是可以的,但中国就不行,因为美国的人均耕地15亩,他们可以不追求单产,只追求总产量;而我国人均土地只有1.5亩,相比十信之差,国情不同。因此,我们就只能搞精耕细作,而不是种 “懒庄稼”!</p><p class="ql-block"> 如此看来,为了我们的免耕法能得到领导的支持,以利继续进行试验和推广,我就不得不去作一下大领导的工作了。公元1987年4月中旬的某一天上午,我带着我向潘市长写的一封长信和一些田间试验的彩色照片,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来到天府广场毛主席塑像的傍边,这里就是成都市人民政府的第一办公区。要进入那个办公区,必须经过那道有两个卫兵持枪站着双岗的大门,不过我并不害怕,居然大大方方地就往潘副市长的办公室去了。</p><p class="ql-block"> 不巧的是,这天潘市长外出开会,我只好把信和照片交给了他的秘书。看到我那副非常失望的样子,秘书小刘对我说:“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的信和照片交给潘市长!” 果不其然,不到十天,成都市农牧局就给我们乡政府来函,说潘市长支持我们进一步作好免耕法的试验示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