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不幸被抓当挑夫

军魂9999

　　1944年夏，日寇入侵浏阳，杀人抢掠、强奸妇女，给浏阳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父亲向我叙述了他被日本鬼子抓去做随军挑夫的遭遇。 民国三十三年农历六月初十日晨，父亲在自家农田收割稻谷，正当他挑着刚割满的第四担禾架子往回家路上走，忽然一眼瞅见打着膏药旗的大队日本鬼子从上栗方向开过来，吓得他把肩上的担子一扔，一溜小跑躲进了西阳山上。与父亲一起躲进西阳山的还有好几个人，大家都还没吃早饭。等到大约上午十一点光景，肚子咕咕直叫唤，父亲对其他人说：让我先下去看一下日本人过完了没有？于是他便壮起胆子悄悄地往屋场方向走去。快到村边，见村里好像没什么动静，便以为那些日本兵已走远了。谁知当他刚走到黄竹园的一个牛粪棚屋门口，那棚子里突然窜出三个日本兵，其中两人用手枪、一人用步枪指向了他，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把他吓出了一身汗。就这样，父亲被日本鬼子抓住了。那些日本兵对他横眉怒目，叽哩哇啦吼了一通，后来才知道是要抓他去替鬼子兵当挑夫。同时被抓去的同村人还有好几个，但并没在一起，是后来才知道是同一天被抓的。那天，父亲在往醴陵的路上亲眼看到日本鬼子犯下的滔天罪行：一位外号叫做“王婆子”的中年妇女正在菜地里摘辣椒，一个小头目模样的鬼子突然从田岸上跳到菜地里，向那妇女扑过去，光天化日之下就在菜地里将她强奸了。后来听人说同日被强奸的还有另外两名同村妇女，其中一名是理发匠的妻子。在该村的刘家里（地名），日本鬼子抢了一头猪和一头牛宰着吃了，那头猪堤被日本兵用锄头猛砸猪头砸死的。另外，日本鬼子还在屋场里的一栋牛栏屋内抓走一担鸡。

日军来到醴陵城区后，又迫不及待地到街上去抢东西、抓夫。醴陵街上原先有个“广庆堂”药店，店中有个姓陈的老医生。当时街上绝大多数居民、店老板都逃离了，陈医生走不动，就在药店里守店，鬼子抓不到青壮年人，就将陈医生也抓去做挑夫。陈医生当时已八十多岁高龄，自然挑不动东西，结果被鬼子活活打死了。街上头牌有个李新方，是当时醴陵商会会长，已六十多岁了，也被鬼子抓去做挑夫，同样因为挑不动被日军打死在南桥。李逢春家在醴陵双秀亭，当时被日本人捉去挑盐，一共挑了二十天，后来逃了回来。 日军在醴陵街上横冲直撞，为非作歹。那时醴陵太一街上有个油坊，一个日本鬼子竟在油缸内拉屎，这缸茶油只能倒掉。

听父亲说：日本鬼子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多大的年龄挑多重。在通往衡阳的路上，抓来个挑夫先问他多大年纪，他如实相告，并强调自己有病，不能挑重担，哪晓得日本鬼子不通情理，反而要他挑重担。而姓张的谎称只有20岁，结果20岁的挑轻担。那时有句讽刺不通情理的俗话，叫“日本政策”，说70岁挑70斤，20岁挑20斤，这就是由当时日本鬼子的“规矩”。

日本鬼子抓来的挑夫不少，有萍乡的，还有上栗的。父亲被抓后，认识了两个被抓的上栗人，一个姓张，大约四十来岁，另一个姓刘，只有十六岁。据那姓张的说，日本鬼子是从萍乡经浏阳、浏阳上南口，再到醴陵来的。日本人让父亲替他们挑抢来的一对洋铁皮桶，李福生和刘三仔被强迫去扛迫击炮，扛不动时鬼子兵就用皮带抽，打得他们遍体鳞伤，痛得大叫不止，走不动也得走。日本鬼子为防止被抓来的挑夫在路上趁机逃走，就用箩绳连接起来，将挑夫一个一个地拴成一长串，即使有人想大解也不松开，有的人实在憋不住了，只好边走边拉，大便从裤管里溜出来，臭不可闻，难受滋味可想而知。

父亲等被抓的十五日下午两点左右，他们听到远处天空传来轰隆隆的声响，不一会便发现几架友军的飞机由东向西，从衡阳城郊上空直扑过来。日本鬼子一声喊，和挑夫们都赶紧钻进稻田中伏下身来。趁飞机轰炸队伍混乱时，父亲和姓张、姓刘的三人躲在山坡下，三人才趁乱逃走。

可他们几个人身无分文，一路替人打工换吃，甚至乞讨，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走回浏阳。回家后的父亲大病一场，躺在床上好几天。这段经历真是一场噩梦！

　　父亲被抓后，亲人们日夜牵肠挂肚。在被抓走的一百多天里，祖母睡无眠，食不甘，以泪洗面。小脚的她，走路不便，但每天都风雨无阻，到村后的菩萨庙磕头烧香祷告，祈求神明保佑父亲平安归来。

父亲说：“日寇在中国的罪行真是罄竹难书。”

从日本侵华战争中死里逃生的父亲，对共产党、新社会心怀感恩，对和平年代的生活十分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