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的石屏匪患（三）：十老寨被土匪攻破

石屏小生

下图是民国10年（1921年）石屏县知事杨仁焘发给十老寨难民何保亮执照一张，里面讲述了十老寨被土匪攻破一事：

从原文中解读得知，在1921年8月初7的夜间，土匪攻破十老寨的围墙后，对村民进行抢劫、绑架、烧毁房屋，并打死部分村民，无恶不作。十老寨村民何保亮家房屋也被烧毁，一同被烧的还有家中老房产地契等，土匪走后，何保亮担心属于自家的田产以后无法证明其产权，于是便请省议员何瑛代开证明书到县里，并经勘察属实，发给何保亮执照，以免日后争执不休。

△十老寨村景

这份档案的历史价值在于：一是它见证了民国时期石屏匪患的严重程度；二是将可考证到“十老寨”地名的变名时间范围进一步缩小，因为我们前面考证过，十老寨在清朝乾隆至道光时期曾叫“石老寨”，但何时变名为“十老寨”并不清楚，只知一个大概范围（即从道光后到民国某年），之前最早见到“十老寨”一名是在民国27年（1938年）《石屏县志》上，此物的出现，将十老寨地名的变更时间范围又往前缩短了17年（从1938年往前到1921年）。三是在史志中暂未见到十老寨被土匪洗劫记录，该物件也算是补充了地方史料。

执照中所提到的省议员何瑛，也就是后来石屏一中的第一任校长：

△民国所建的石屏一中大门上，有陈鹤亭先生所题《序》，并由时任校长何瑛书写。

小编猜测，被烧房屋的十老寨村民何保亮能请得到省议员何瑛出面开具相关证明，有一种可能就是何瑛或许也是十老寨人，老乡帮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当然这有待进一步考证。

本文物件所处的年代，正是石屏处于土匪猖獗之时，我们今天就一并来说说此时期石屏境内的匪患，据《石屏县志》等史志记载：首先说的是在民国9年（1920年），土匪数百人由西北方向来，抢劫亚花寨村民，并焚毁民房数十间；各乡进行堵截。

△亚花寨李氏宗祠大门正面

△亚花寨李氏宗祠大门背面及楼道入口（红色箭头所示）

△宗祠大门内的楼道及楼上，带有观察口。

亚花寨李氏宗祠大门建于民国乙亥年（1935年），和石屏别的宗祠大门有些不一样，此门竟然有楼道可以上去。小编猜测，也正是因为寨子曾经被土匪洗劫过，以及地方常年处于匪患的高压态势，寨中族人才决议将寨门设计成这种带有便于观察和防御功能的建筑，遇到紧急情况之时，可将寨中人集中于此共同防御匪患，以保族人及财产安全。

县志还记载到的匪患有：

民国11年（1922年），土匪围攻符家营，四乡团首统领团丁救援，与匪在黑龙坡杨家桥开仗，击退众匪徒；

民国12年（1923年），匪首彭万有据南门外圆满寺、西门外小西山等处，围攻石屏城。旅个旧同乡组织援屏团回石屏击退彭匪。

民国14年（1925年）8月，匪首孔庆美据新街等地拦劫行人，旅个旧同乡援屏团由个旧赴石屏，击退众匪徒，道路得以通行。

民国15年（1926年），股匪蹿扰石屏，焚掠蔡营坝、大松树（松村）、薛家塘、九天观、唐家边等村寨。后又焚掠高家寨、中左所、万家营、大水等地。

这里值得一提的就是松村，直到今天该村还留有防御土匪用的炮楼：

△松村炮楼

△另有炮楼内的《大松树合寨建筑炮楼捐款碑记》，这里的大松树就是今天的松村，据碑文记载，此炮楼建于民国十八年（1929年），“近来吾屏烽烟四起，荆棘满地，各乡村寨皆建筑栅楼以图自保，况我大松村为西乡咽喉之地，则栅楼之建筑更不容缓….爰召集合寨父老子弟开会议决建此炮楼….”可见在石屏的匪患严重态势。

与松村炮楼类似的建筑，还有：

△坝心镇龙港村维新门

△异龙镇太岳村栅楼

△这些楼上都有“枪眼”防御孔。

民国时期的土匪之猖狂，甚至到了地方县政府无能为力只有妥协的地步：

如民国16年（1927年）5月28日，匪首李绍宗率众占据东西南北四乡及新街等地，围困石屏城。后与官绅议和，勒索金钱3万元后撤出。县长黄元直无奈，只好印发5角、1元、5元、10元的地方白票（以白纸盖县政府印章顶替）以救急用。同年8月13日，匪首孔庆美、孔庆桂等焚掠蔡营坝。胡若愚部下杨瑞昌率兵由建水至石屏剿匪；龙云部下张冲率101师至龙朋剿匪。

又有民国20年（1931年），匪首吴学显、蒋世英率众袭龙朋，龙朋四城门被烧，前任县佐被杀，团丁死12人，百姓21人，财物被洗劫一空……

△龙朋镇仅剩的一座栅子门。

土匪从籍贯上的分类可以分为外地流窜到石屏的土匪以及本地土匪，上述中的吴学显就是外地而来的股匪，势力较大，吴学显部下甚至将曾任过滇军总司令的顾品珍围困并杀害（另一说是顾品珍被围后自杀）。1931年冬，吴学显被蒋世英所杀。

石屏本地臭名昭著的土匪则有：彭万有（白浪村人）、李自鸿（弥太柏乡弥勒沟人）、李春和（宝秀阿白冲人）、孔庆美（坝心底莫人）、白小七（牛街甲乙己人）、白永山（坝心红土坡人）、何朝英、何应来（十老寨人）、徐三（亚花寨人）、薛杨保（薛家塘人）、李小潘（仁寿村人）、杨松山（许刘营人）、车文富（车家寨人）、许昌友（新城白花龙河人）、龙永和（哨冲人）、普四渭（龙武人）等等。

除志书中的记载外，小编在兰梓营探访的期间，一位老人曾告诉过我她所知道的土匪情况：

△据89岁的唐凤琴老人介绍（2022年2月采访），上世纪四十年代，土匪进兰梓营抢劫，住在村民家，离开村子时还逼迫村民帮他们挑财物进山。

另有民国时期旅居石屏的作家缪崇群所著《石屏随笔》中也有对土匪的记载，其坐火车到石屏的过程中：“......火车突然停了，据说是前面一站民团和盗匪正在开火，有人听到远处由很密的枪声.....看到三个担架被抬到火车里来....却使我禁不住打了几个寒噤（不久以前还活跃着的人们，无辜地被盗匪打死了。）......"

民国时期的石屏匪患真是如松村《大松树合寨建筑炮楼捐款碑记》中记载那样：“近来吾屏烽烟四起，荆棘满地….”，其实不光石屏匪患如此严重，云南许多地方此时期的匪患也如此。而究其原因，也是复杂的多种因素造成，既有政府腐败、军阀混战，也有匪患起势而政府无彻底清剿之力等因素，造成如此混乱局面。

附录：《执照》原文

云南石屏县知事杨 为

发给执照以便遵守管业，事案据昌明乡十老寨民人何保亮禀称，于本年八月初七日夜间，被股匪破栅入寨抢掳罄尽捆人勒赎，套去赎金将人打死，并将房屋焚烧，所有己面田地、房产、契据概被烧毁无存，遭此匪患惨不可言，恳请发给执照俾资遵守，并据省议员何瑛悯恻，代具证明书各等情到县，据此当经委勘。除禀请赈恤外，兹据该难民何保亮分别各田坵四至坐落，产价逐一开呈前来本县复查属实，似此惨遭匪患深勘悯恤，查该业四至坐落不一，非给照不足以昭明晰，而杜后争，合行给予执照，为此照给该何保亮遵照，后开田坵坐落四至管业慎勿越界侵占，致干查究，凛遵勿违，须至执照者。

计开田坵坐落四至产价于后

一向何占海典得坐落小坡底下田一坵，秋粮二升三斗，合典价花银一百零三元。

右照给昌明乡十老寨民人何保亮 准此

民国十年十二月九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