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桂花香了

馨香一片

<p class="ql-block">妈妈种的桂花树</p> <p class="ql-block">  “妈妈,桂花香了”,八年了,每一季院子里您种下的四季桂飘香的时候,这句话就在我心里重复无数次,您离开我们已有八年了,今年的六月初,父亲也离我们而去,几个月来,我的心就像抽空了一样,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我不得不接受父母亲为我们营造的家庭没有了。曾经为了尽快在父亲有生之年多了解一些那个年代他们与茶的故事,企盼茶的故事里能有些他们的身影,母亲也是一个勐海茶厂普通的制茶工人,默默无闻母亲的平凡人生,在儿女心中也自有画像,笔力虽然有限,思念却是无限,此刻坐在桂花树旁,微风轻送入鼻的暗香,让我又一次想起了一生酷爱花香的母亲,一生辛苦操劳的母亲,就像这一株桂花树一样,朴素而高香。</p><p class="ql-block"> 我的母亲出生于云南凤庆县凤山镇山头村山头小寨,在家里排行老二,前面已有了一个姐姐,外公为了早日得到儿子,给妈妈起了个小名叫“唤弟”,而且也真的遂了外公的心愿,外婆接二连三地生了三个儿子,许是这样的原因,外公特别器重我的母亲,在母亲六、七岁时,被逼着裹小脚疼不欲生时,外公的恻隐之心让母亲逃离了这一痛苦。母亲的性格正如她的那一双解放足,自信而刚强,柔软而善良。凤庆解放后,母亲赶上了几年的小学时光,回村后被推荐参加医疗培训,成为了一名赤脚医生,在那个战天斗地的年代,母亲一边当赤脚医生,一边积极投身各种生产活动,还担任了生产队的铁姑娘队长,每当茶叶染绿山坡时,母亲的山歌穿梭在茶山间,也吸引了刚刚入职省茶科所被派往凤庆工作队的父亲,父亲借着向外公学习红茶制作技艺的同时,也暗暗把母亲列为了自己的婚恋对象,而能把女儿嫁给读过书吃公家饭的人,外公自然也求之不得的,最终父亲以送一只小狗给外公的代价,顺利的娶到了能干的母亲。</p><p class="ql-block"> 爱情是美好的,可婚姻带给母亲的并不完全是美好的,父亲常年在省内各个茶区行走,婚后两年母亲在乡下生下了我们的大哥,初为母亲的喜悦只维续了短短的几天,最终因感染破伤风而夭折了。这个阴影就像魔咒一样跟着母亲,两年后,母亲带着快要临产的身子,只身一人从熟悉的家乡来到陌生的勐海,投奔刚刚落定脚跟的父亲,但第二个孩子最终还是被硬生生的从母亲的怀中抱走了,难以想像接连痛失两个孩子,让一个母亲怎样面对长长的黑夜。母亲埋藏了她所有的牵挂和悲痛,褪下了铁姑娘队长的飒爽英姿,藏起能扎针灸的绝活,先在手管局削筷子,后在茶厂打零工捡茶叶,直到我出生后,因父亲突发胃疾在县城做手术,母亲才正式进入勐海茶厂工作。</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为母则刚是天下母亲的特性,而母亲的刚强还体现在与病魔的抗争中。母亲生下我不久,由于从勐遮嘎拱坐马车回勐海照顾手术后的父亲,路上受了风寒,落下的哮喘病几乎伴随了她一辈子。高温、高湿、高强度的工作环境,让母亲原本严重的哮喘越来越严重了,三天两头住院,父亲常年在乡下,十天半月见不上一面,二弟弟出生后,母亲的哮喘病更加严重了,母亲为了尽快好病,经常寻找民间偏方治病,在我三岁多的时候,母亲又一次夜里服用偏方熬制的汤药就没有那么幸运,而被汤药里的蝙蝠肉香吸引的我,也哭闹着要吃肉,母亲不得不给我吃了一些,最终母女俩严重中毒,命悬一线,母亲说那个时候她恍恍惚惚觉得自己漂浮在病房的天花板上,看着医生一次又一次把她垂下的头扶正,还看见爸爸背着二弟站在床边不知所措的哭泣,“我不能死,我死了,我的孩子咋办?”一遍又一遍的执念让母亲从死亡的边缘中挣扎回来。逃离死神魔爪的母亲,看到我梳洗头发的时,总会念叨那次大难我们俩的头发全部落光了,我的头发还能不能长出来让她担心了许久。</p><p class="ql-block"> 在我四岁半的时候,病殃殃的母亲生下了三弟弟,我也稍稍有些知事了,母亲住院似乎更加频繁,幸好茶厂距离医院比较近,还有托儿所和食堂,母亲顾不上管我们的时候,白天我就一手牵着大弟弟,背着小弟弟,自己上托儿所,晚上在邻居照顾下我们也能自己睡觉。曾经在托儿所带过我们的郭阿姨至今都还记得,个子小小的我,背着有点胖的弟弟,怎么也跨不上托儿所台阶的样子,我成了茶厂比较有名的“蚕豆背豌豆”。很多时候我们从托儿所回家找不到母亲,只须往医院里跑就一定能寻到,母亲总会让我去托李建芬阿姨往乡上打电话找父亲。那时好不容易辗转几天找到乡下的父亲,母亲已出院了,而父亲前脚才出门几天,母亲又生病住院了,成为我们家的常态。除哮喘以外,牙齿疼痛,鼻窦炎也让母亲备受煎熬。刚上小学时,背柴回家的我看见母亲抱着头在屋内低声呻吟着,鼻子被撑的发亮,原来母亲刚做鼻窦炎手术回家,而此刻父亲却已在出差的路上。母亲不能碰凉水,一碰凉水就发病,每次洗衣服都必须烧热水,很多的时候根本没有精力顾得上洗我们的衣服,我们衣服门襟和袖口时常敷着厚厚的甲垢,经常被人笑话和看不起。哮喘已经够折磨母亲了,后背的冰凉冷痛,时常像重重的盔甲压着,疼的实在受不了,晚上她就让我们子妹仨都站在她背上踩背,我们乐呵呵的跳上跳下,完全体会不到母亲的苦痛,只是偶尔半夜三更被母亲使劲的边抽噎气管边用钉锤锤打她后背的声响弄醒时,就会莫名的感到恐惧。 </p><p class="ql-block"> 那时母亲最担忧的一件事就是她认为自己活不到四十岁,我们什么都不懂,她连一双鞋都穿不上咋办?所以早早的请了一位阿婆给她做了一双鞋,而母亲为什么藏着这双鞋一直不穿,还让我疑惑了很久。其实母亲更为担心是没有娘的我们会成为缺识少教的孩子,因此她经常晚上睡觉前都要给我们一遍一遍讲,外公外婆曾经讲给她听的故事,这些故事大都是不孝敬父母、不积德行善、浪费粮食遭天谴雷劈的,让我们又想听又害怕,平时的要求很是严厉,说一不二,不能回嘴顶撞,不能做任何坏事,用母亲的话说,我们子妹仨的错误只要犯一次,就要收拾得让我们永远记住,绝不能再犯。小时候我得过血小板减少过敏性紫癜,身体虚弱,母亲也没因此而放松对我的管教,不乐意洗衣服,还没有放学就偷跑到河里玩水,被母亲知道了,一次就把我收拾得不敢再犯,我天生的左撇子都被她扭转习惯用右手。为了让我尽快学会生活技能,除了带弟弟,我还要割草喂兔子,背柴、挑水、洗衣、烧火煮饭,当时人小,没力气从井里提起大的桶,每次挑水都必须挑着两只大桶提着一只小桶,母亲好像从不担心我从井里提水会不会出意外。为母亲到医务室开药、刮痧、熬煮中药是我的日常事务,氨茶碱、强的松、滴鼻净是母亲的常用药,小时候特别的“馋”,为母亲熬中药时,总是禁不住药包里的甘草、大枣,还有黑黑的有点甜,应该是熟地的诱惑,冒着被打的危险,有的时候还是被我悄悄地“尝了一些”,更多的时候就从熬过的药渣里翻找来吃,至于母亲特别交代过的乌头或者附子,我则小心翼翼的添加开水,绝对不让火熄灭,也不会把药锅抬到地上。明知偷偷“尝药”与母亲的管教相悖,却偏偏忍不住,让我心里很是纠结,所以从小到大,一听到打雷总是心悸,担心自己会遭雷劈,很多年后告诉母亲,却没有一句责备的话,仿佛她早就知道我这样做过。</p> <p class="ql-block">  母亲工作的紧压茶车间是国民党时期的老茶厂改造的,当时条件很简陋,也没有锅炉,把茶团紧压实需要的蒸汽,是靠几个男职工不停的给一囗很大的锅添水添柴,大锅上还倒扣着一口接了引气管的大锅,沸腾的蒸汽通过引气管输送给前面压制的职工。母亲和她的同事们,有序的秤茶、蒸茶、揉型(当时勐海做的牛心沱茶,必须还要有类似果蒂的小揪揪,既能提起茶沱还不能断,手工的技术含量要求是相当的高,会做这个技术活的人很少,母亲的好朋友段天顺、毛小乐阿姨就很擅长),然后使用一个类似木凳的简易机械臂,靠人工坐下去产生的杠杆力量把茶叶压制成形。一天下来,衣服几乎可以拧出水来,一个茶季加工完,往往手指惨不忍睹,屁股磨破。那时候车间经常白天抓工作,晚上抓学习,母亲下班后还要管灰头灰脸的我们仨,忙得没有一点喘息的时间,担心我身体心痛的抹泪,也只能在晚上学习时,但工作上她却毫不含糊,竭尽全力做好,把铁姑娘队长的本性发挥得淋漓尽致,把中国妇女勤劳坚韧的秉性发挥到极致。</p><p class="ql-block"> 1976年底,我们家从老茶厂搬到新茶厂后,母亲仍然在紧压茶车间,相比红茶车间、青茶车间要更苦更累灰尘更大,普洱茶车间从紧压茶车间分出去的时候,她也没有离开,在紧压茶车间一干就干到退休,几乎涉猎了车间的所有工种,捡场验茶、筛分分级、发酵解块、拼堆压制、烘干包装等等。筛分分级又灰又累,却是茶叶号级拼配的第一关,必须掌握每一批茶叶加工的要求和仓库出仓茶叶的状况确定。母亲是筛分组的组长,每次带着组员把所有要生产的茶叶从仓库拉到车间按等级堆放好,筛什么茶,用几号筛子,几乎凭母亲的大手拇指去测量,先筛什么茶,再筛什么茶,什么时候换筛子,她都有条不紊的安排好,尽管严重的哮喘最怕茶尘飞扬的环境,但是母亲仍然守在机器旁,只见她带着厚厚的纱布口罩,头顶身披着茶口袋折叠成的防尘罩,像陀螺一样,一会儿撑起一个空口袋,一会儿换下一个满口袋,一会儿停机换筛子,忙个不停的不仅仅是身子,还有一双转动不停的眼睛。茶叶发酵翻堆解块又处于三、四十度的高温,简直就是桑拿,为了减少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加重脊背的冷痛,母亲上班时背上一直垫着一块枕巾,中途休息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背上的湿枕巾替换下来。压制前的拼堆,要靠她们把各个号级茶,一袋一袋背到压茶机上方二搂,一袋一袋解开抛撒,一层一层堆的比人高,然后又用铁锹、钉钯,不停的翻拌拼堆均匀,再通过秤、蒸、揉、压把茶叶压成方砖、圆饼。白天强撑着工作,晚上随时到厂医务室报到,有些时候厂医务室也解决不了她的疼痛,她就用不知从哪里弄来几颗银针自己给自己扎,自己扎不到的地方就按压着疼痛的地方让我扎,第一次捏着针比划了半天怎么也不敢下手,至今还历历在目,后来在母亲的身上练多了,我也敢在自己和别人胳膊腿上扎针。虽然常年疾病相伴,还做过3次手术,但她平时却从不轻易请假,总是说如果请假,别人就得多承担,有一次身体实在支撑不住,幸好我刚从外地读书放假回来,便自告奋勇的为她抵了四天的班,可真把我累得够戗。</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与车间的姐妹们留影</p> <p class="ql-block">  七苦八难是生活,苦尽甘来是人生。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却从来没有见母亲报怨过一句,牙齿一颗又一颗掉落,最终满口假牙,也从不影响她随时开心的哼着喜欢的歌,热情好客、乐于助人的天性,始终在她的身上散发着光芒。父母亲都是来自外地,父亲和他的几位同学,异乡解乡愁总是在我们家,偶尔兴起,他们往往会要求我母亲给他们唱凤庆的山歌,母亲也从不推辞,尽力在寒风苦雨中给他们些许乐趣,甚至我们家经常成为朋友从乡下到县城办事,看望亲戚的落脚地和中转站。一天母亲路遇一位陌生的阿姨,阿姨特别兴奋说这么多年,一直希望再见到我母亲,她一辈子忘不了母亲给她下的那一碗面条,那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面条。原来阿姨随着我们家的朋友从乡下到县城,又累又渴又饿,走到我们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母亲马上拿出当时特稀罕托人从思茅为我们买的面条,煮给她们吃,母亲的真情,面条的稀罕,让她一辈子忘不了。母亲一直保留一个习惯,每一次煮饭、做菜都要多煮一点,生怕来个人客,没有饭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乐善好施,爱管闲事是母亲的一大特质。别人对她和我们家的好,她一定念念不忘,而且想方设法回报。在我刚刚懂事时,为父亲手术输过血,救过命的有那几位叔叔,她一一交待我一定要记住,长大了要回报他们。至于左邻右舍,谁家要有什么事儿,她马上就会前往帮忙。有个叔叔实在受不了病痛的折磨,选择上吊被发现还有口气,母亲听闻马上放下手中炒菜的锅铲,跑到他们家的柴房进行人工呼吸,等厂医务室医生来到现场时,那个叔叔已经能自主呼吸了,后来还活了很多年。不论住在哪里,左邻右舍谁家要有个头痛腰腿疼痛的话,她经常主动去刮痧、扎针,直到现在,很多认识不认识的人,见到我都会提及母亲念她的好。除此以外,母亲还有两个绝活,一是小小孩拉肚子,老不见好,经母亲轻轻的滚一滚,揉一揉肘窝、腿窝和肚子,就有效果,特别是眼睛又痒又流泪,点眼药水一直不好,母亲用一个土方法保管有用。母亲从不记仇,更不会幸灾乐祸。 原来我们家旁有一个阿姨脾气特别急,不是跟家里人急,就是和车间里的人急,把人都得罪了,有一次全家因吃食物不当,上吐下泻在厂医务室治疗,母亲知晓前去探望,发现全家的情况比较危险,她就连忙找到厂领导,要求尽快转到县医院救治,那次以后阿姨的性格也变好了很多,更能宽容的对待同事和家人了。</p> <p class="ql-block">妈妈获县级优秀党员称号</p> <p class="ql-block">  母亲退休前,父亲在县城边批到了一块宅基地,顺从父亲的心愿,以后的出行就会更加不方便,母亲硬是顽强的学会了骑自行车,退休后她和父亲掏空全部积蓄,建造了一间简易的土坯房,我们家搬离了勐海茶厂,新家除了有水有电以外,其他没办法和茶厂居住条件相比,进出的路干天灰雨天泥,一个坑接着一个坑,家里也是干天灰雨天泥,还要走三、四十米的陡坡,一想起回家我就头疼,回家骑的自行车从不愿意推上坡,可母亲却天天骑着她那辆专属的小轮自行车,小货架上经常捆着全家生活需要的大包小包蔬菜和日用品。唯一令人欣慰的是,离开那个满是茶尘的工作环境,母亲的哮喘病奇迹的好了很多,以前喜爱的花香又能接受了,出门只要见到傣族老咪涛卖缅桂花或是栀子花,她总爱买来用线拴着挂在纽扣上,有时就索性夹在耳朵上。看到有人在卖桂花苗时,她立马买回一棵种在院子中央,把对老家桂花香的记忆和对建新家满满的期盼种下。为了建房父母亲耗尽积蓄却远远不够,利用院子空地尝试养过猪,最后养鸡,来攒钱补贴家用,成了母亲不二的选择,而她对一鸡一狗的友善,很难找得出第二个,每天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孵蛋的老母鸡,照顾小鸡仔,照顾看家护院的小狗,经常抱着母鸡,抚摸着小狗和牠们说话,随时为小鸡添食怕饿着牠们,狗狗生小狗崽了,她要给狗妈妈煮糖鸡蛋,狗妈妈的奶不够了,她用奶瓶喂牛奶或是一口饭一口糖,费劲的用假牙嚼碎放在手心给小狗辅食,狗生病了她不嫌弃,抱出抱进,嚼饭用勺一口一口喂,任我们怎么说也依然如故......母亲在世的那几年,垃圾收集转运条件跟不上,有的人又不好好投放垃圾,公路边简易垃圾房的垃圾都快堆到路中心,也没有人管,有几次母亲看不下去了,70多岁的人佝偻着身子用铲子把垃圾铲进垃圾桶,有一次周末被我撞上了,说也没用,又心疼她老人家,只好也去帮忙了。</p> <p class="ql-block">家初始的样子</p> <p class="ql-block"> 一年又一年,母亲在院子里种下的桂花树慢慢的长大了,在搬离勐海茶厂的第九年,她和父亲终于建造了一层砖混房,进入千禧年,父母亲希望一家人能天天在一起住一起吃,让我和二弟弟也回家建住房,为资助我们,用微薄的工资还了几年的贷款。一生操劳,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父母亲硬是用他们的坚持,为我们营造了一个团团圆圆的家,这是他们最开心,最值得骄傲的地方。2015年11月的一天,在念叨父亲即将到来的生日时,母亲由衷的发自内心说,要在父亲的生日给偷偷吸烟的父亲买两条烟,感谢父亲把她从凤庆的乡下带到了勐海,让她过上了比家乡姊妹更加富足的日子,早早住上了好房子,还旅游了很多好地方。那几天她更加频繁的回到厂里,探望那些老姐妹,不是去给她们扎针灸,就是找一些草药去给膝盖疼的阿姨包,我们谁也没有察觉到与平时有什么两样,而且每天她还坐在阳光下的摇椅上,读完了厚厚的一本《王凤仪讲病录》,正在读秦东魁老师的《你是自己命运的设计师》,读到共鸣处,她还不停的说这个书讲的太好了,就是不知怎么的眼睛有些花了,得赶快去买副老花镜,赶快把书读完……没有一点征兆,一点点征兆,傍晚新买的老花镜还合在书里,一家人在饭桌上边吃边聊,刹那间母亲的头往桌子上一靠,就干净利落驾鹤归去,没有给我们任何机会照顾您,猝不及防的悲痛,痛彻心底。没了您的家,少了多少生气啊!再也听不到您絮絮叨叨,一会儿吆喝狗,一会儿心疼鸡的自言自语,再也看不到您坐在摇椅上惬意的晒着太阳假寐。</p><p class="ql-block"> 妈妈,桂花开了又开,香气沁入心脾,我仿佛看见辛苦了一辈子,善良了一生的您,在天堂繁花锦簇,花香弥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