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文/若步</p><p class="ql-block"> 春花开了,又落了;树叶青了,又黄了……记忆中有许多事物早已不在心上,但有一样东西却一直让人难以忘怀,那就是地菜。</p><p class="ql-block"> 地菜,学名荠菜。医圣李时珍说:"荠生济泽,故谓之荠。"荠属一年生或二年生草本,并以冬至后生苗,二三月起茎,五六寸,开细白花。北方叫白花菜,湖北人叫地菜。</p> <p class="ql-block"> 时值冬腊月。一到过小年,我们这里人特喜欢挑地菜吃。按习俗,晚饭时分送灶神上天述职,上供的,除香烛之外,是一碗糍粑,据说是为了粘住灶神的嘴,不让他向玉皇大帝说家里的坏话,还有一瓯地菜茶,喝了香甜的地菜茶,他自然能把世事夸赞甜美。正月十五接他回来,上供的还是一碗糍粑一瓯地菜茶。</p> <p class="ql-block"> 地菜,因它鲜嫩的叶子大多贴地而生,故取此名。采摘地菜,还要点技术哟,扯是不行的,那样容易破坏;带一把小铁铲子,用小铁铲插进地菜的根部,铲断根须,然后向上轻轻一挑,一朵完整的地菜就挣脱了大地的牵挂,跳到采集人的手中。大概是因为有这个经验性动作,所以我们这里把采地菜叫挑地菜。</p> <p class="ql-block"> 地菜是一种美味,挑地菜是一种乐事。记得在我几岁的时候,母亲放工回来,手里时不时带回一把鲜嫩的地菜。奶奶把它们洗净了,切细了,撒上些许盐粒,拌入半勺香油,和成馅子;然后拿出珍藏的面粉,加水揉搓,擀成面皮。我和弟弟年纪小,帮不上忙,只是眼睛滴溜跟着转,嘴角流着哈喇子。奶奶带着姐姐包饺子,半月花边的,元宝形的,鲤鱼形的,小鸭形的……饺子不多,个个不一样。到了吃饭的时候,我们仨的碗里就有了放射着白磁光的饺子,原汁原味,美了童年,甜了那段发黄的水墨宣纸般的岁月。</p> <p class="ql-block"> 那时,父亲长年在外,母亲在生产队劳动,奶奶在家照料我们姐弟三人。有时拗不住我和弟弟的反复吵闹,奶奶就带着我们一起到田间地头去挑地菜。</p><p class="ql-block"> 挑地菜的时候天气一般是晴朗的。我们兄弟俩拿着小铁铲,甩着小藤篮子,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姐姐在中间。奶奶脚小,走在最后面,不住地招手喊:“跑慢点儿,莫掉田里去了。”“莫闹,莫歲了脚……”</p> <p class="ql-block"> 到了河边畈上,我们就分散开来,在田塍、河滩杂草中寻找地菜,风儿萧萧,撩拨着奶奶霜染的白发,还有我们姐弟三人嬉闹的笑声。奶奶见我和弟弟只知玩耍,就嘱我俩去寻找地菜,然后再呼姐姐和奶奶来挑。我们每找到一棵肥大鲜嫩的地菜,就欢呼起来,她俩就迅速来挑,一家人分工合作,十分融洽。</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大家围着热气腾腾的腊肉火锅下着地菜,还有地菜饺子,地菜的清香和着腊肉的汤水,感觉从来没有这样美味这样可口过。</p> <p class="ql-block"> 如今,我远离了家乡的旷野,奶奶和母亲也已作古,但家乡清香的地菜味时常萦绕在我脑际。有时假期回家,常带着女儿去挑地菜,但总是挑不了几棵地菜,根本没小时候那种欢娱的趣味。是因为我回家乡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还是离家乡的泥土越来越远了,我实在不明白。但我感受得到,故乡泥土上的地菜,它散发出的清冷寒香,或多或少能掩去一丝乡愁。</p> <p class="ql-block">注:此文原载《东楚晚报》</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若步,中国林业生态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笔名“嶂山草”。中学数学教师,热爱生活,喜欢涂写,写作路上时有中断,但从未放弃。常在文字里感动自己,看见生活的亮光和诗意。先后在《中华辞赋》《西部散文选刊》《中国故事》《初中生天地》《辽河》《武汉文学》《少年写作》《楚商》《东坡文艺》《黄石视听》《文化研究》《涉世之初》《嘉应文学》《真情》《长江日报》《武汉晚报》《楚天都市报》《农村新报》《惠州日报》《荆州日报》《黄石日报》《东楚晚报》《鄂东晚报》《黄冈日报》《湖北教师报》等全国60余家报刊发表短篇小说10余篇,散文300多篇。先后荣获《全国中秋诗会》优秀作品奖、首届《荆楚田园文学》优秀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