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村庄--千寻广度

小秋

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得过冬。摘自刘亮程《一个人的村庄》。 -- 题记 　　细读细看完刘亮程《一个人的村庄》，被朴实无华的文字深深吸引，被随性的深刻深深震撼，沉睡的梦如电击般被唤醒，曾几何时，把故乡遗落在身后，单枪匹马出来闯荡，兜兜转转一圈，蓦然回首，才发现故乡已是回不去的远方。于是乎心生一念，不知天高地厚依样画葫芦，也想写写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村庄，独处在一个人的村庄中地老天荒，静悄悄的听万物灵的言语。当然，肯定写不出名家名篇的诗情画意，厚重哲思，给人宏大的遐想思考。写不出干干净净的文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也写不出洗尽铅华般的厚重，就当是流水账碎碎念，用文字记录一下普通又平凡的一生。思索一下人生的意义，拷问一会生命的价值，让无处安放的乡愁得到释放，得到回归。如三生有幸，所有的遇见，纵使悲凉也是情。 尝试着连载自己一个人的村庄，却不知该先从哪落笔？思来想去开篇还是从千寻广度说起吧：人的意念有时也是千奇百怪，千寻广度，第一时刻想到的不是故里，而是宫奇峻的《千与千寻》，一个温暖、治愈、成长的故事。一部动漫如此，一个村庄也是伴随着温暖，治愈，成长，走出去又走回来，伴着年华而长，随着岁月而深。 　　广度乡西角村，是我心心念念的故里，是我出生成长的地方，那儿的山山水水，是我童年撒欢的乐园。先说说名称的由来吧，解放初期叫朝阳公社，后来更名为广度乡，因一所寺院广度禅寺而得名，相传鼎盛时期寺里和尚都有几百号人，跟天台国清寺渊源颇深，系同宗同缘，抗日战争时期，为了躲避战乱，台州师专迁移到这深山老林的广度禅寺中讲学授课，后来在文化大革命破四旧的活动中寺院被整体摧毁，号召全乡的人有意愿都可以搬迁到此寺居住，按户按人分僧所居住，听爷爷曾说起过当初也报了名，只是后来没去。 广度禅寺确实是一个风水宝地，处在半山湾中，群山环绕，从湾口进去闻其声不见其貌，湾口又是一片茂密的百年老林，古树参天枝繁叶茂，后来由于村民的搬入被砍伐一光，现在又把村民整体搬迁出去，开始重修重建广度禅寺，重振百年古寺的恢宏鼎盛。广度一直是一个高山贫困乡，崇山峻岭交通僻塞，在共同富裕的典范江浙一带就是一个贫困户五保户，每年都会有很多发达市县来结对帮扶，给予资金技术的援助，听闻乡里的财政很丰盈，账面上有高达八千万的盈余，派发给各村修祠堂，建礼堂，改善各种民生设施。村里的祠堂也被改造翻新的焕然一新，古色古香。前些时日还举行了隆重的落成典礼。时尚不停在轮回，以前失去的传统现在又慢慢在回归，建牌坊、修祠堂，唱社戏。 　　川端康成说：时间以同样方式流经每个人，而每个人以不同方式度过时间。岁月匆匆催人老，从稚气未脱的孩童到垂垂老矣，远了年少，白了鬓发。一生一世弹指一挥间。从十三岁外出求学，跟故乡渐行渐远，年少有多向往山外的世界，如今就有多眷恋家的温暖。故乡的一山一水都是岁月的馈赠，是万分珍贵的美好而温暖的记忆。不论身在何方，都在深深的回望依恋。故乡的幽幽翠竹，有一种曲径通深幽，禅房花木深的韵味，葱绿的茶园，嫩嫩的茶尖，挎个小竹蓝一朵一朵的采摘，儿时的欢歌笑语仿若还回荡在耳边，如今，茶园已不见踪影，被所谓的政绩工程搞的面目全非，茶园被砍伐一光开山造田，上面验收完毕撂荒无人耕种，土地又被收归于国有，有一会儿的政策是市政建设用了多少土地，就要开垦多少农田来填补空缺，保持收支平衡。我们穷乡僻壤的小村庄，不被外人熟知的世外桃源处女地，成了发达市县的香饽饽唐僧肉，争着抢着来开垦农田，以前葱绿茂密的山林被开垦的光秃秃一片，验收完毕财政补贴到手，荒山野岭无人问津，造成更大的水土流失，山河哭泣，村民痛心。政策的出发点都是好的，被一级一级执行下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知不觉中变了味，违背了初衷，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走着走着就变了初心，忘了为何而出发…… 　　生命不过是一场修行，一念花开，一念花落。人生像是一场旅行，重要的是欣赏沿途的风景，以及看风景的心情。把心安顿好，在哪都能过得快乐幸福。故乡也只是这场旅行中的一个驿站，是懵懂时初见世界的模样，深深烙印在心底，情感更真挚淳朴，也更单纯朴实，怀念故乡，也是在怀念那个清纯的少年，怀念那个白衣飘飘的时代，怀念那个不染风尘的自己，怀念那个婆娑世界的纯净。如今，世风日下，被焦虑困顿裹夹，在风雨飘摇中摇摇欲坠咬牙坚持，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模样。很苦吧？很累吧？不管在经历着什么，哪怕是一个人，勇敢的往前走，时间自会给予答案。不念过往，不畏将来。 　　岁月漫长，值得等待的事情有很多，等一场雨落，等一树花开，等一个人归来。在这北风呼呼的初冬，等一窗风雪，等年底回家做个风雪夜归人，日思夜想的故里等真到家那一刻，却又近乡情怯，矛盾而又复杂的心理。心心念念的故乡，等真回去小住几天，三天后又急不可待的想着飞奔回来。故乡好像真的已不属于我，漂泊太久，慢慢疏远，有了隔阂，有了裂缝，不习惯于先前的人情世故，习惯了羁旅他乡的独来独往。每次回去，都会去走走儿时的路，爬爬儿时的山，看看千年红豆杉。红豆杉依然郁郁葱葱，枝繁叶茂，依然静穆无语守护着这方村庄，庇佑着子子孙孙绵延不绝得来来去去。想起儿时总喜欢在树下挖蚯蚓，在树底爬上爬下，折树枝绕成圈做成树环戴在头上。如今，红豆杉依然苍劲挺拔，直插云宵，那些在树下撒欢的少年，已是知天命之年，各散天涯，在人海里沉浮，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以体验之心，接受岁月的辗转，人生的多变，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好好珍惜眼前的生活和陪伴在身边的人。故乡有如张爱玲笔下的白月光朱砂痣，张爱玲如此描述：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有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而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成了衣服上沾的一粒饭粘子，而红的是心口的一颗朱砂痣。于我而言，故乡他乡也有如生命中的两个女人，有如张爱玲笔下的白月光朱砂痣般贴切吻合，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故乡就是那么一个令人骚动的红白玫瑰…… 　　写着写着跟腹稿又南辕北辙，又绕了几道湾，淌了几条河，明明想着这样写，东拉西扯又相隔十万八千里，八头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放牛砍柴，小时候的家常便饭，下河摸鱼，戏水游泳，都是儿时的欢乐时光，那些童年趣事，留待日后一一详述。把时光拉回到朝阳公社，那时全国刚解放不久，百废待兴，最初乡政府驻地选址是在西角村，没想到村干部跟村民一致表决否定不同意，因为要被大量的征用土地，在那个农耕时代，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土里刨食的村民，失去土地就是失去了天失去了地，无奈之下又重新选址，把路继续修进去，隔壁的村民欣然接受，西角村就这样错失了发展机缘，只能说是鼠目寸光，没有高瞻远瞩的战略眼光，造福万千子孙后代的福祉被白白错失，醒悟过来时人人扼腕叹息，乡政府驻地在本村，别的不说，娃娃上学要少走多少路，不用翻山越岭去别村上学，不用乒乒乓乓带饭盒，就这样错失了多少便利和更多的发展机会，一切尘埃落定，历史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如今，乡政府驻地水口村已更名为庆云村，投入三千万巨资全面改造升级，村容村貌焕然一新。由于城镇化的推进，年轻的外出经商务工，学校招不到生源，学校停办了有十多年，曾经的朗朗书声，如今人去楼空，已是长满杂草结遍蛛网。 　　我不在岁月里等你，就在广度等你。沦落天涯，羁旅他乡，我在风里想你，在雨中唤你，在梦里念你，等风等雨也等你，我的广度我的西角。故乡安置不了肉身，从此有了漂泊，有了远方。他乡安置不了灵魂，从此有了思乡，有了故乡。不知道故乡若干年后会不会在这个尘世消亡？城镇化进程的快速推进，人们各种各样的缘由离开村庄，现在驻守村庄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廖廖数人，政府也在全力动员整体高山移民搬迁下去，工作做了一轮又一轮，大家故土难离无动于衷，一轮轮的搁浅，又一轮轮的开启，下面的高铁新区人口基数不够，迟迟批复不下来，驻村干部就一轮轮的做思想工作动员大家搬迁，搬迁的条件是以房屋面积置换房票，一平方给予五千的补助，而县城的房价要一万二三，差额巨大无人愿意搬迁，听父母说搬迁不知说了多少年，如今，山还是那座山，村还是那个村，看得见炊烟，听得见鸡鸣狗吠，漂泊的人，一圈兜兜转转，才发现故乡已是回不去的远方…… 　　(后记：接下来会长期续写一个人的村庄，这样的速度不知道要写多久？忙写不了，累写不出，心情不好，杂念太多没有灵感，心情好灵光乍现文思泉涌的时刻又不多，腹稿是打了一篇又一篇，大致的章节段落想了又想，组织成语言变成文字费时费力，但还是喜欢把自己沉浸在文字里，仿佛时间凝固，那些远去的遗忘的又鲜活生动起来，也许，关于故乡，一生都读不完，写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