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掠影

董小青

早上6点半就出门，中午12点15分机场集合。好久不跟团了，要有团队意识，早点出门。

到了机场，等待的时间里看木心先生的书，莞尔在先生的片言只语中：爱情是这样的：失望一遍，再失望一遍，再失望⋯

每次失望都异样（都同样的啊。）

经历了斗来斗去你死我活，木心先生通透明亮。存活与世，当全世界都在下雨，东躲西藏不及，也唯有勇敢面对，哪怕是不得不勇敢。

机场空旷人烟稀少，要阻止自己作悲观想。是自己好久不出来的少见多怪。

上机后飞了一阵，从窗口往下看到一片灯火璀璨不知在何处，慢慢地看出灯火拉开有长长的弧线呈椭圆开放状，意识到正在飞越那片海，果然听到飞机广播还有四十分钟着陆。人类伟大又渺小，可以撒下灯光如海，如大鹏展翅翱翔，也可以秒灭如烟尘灰散。

晚上八点半，上到接车巴士。时差一小时，手机自动调整。

浅草寺，好久没见到的游人如织，香火旺盛。能辩明出的是明显的西方人不明显哪国人，还有韩国人，东南亚人，非洲人，还有就是清清爽爽谦和神态的日本人。没有人声鼎沸，时有诵声阵阵。传说几千年前两兄弟从河里捞起一尊观音而建，正殿上书观音堂很中国的样子。发现日本很多汉字而且意义接近真的让我没有违和感，但我知道发音完全不同，所以听说过对学日文反而有干扰之嫌。出来更知学识少，只当稍稍开个眼界吧。

净手求签和拜佛。签是凶签：举步出云端，高枝未可攀。昇头看皎月，犹在黑云间。不打逛语签说凶就凶，老老实实学样折叠挂在栏处，诚诚恳恳听他们话只要挂在寺里，能消除一切，自有吉相。

正殿右手边长长的队伍皆是老者，过去看究竟，有个舞台演奏乐器，不明白为什么要排队。导游说是神社，一片红帆“祝七五三詣”，是家里有七岁五岁三岁的小孩祈福求平安。

浅草寺边上有条街，看见书店，好小也要进入，底下一排裸照封面，书架上一眼瞅见《心经》，这样的布置让人莞尔，人间热闹最是修心处，全摆阵布施，就让你看着办。卖书的老爷子给他出示微信出示支付宝出示人民币皆摇头说NO还手指日币示意必须得日币，遗憾没能请一本回来。后来在秋叶原的换币机上摸索着成功换币，以便后面再发生这样的遗憾。

秋叶园，很大的商城，也算东京一个热闹处，购电器还有各种买买买的特色地方。我无心购物，只是体验着他们的微笑服务和频频温和的态度。最喜欢的不卑不亢，不过度推销不买也好，于人于己都是贴心周到。

日本总体往细致精巧上用功，所以，突然在东京繁华处出现的大片草坪很奢侈的感觉。是皇居，只有元旦和天皇的生日才开放部分让人参观，按导游的说法相对中国皇宫朴实太多，皇宫用的是纳税人的钱，不敢乱花，必须谦和。这样一来主次分明，连我觉得那门前蓝天下的古典二重桥和空旷沙地和结实树木都己是人民对皇室厚重的深情了。

夜色灯光下，东京的街头走一走，看长长的火车隆隆驶过，间歇的栏杆放下又抬起，警示灯当当敲响，行人快速通行，可能只有我走过后再驻足注目。点个餐，点着图片拿出日元手势笑容和仅有的几个英文单词也够用了，关健是小哥服务周到和猜测能力也够用，更够好。

一天秋叶原、银座和夜晚的街头走下来，摩托车电瓶车几乎没有，大多是步行、自行车和汽车，然后公共汽车和火车。由于大多电动，街头相对比较安静。听导游介绍电车站特别多特别方便，房间就在电车站下面，上来就上车。电车上班多，如果因电车原因迟到开证明就没关系。上班开车如果迟到就不成理由不报销，停车费高。

这里的人，尽量不麻烦别人，尽量给别人带来快乐，我妈常说吃亏是福，对别人好就是对自己好，异曲同工。小孩子从小培养自己的事自己做，从小学做饭（你可以不做饭，但你要会做饭），从小就学着认真细致匠心精神。

第三天一早去明治神宫外宛那里看银杏大道。银杏还在青黄将接时，五百米左右的长度显然不成为了不得的美景，看人看车看白发的绿道工和苍桑的交通指挥。内急时问司机“WC”他会一路引你走到路口转弯有通道口示意你往下走。下雨了车门口挂上一排伞供人使用。和鸽子和麻雀一起散步，开始蹑手蹑脚其实人家根本波澜不惊展示着在充满善意的世界里生活充满安全感。

歌舞伎厅，大白天来夜生活时最璀璨的地方自是为了完成行程，但感受次栉麟比的招牌店名就己美好和梦幻。那写着无料入和情报站的汉字的地方因为白天也就失去了好多诱惑，一闪而过的速度让你连欲望都来不及到来，拍下就算匆匆来过。倒是枝头和绿灯上方的乌鸦声声和滑翔飞行让我驻足留影，听说过日本是把它当成吉祥物中和了我从小对乌鸦的印象。

日本左边行原则让我常常心惊，一不留神就右手靠边，深感习惯难改，是不是可以谅解上千年的思维变化难如进蜀道难如上青天甚至更甚。

前面一直在东京，讲真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在我们用四十年时间干完了人家几百年的历程中，我们见惯又习以为常，更有全球连锁品牌形象更是千篇一律让人除了感叹人家的经营理念外也是无感。所以当离开东京往富士天梯小镇出发时，那一路的以山为背景穿插着各样植物的私家两层小屋就很自然清醒和本地特色起来。买屋在坟墓边是风水好，地基是世代恒产，树木丰茂是富裕。还有上百年的屋子常态的洁净清爽，在我看来是对恒产的最好诠释。

天梯小镇安静详和，各类商店谦和自然到和住宅浑为一体。牛掰的是下午三点多就停止营业，真的会提醒快节奏的人们的止步和思索人不仅是活着还有生活。当然，这要有很多的现实支撑说来话长我是无能展开。

在小镇上找卫生间有点难这在日本也是少有，导游带着寻了一会也无果就我还在探行，碰到四五个十二三岁的日本少年想来是当地人就上前咨询，结果我百用都灵的WC这次不灵了，小姑娘赶紧拿出手机找翻译软件让我语音输入还是没搞清，急中我找出卫生间的照片他们终于恍然，其中一个小姑娘更大悟似重复了WC！然后她们急我所急甚至比我更急小跑着一家家敲开商户的门帮着问询，最后推开一家礼堂样的大门喊了几声没人回应我也因为集合时间到忍着作罢向她们挥手道别，几张小脸也通红又满脸歉意又频频鞠躬让我心生感动又于心不忍，这时又过来一个高鼻梁大眼姑娘推着自行车用英文“excuse me,can I put the bike in here?”问这群少年，看着他们又茫然我倒听懂了但又无法和他们说中文，赶紧向她们致謝后匆匆走开，相信他们凭手势和热心会解决的。

第三天晚上入住温泉酒店，刚看到行程上有这项时自然想到带泳衣，通知说裸泡时想不泡也罢，到了日本，难得来就体验一下的念头还有我们曾经的大澡堂裸一把就无所谓了，再想想如果天生人人都没有附着物，那么身外之物就是多余。

富士山，从小就看到的画纸也不明白有多美，只是名气大了太熟悉然后好像一直要打卡的地方。停留四十分钟世也只能打个卡，我跑到人少的地方，巧遇一阵雾散，富士山雪顶露了个脸，又一阵雾来，再消失不见。据说来了几次的也没看到今天不是大晴天能照个面己是幸运。人的心理就是这样越难得越稀罕，富士山仿佛深深懂得，所以犹抱琵琶半遮面，忽隐忽现，让人留恋。

走在山路上脚下沙沙作响黑色路面，第一反应难道煤渣铺路，瞬间觉得自己肤浅了，富士山是休眠中的活火山，那就是火山石的行走道。捡一小块火山石揣兜里，不知道可不可以带肥家。（到了宾馆问了领队果然不可以，这是人家国土的一部分哎，当然人人都捡的话，愚公可移山。）

富士河口湖，火山爆发形成五湖中的第二大湖，红叶长廊自是美不胜收，美到人站进去拍照都觉得不忍。

忍野八海，小到小池塘的海也是特色了。金樽倒不惊奇，蓝鱼悠悠而来，第一次见闲适到让人艳羡。

所有的美景里我倒更在意那些老者，己佝偻着背己拄着杖己颤颤巍巍的样子却是一脸坚定和宁静，没有特别关照没有专用设备，心生欢喜，未来有望。

刚看到有些玻璃上贴着个红色三角形，不知其意，倒想起在绩溪上庄景区第一次看到家家户户门口贴着一个红色三角纸，问村民后才知道是过年时贴的是祈福的意思。这边的红色三角形后来导游也开始让关注并解释是救灾紧急通道，如果是邻居可以直接推开进入。一个地震频发的预防措施，那么看到这个红色三角形标志就是一份安心了。在高速上也时时闪过这样的标志，然后下面就是安全通道，让我想起村上春树《奇鸟行状灵》里，青豆就是从路边的紧急通道下去，开始了一段魔幻残忍又温暖的历程，画面感十足，也算丰富了自己的旅程。

伊势湾和路过的保税港区自是长见识和开眼界，我们是成熟于一个由关闭到开放的时期，对于这样场景自是体验了一把欧奔和现代，还有安心和振奋。哪怕是人家的。

车过一片片茶树园，茶树地里那一行行茶树修剪整齐到象假的，就冲着比喻就知道我什么思维。

金阁寺也是鹿宛寺，据说是谁准备返老回乡的安息处。金碧辉煌的金阁寺那是自带的豪华，不让人靠近，周边精致的树和水设计感十足配得上金阁寺的雍容，将贵气融入自然，使人群在外围转一圈也看到万物生长的美好画面。听说这也是一休修行的地方，那更是可爱一休脑补了更多场景，灵动随之而来。

大巴停车场是分1到15号，1号道上按来的顺序可停好几辆，前面那辆开走后面跟上，只要跟游客说在几号车道就好找，但时间要扣得很准，否则后面车要走，前面的车要到外面兜一圈才能回来。

第五天到京都，京都哎，半天的时间实在太匆匆，在车里就不放过任何一眼，那一街一街的二层私家屋，那规划整齐的街道，非常的都味，适逢周末，姑娘们穿上美美的传统服装，风姿绰约。岚山渡月桥，桥栏是厚重的木头，桥下山水潺潺，闲鹤渡影，岸上客观光观水观山更观人，美不胜收。

天守阁在大阪公园内，浮光掠影的四十分钟只够在据说的最佳摄影点举起几次己成摄影机的手机留个纪念。和丰臣秀吉有关，和他修建的护城墙有关，对面的丰城神社里估计有详细的记录，还有那幢绛红楼里的历史博物馆里应该有收藏，都留给人以遗憾和遐想。

最后一晚在免税店和繁华似南京路的道顿掘结束。是有多久没轧过这样的闹猛了都想不起来了。两位小哥篮球秀，蜘蛛侠的行为艺术，乞丐的淡定自若，警察来了都配合收拾东西走开好像天经地议。也好像全世界的人种都涌来了，各种发音让人真正陷入了国际化。

食。我倒顿顿都觉得不错，甚至有美味，至少不讨厌。而且为了光盘，顿顿吃得我汤足饭饱甚是怀疑日本人咋这么大食量，要嘛好客照顾中国人的食客。团里有位八零后男生顿顿都说没味，直到有一顿晚餐自理去便利店买的快餐吃出了无比美味。有位大哥第一天午餐前猛喝两杯冰水然后一直说胃不舒服然后说是因为餐饭里味精太多也是让人无言以对。油水啊没的有啥味呀每天不绝于耳让人默默笑而不对应。自理的三餐我想想绝不上遍地的罗森全家麦当劳肯德基，怎么也要去体验一下点餐食饭哪怕语言不通全靠手势和图片，体验他们唱诵一样的迎送声声和频频点头鞠躬的舒适服务，并默默提醒自己礼节和提升。

住。没去就听说日本的各种小，房间小到三步可跨出窗外。只在第二晚那间小了点因为在东京寸土寸金的原因吧但依然有我要的安静和干净。其它四晚不小甚至还蛮大可能也是因为旅游没以前人气旺吧。团里有个猜是做基建的大哥，非常专业的看出了或者是卫生间的设计理念或者是管道施工的精致程度或者是开关的先进和人性化，一直叹道我们做不来我们做不出我们做不到。

行。我也常常时时告诫自己人和人是不能比的，因为你不是我没有可比性。但在行程中司机是帮提行李的，工作人员在车走了好久后还认真挥手的，哪怕语言不通也连比带划帮助的…出来在外有三急，如厕属第一急，找卫生间的过程就有很多可圈可点，卫生间里各种细致的提示和以人为本的设计再文字不识也懂个大概。哎，说不比潜意识里还是比，上到这边公交你在找既定坐位人跟你说随便坐，抬头是招牌“人间天堂最忆杭州”！这不是长别人志气，从来，补长补短是我们的优良传统哎。

老：一路行来关注老人，在歌舞伎厅那里，下雨了，有位老太太，玫红上衣大红裤子双肩包也是大红，头上套个马夹袋，双手拄拐，弯成六十度，看似艰难的行走在路中央。还有其他游人如织的热闹地段，常常有颤巍巍拄着双拐的老人也挤在人群中，独自无人帮衬，孱弱又坚强。很多公交车司机也都是头发花白的老爷子，还一直帮客人提这搬那，心生敬羡。交通指挥的白胡子老头，看到行人不按横道线穿行，一劝二吼中气也足。听说日本的老人只要自己能动绝不有求于人，信然。

小：有一天车过路口，看到一位最多五六岁的小女孩，独自一人骑自行车过路口，看得我条件反射般的心惊肉跳。大人长袖长裤带着男娃短衣短裤。在皇宫外面的人行道上时不时一堆学生跑步经过。浅草寺那边看见一堆堆的小学生席地而坐，老师也一起坐在那里侃侃而谈，那天是星期四，应该是课外课。听说日本的小孩很注重锻炼意识，熬冷和运动都是其中选项，也算看到的现象可以佐证。

浮光掠影的点到为止，潦草记录。平心而论，如果说自然风景，我们祖国是绝对经得起大好河山的赞誉的。没有多少振撼的炫美，山山水水河河湖湖都快有审美疲劳，但直觉就是可以再去，就是千言万语集于一体了。俗话说的人是最可观的风景，那种细节，那种礼节，那种人性设计，关心体贴受益到众生，只有你也要用心体会并感受，我们每个人能做到的也只有提醒自己并提升自己，快乐自己并快乐别人，世事无常也如此圆润，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