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美红,麦割完了吗?家里有啥困难吗?”,王红兵那猥琐的红眼睛却像搜寻猎物一样一眼就看见了炕上躺着的麦客,还看见了麦客穿着志民常穿的那件衣服,马上话锋一转道“美红,我志民弟不在家,你们胆敢做出这种事情!”,麦客腾地跳到地上,额头的青筋爆凸,怒气冲冲地说,“我就刚在这歇了两分钟,等一下去帮着拉麦子,我什么都没做,你不能血口喷人!”王红兵说,“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可都看见了,还想抵赖?”李美红气得发抖,“你,你,你看见什么了?你凭,凭什么,乱给我泼脏水?村“行了行了,别喊了,想让全村都知道你们俩的事吗?想让我在全村广播里通报这件事吗?我不说谁敢乱说?”,王红兵瞪着阴森的眼睛冷冷地说道。美红和麦客都沉默中夹杂着委屈和愤怒,他们已经有口难辨了。“以后有什么困难要及时向村长汇报啊,我以后会常来帮你的!”说完就从饭桌上拿了两支烟,一支夹在耳朵上,点燃一支叼着走了。</p><p class="ql-block"> 此刻,李美红的眼泪像耙子往下耙一样,她哭着说“我给你开工钱,你现在就走吧,啥你都看着了,你是无辜的,你是个好人,事情闹大了你都不一定能活着回去。”,麦客立刻想到了他们的规矩,想起他们流传多年的那个血腥的桃色故事,就叹了口气直摇头。李美红拿了钱和两件衣服给了麦客,她强忍着泪水示意他快走。麦客红着眼说,“是我把你害了!(一阵沉默)。我知道后天有雨,时间紧活重,我保证从现在开始只干活,再也不来你家,吃饭你让孩子送到麦场就行了,我加把劲干完这些活就走,请你相信我!”。李美红双手绞着衣襟紧咬嘴唇,泪水雨珠般往下滚。</p><p class="ql-block"> 麦客拉着板车走了,他把今天割的麦子全部运到了麦场,此时已经第二天凌晨了,他累得倒在竹床上很快睡着了。</p><p class="ql-block"> 吃完早饭,麦客就把剩余的那一点麦子拉完。他告诉李美红今天就找脱粒机脱粒,今天把麦粒拉回家他就走。</p><p class="ql-block"> 美红上午借好脱粒机就开始准备一天的饭菜,两个孩子去麦场找小朋友玩耍去了。她今天破例炸了些油饼,煮了几个鸡蛋,正准备炒菜,王红兵关好大门突然站在了她身后,美红吓得把切好的一盘菜摔落了,人也差一点瘫倒在地。“美红,你别怕,我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说着就动手动脚。美红狠劲地推了他一把,拿着刀说,“你敢过来,我就砍了你!”,王红兵伸手拿起一个油饼边吃边抹嘴道,“只要听我的话,你和那个麦客的事绝对没人知道,要是不听,你知道的,一会儿全村都会传遍,这事现在还有一个人知道,但我保证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了,你现在不要喊叫,喊村里也没人,说着就左手捂着美红的嘴巴,右胳膊勒紧美红的脖子进了房间,精疲力尽的美红只能任他摆布。</p><p class="ql-block"> 她在镜子中绝望地看着自己凌乱不堪的样子,她突然抓起镜子就想摔个粉碎,最后还是轻轻地放了下来,她不想让孩子觉察到一点异样。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去准备今天麦子脱粒的事。她多少有些庆幸自己前些年计划生育过了,要是……,她不敢往下想,她知道她的身体,她记得跟志民那会儿很快就怀孕的事。</p><p class="ql-block"> 村里大部分 麦子已经割完了,田野变得开阔多了。 村里的麦场已经堆满了麦捆,有的人家把麦子摊开一大片晾晒,请大拖拉机托着一个大碌碡在上面碾,一大家子人翻倒着。缺劳力的人家只好机器脱粒先把大活干完。有的人家开始用大风扇扬场,到处是机器的轰鸣声和拖拉机的碾场声,一个个都灰头土脸,大汗淋漓,干完一天活,人累得散了架。村里的大喇叭播放的秦腔混合着嘈杂声在麦场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手托孙女好悲伤,两个孩子都没娘,一个还要娘教养,一个年幼不离娘。娘死不能在世上,两眼泪汪汪……”。一会儿村长王红兵在广播里讲“广大村民注意了,请大家抓紧时间收割抢收,天气预报明后两天有大雨。麦场要注意防火安全……”</p><p class="ql-block"> 李美红跟孩子一起拉来了脱粒机,请人接好电线就开始脱粒了。她努力镇静下来,不让孩子和麦客看出异样。她把一捆捆麦子解开往机器里送,高速转动的机器卷进去麦子,吐出麦秸杆,麦粒就落了下来。李美红突然听到广播里讲话的声音,身子一缩,恍惚中差一点把手臂塞进了机器。麦客在高高的麦堆上往下扔麦捆,然后跳下来把吐出的麦秸杆挑到一边堆放好。他看见美红有点心不在焉,这太危险了,要是手被卷进去,人就得残废或丢性命。他赶紧跳下来接替美红,直到天快黑了脱粒才结束。</p><p class="ql-block"> 麦客用水壶里得水洗了洗手脸,大口吃起了炸油饼和鸡蛋,美红已经把几件旧衣服放到麦客的袋子里了。她亲手给了他工钱说,“要不是你帮忙,不知道怎么对付这场大雨,谢谢你!吃完你就走吧!剩下的活我一个人慢慢干没问题。”说完就转身离开了。</p><p class="ql-block">李美红跟孩子把麦粒装袋慢慢运回了家,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早,麦场里的人们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拼命忙碌着。天气越来越闷热,乌云开始聚集。个别人家麦子还没割完,大多数都在大雨前紧急脱粒抢收。人们忙着把一堆堆麦粒快速装袋运回,有的把大片的塑料布一层层往上面盖。灰暗的天空时不时响起几声闷雷,人们的心里就一紧。</p><p class="ql-block"> 李美红把昨晚没清理干净的麦粒和麦秸杆仔细地归拢收拾着,她想象要是昨天不紧赶干完,她一个人今天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种局面。</p><p class="ql-block"> 晚上开始雨越下越大,李美红毫无心理负担地昏睡过去,只有这时她才觉得浑身酸痛,躺下不想动。这两天,她在家洗刷收拾忙家务,她努力让自己忘记昨天上午的事,但只要她一闲下来,那种不堪就在她脑中回放。</p><p class="ql-block"> 雨后她忙着播种玉米,晾晒麦粒,归仓,到镇里交公粮,锄玉米,管理棉田。日子似乎回归往日,忙碌充实。但她知道,她的日子已经不可能回到以前了。</p><p class="ql-block"> 七月的关中平原到处是一片嫩绿,柔软顺滑的玉米秧从白亮亮的麦茬地里挤出来,迎风舞动着轻柔的绿纱,大地告别了喧嚣回归平静,一派万物闷头生长的气象。太阳慷慨地把最强的光和热献给大地。</p><p class="ql-block"> 颗粒归仓,玉米出秧,农忙才算结束,关中称忙罢。这时大家把成袋的麦粒拉到集市或粮站去粜,一年的主要开支就从那一粒粒褐色的麦粒中换取,剩余的就是一年的口粮。勤劳的女人们开始炸油饼,油糕,麻花等食品过忙罢,慰劳一家人,她们还要买好礼品回娘家看母亲,称“看忙罢”。</p> <p class="ql-block">李美红早早起床,把发好的面揭开闻了闻,又加了些面粉搅拌好,取出一些快速为孩子烙了一个锅盔,就匆匆去玉米地除草松土。</p><p class="ql-block"> 清晨的太阳洒在氤氲的田野里,蒸散出一股草木的芬芳和麦茬根腐朽的混合气味。收割时零星洒落的麦粒长出了细嫩的麦苗,三五成群地绣在结板的麦茬地里,此时它们的身份是杂草,是和玉米秧争肥的,是必锄之而后快的。玉米秧则整齐地排着队,趾高气扬,名正言顺地享受着松软的温床和美味的肥力。李美红戴着草帽,低着头,弓着腰,使劲把锄头扎进坚硬的地面,手上磨起了厚厚的老茧,身后是一片松散的黄土和晒得半枯的麦苗和杂草。她边锄地边想心事。她屡次想到要去宁夏找志民回家,她不要买电视机,不要买羽绒大衣,她只要志民跟她呆在一起,一家四口好好过日子,可她就凭汇款单上的地址就能找到丈夫吗?她知道志民他们干活是没有固定地点的,她一个从没出过远门的村妇到哪里去找志民呢?可是她实在支撑不住了。她奋力挥动锄头,仿佛锄头下就是那个无耻的村长王红兵,她真想一锄头砍死他。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累得,美红依着锄头气喘吁吁地望着绵延不断的原野,汗水混合着泪水滴到鲜嫩的玉米秧上,吧嗒吧嗒作响。</p><p class="ql-block"> 太阳越来越晒,她快速地把锄的杂草捡到篮子里,扛起锄头回家。她得赶紧回家炸东西回娘家看忙罢。</p><p class="ql-block"> 把篮子里的草倒进羊圈,她就洗手进厨房,她麻利地穿上围裙开始忙碌起来。锅盖碰撞声,碗盆刀铲叮当声,风箱拉动声不时从厨房里传来,袅袅炊烟和油饼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小院,两个小馋猫也闻香而归了。</p><p class="ql-block"> 中午时分,美红从小卖部买了几样礼品,带了油饼,油糕和麻花,领着孩子去娘家看忙罢。一进门,日渐衰老的父母就佝偻着身体起来迎接女儿和外孙。美红已经好久没有回娘家了。自从姐姐前年因病去世后,父母一下子就老了许多。多亏哥嫂的照顾,她才放了心,但他们承包了村里的果园,也是忙得不可开交。美红心里愧疚自己没有照顾父母,再想起自己家里的事,一时难受地扭过头掉泪了。</p><p class="ql-block"> 父母把自己攒的不舍得吃的零食拿出来分给孩子,两个孩子从包里拿出软甜的糖糕让外公外婆吃,老人一脸的幸福和知足。美红喝了口水就帮着洗衣服,打扫卫生,收拾厨房,仿佛回到了没出嫁的少女时光。厨房里的一刀一铲,一锅一碗还是从前的样子,她却再也不是那个羞涩爱笑的李美红了。她像母亲一样,对每个亲人都特别亲,特别爱,说话总是柔柔静静地,很少起高腔打骂孩子。姐姐的离去给家里每个人的打击都很大,伤痛依然还在。李美红知道她现在再怎么难都要好好活着,为了两个孩子,为了父母,为了她深深爱着的家。</p><p class="ql-block"> 她打起精神准备中饭。一家人边包饺子边说家里的事,儿子抢先说,“我期末考试年级第一,参加乡里的数学竞赛得了第二名,我以后要考大学。女儿说,“我也期末考试双百,不过我才刚上完一年级,以后也要去乡里竞赛,要拿第一名,也要考大学!”说完咯咯地笑了。一家人满眼的自豪满足。父亲问“志民不在家,你夏收怎么过的?你可别舍不得花钱,要雇人啊!”,看着女儿消瘦的样子父亲混浊的双眼溢出了泪花。两个孩子争着说,我们雇了麦客。</p><p class="ql-block"> 饭后,美红带着孩子拿着礼品去果园看哥哥,满身泥土的哥嫂正在撒农药,老远就看见妹妹带着孩子过来,赶紧停下手中的活迎过来,彼此开心又怜爱的表情写着满了兄妹深深的情感。</p><p class="ql-block"> 美红太爱父母和兄弟姐妹,太爱孩子,太爱这个家了。</p><p class="ql-block"> 三伏天的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酷暑难耐,屋子里像蒸笼一样。这天晚上,两个孩子去别人家看电视去了,李美红穿着薄衣短裤坐在院子里的月光下摇着蒲扇纳凉,收音机里播放路遥的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孙少安……”,门吱扭一声响了一下,她起来问谁?门就关上了。“美红,快过来……”,李美红快速地朝门口走去,“你出去,要不我喊人了!”,王红兵说,“别那么紧张,我会给你保密的,没有我点头,没人敢传你和麦客的事。”王红兵又带着威胁的语气说“你别不识抬举,别的女人想跟我好我还看不上呢!你嚷嚷想让大家都听见还是?</p><p class="ql-block"> 李美红这几天心里直发慌,都超过日期好些天了,身上还干干净净,她觉得是不是夏收累的推后了,明明计划生育过了,他们两口子这几年都是安全的,怎么可能会有了呢?他努力不往这上面想,可她身体的确感觉异样,就和怀两个孩子时一样的。他转身对王红兵说,“我可能有了,是你的。”不可能,你不是计划生育过了吗?你们这几年怎么就没怀,我一次你就怀上了?我看,那就是那个麦客的,这可跟我无关”,说完就提着裤子往外跑了。</p><p class="ql-block"> 不久,村里就传出王二嫂要当村妇女主任的事了,李美红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很多事。她心里狠狠地骂了这两个狗男女。可她现在怎么办?肚子里的孽种绝对不能生下来,她使劲地跳,使劲地捶打肚子,就是没有反应。她想等稍大一点,她拿硬东西使劲捶打,或者从高处往下跳,实在不行用大长针戳。她把能想到的办法都在脑袋里过了一遍,也没找出一个可行的。无论如何自己不能等到肚子显露出来。她也决不可能去村里的诊所或者镇里的医院。她开始想,丈夫不在家,大了肚子,先不管是谁的,怎么面对两个年幼的孩子?自己一家会遭到全村的男女老少的唾弃的。娘家的父母把名誉看得比什么都重,家里人怎么抬得起头?她知道,一旦自己开始显山露水,满村子肯定就传自己和麦客的谣言,可能村长还会证实。明亮的月光透过窗子照在两个孩子熟睡的脸上,墙壁上孩子的奖状泛着点点清辉,李美红绝望地卷缩成了一个C形,她无声地哭泣,湿透了头下的床单。</p><p class="ql-block"> 她想自己只有去死。怎么死呢?她是多么舍不得孩子,舍不得这个家啊?父母怎么再承受得起这种打击呢?可她还能怎样呢?制造意外?撞向行驶的货车?想到自己血淋淋的样子,她害怕,她不想死啊!跳河?吃老鼠药?怎么给孩子交待呢?怎么给父母和村里人交待呢?人们会说自己跟麦客私通怀孕自杀?要不给王红兵投毒再制造意外?她彻夜不眠,她死都不知道该怎么死!她爬起来到厨房撕心裂肺地哭了一场。</p><p class="ql-block"> 白白的月亮泡在翻滚的浮云里,挣扎着挣扎着,直到完全淹没。</p><p class="ql-block"> 她依旧每天打理家务,每天去田间劳作,人一天比一天憔悴显瘦,聪明而敏感的孩子知道妈妈有心事,时刻跟着妈妈。她开始恶心呕吐了。“妈妈,我去给你买药,你怎么了?”孩子稚嫩的声音都要哭了。李美红再也抑制不住,搂抱着两个孩子大声哭了,”我没怎么,肚子有点难受,一会儿就好了,我娃乖!”,她使劲的亲着孩子,满眼泪水地笑了。</p><p class="ql-block"> 日子在秧苗的节节拔高中不停的滚动着,村庄依旧平凡而琐碎。清晨通常从扛着锄头下地和计划生育催缴罚款开始,夏收后的常规动作就是计划生育罚款,交不起罚款和逃跑的就等着抬门扭锁,拉麦子牵牛,这都是见怪不怪的事。午后的村庄稍显寂静。街道里偶尔跑着流鼻涕的小孩和猫狗,买西瓜的叫卖声和知了鸣叫声在巷子里不知疲倦的流窜着。傍晚时分,村长和书记一本正经地在广播里宣讲着上级会议精神和计划生育的宣传语,随后依旧是那几出秦腔“家住陕西韩城县,杏花村中有家园……”。美红的身体也在这平凡的日子里一天天有了变化。她终于下定决心了。</p><p class="ql-block"> 地里的活基本忙完了,就等国庆后的秋收了。她这两天把家里收拾干净,做了好些锅盔烙饼,孩子的衣服洗好放好,家具和厨房擦洗了一遍又一遍。她趁着孩子去外面玩耍的时候从儿子的作业本上撕下一页纸,用小学三年级的文化水平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这样一封信:</p><p class="ql-block">宝,妈有几(急)事要去宁夏找你爸去,你们两个明天就去你爷家吃饭水叫(睡觉),你们每天为(喂)好朱(猪)和羊。让你爷明天来家拉两代(袋)麦子过去,给你爷刘(留)50元钱,要买什么给他要。我和你爸要是秋收还没有回来,就让你爷和你就(舅)邦(帮)忙。爸妈一定会回来的。妈有的字不会写了只好写这样了。</p><p class="ql-block"> 李美红边写边哭,一封短短的信写了好久。她开始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带了一些干粮和一个小水壶,装了几件衣服和50元钱,把剩余的钱藏在只有她和志民知道的隐秘地方。</p><p class="ql-block"> 深夜里,趁着孩子还在睡梦中,美红含泪亲吻了孩子,给孩子盖好床单轻轻地掩了房门出来了,她看着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是多么的不舍啊!也只能背着包狠心地离开,她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掩好了大门哭着走了。村子渐渐地远去了,她这是第一次出远门。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去哪里,她只是想暂时逃离几个月,她根本就不知道前面等待她的是什么。</p><p class="ql-block"> 一弯细细的月牙艰难地从阴云里向外爬。</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秋日的原野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是藏着无数不可言说的秘密的青纱帐,连环套一般的的玉米田带给人们无限的好奇和猜测。</p><p class="ql-block"> 多日不见的王红兵重新出现在村子时就像一挂半干的丝瓜瓤子。他终日坐在院子里发呆,有好事者借故去打探消息,结果被他老婆一句话堵住了。你猜猜他老婆怎么说的?</p><p class="ql-block">“他死了,以后有事去找书记!”</p><p class="ql-block"> 平日里对老婆耀武扬威,恶声恶气的村长王红兵正拄着一截弯曲的树干摇摇晃晃,木然地从后院出来,那脑袋就像冬日里荷塘干枯低垂的莲蓬。</p><p class="ql-block"> 关于王红兵,村里私下流传多种说法:</p><p class="ql-block">第一种,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睡得迷迷糊糊的村长去后院小解,被一陌生男子一记闷棍打晕去了势,扔下一句“先留你一条狗命”,就翻了后墙从玉米地跑了。</p><p class="ql-block"> 第二种,某天夜里去图谋不轨,被某女提前备好的剪刀去了根。</p><p class="ql-block"> 第三种,某双女户身孕六个月的妻子被抓去计划生育,做掉后发现是一男婴,怀恨在心的男人晚上丝袜套头,一闷棍打倒王红兵,剜根去势后跳墙逃入连绵不尽的玉米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但有一点相当明确,王红兵大势已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