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山

啄木鸟——6503013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这一辈子,在辽阔的大地上兜兜转转,走走停停,去过不少地方,阅山无数,阅人无数。从酷烈苍凉的嘉峪关外,到烟雨迷濛的江南;从诗意的祖国山河,到遥远的非洲荒原……说是浪迹天涯,像浮萍,像蓬蒿,像候鸟,像天涯孤旅,一点都不夸张,也不为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走过了那么多山,见过了那么多山,并没有将那些山悉数雕镂于心,随着时光的悄然流逝,一些山,渐渐变得朦胧起来,浅淡起来;一些山,却因独特的景致——比如象形,独具特色,而在心屏上留下了隽永的印象。像珍藏多年泛黄的黑白照片底版,并没有随着我的青丝染秋霜,骨质密度日趋疏松,记性大不如前,被岁月的风雨漫漶得斑驳起来,虚幻起来。有一些山,是想去还未去,有待于寄希望于未来的日子…… </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四十多年前,我在春城昆明求学。远离故土和亲人,心生忧郁,常常感到孤独和寂寞,而又无法排遣,化解。黄昏时分,便坐在绿草如茵的足球场边上,把目光投向遥遥的西山。微风拂来,空气里弥散着浓烈的桉树气味;树梢上,有不知名的鸟儿在一声声啼鸣。隔着烟波浩渺的滇池,我能看到起伏的山峦勾勒而成的睡美人的剪影。那睡美人形神兼备,轮廓分明,仿佛焚香出浴后刚刚安然入睡——她屈腿坦卧在苍穹之下,脸、胸、腹、腿,以及下垂入水的如瀑长发,都清晰可见。她如同一位沉鱼落雁的窈窕女子,让青春期的我浮想联翩。多年后忆起,仍历历在目。那西山的睡美人,不仅装饰了我澄明纯净的瞳眸,也与西山的筇竹寺、聂耳墓,滇池大观园的天下第一长联一起,抚慰了我一颗怅惘的心,丰盈了我在昆明的那段青葱的岁月。今年十月十三日,是毕业四十年后重回母校同学聚会的日子,我终因要参加一个文学笔会,时间上有所重叠,不得不叹息一声,无奈地放弃了远赴昆明,重温远眺西山睡美人的机缘。</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长江三峡大坝尚未截流前,我曾在坝区从事过一段时间的土石方场平爆破工程。站在江水悠悠的陡山沱,循着浩浩的江水望过去,能看到横空出世的毛公山。当地人之所以把那座山称作毛公山,是那山影极像平躺着的伟人毛泽东的造像。毛公山由银白色的基岩构成,头东朝西,十分的安祥。其形惟妙惟肖,酷似毛泽东主席的头发、额头、眉眼、鼻口、衣领、肩部、身躯,仿佛高瞻远瞩的毛泽东仰面安卧在巍巍群山之中,高山之巅,守护庇荫着即将“高峡出平湖”的三峡库区。大坝蓄水发电后,人们乘邮轮游览三峡风光,顺江而下,过了三峡大坝的船闸,就能远远看到那座一眼千年的毛公山。</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二O一七年暮春,与几位陨石爱好者相约,去尉犁兴地山的山前戈壁猎陨。陨石群里有人说,那里有天外来客——陨石,是一处外太空石陨石的散落带。原先说好在兴地村汇合,可驾车到了那里,却人影杳然。开通手机询问他们的具体位置,他们说在奶头山下,说所在的地方极好辨识。兴地山三千多年的岩画,我早已听说,至于奶头山,还是闻所未闻。于是下车,站在长风烈烈的空旷戈壁上远眺,找寻。在东南面连绵起伏的兴地山的山峦中,果然有一座山,寸草不生,上面有一个状若饱满而浑圆的馒头般的乳峰,顶端还似有一枚小巧玲珑的乳头,不仅形似,而且亦神似,在金色的阳光下,一览无余地坦陈着。驱车到奶头山下,猎陨人果然都在那里。我说:“这奶头山,不知是谁起的名子?真形象。”其中有一人狡黠地笑着说:“你见了,难道没有想入非非?生出非分之想?”那次猎陨,我们铩羽而归,两手空空,一无所获。后来,我再也没有去过那里。但有时还是会情不自自禁地想起那次猎陨,想起那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造化。在狞厉的千里赤野,对衣褶里落满风尘的男人而言,奶头山的存在,就是脉脉温情的抚慰;在漫长的岁月长河里,奶头山曾是多少戍边将士、游牧牧人、长途跋涉的商旅、心境黯淡的贬官逐臣、躲避战乱的流民,远行时的一个参照物,苍茫大地上的一处地标,让他们在肆虐的沙尘暴或大风扬沙的天气里,不致于迷失方向,依然能找到回家的路。</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其实,我一直萦绕于心,拂拭不去的,是安徽宣城的敬亭山。我没有去过,但那座山,应该是我更衣焚香,千里万里也要前去拜谒的一处“圣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五岳归来不看山。华夏大地上,山岳众多,数不胜数,如星河般壮丽而熣燦。驰名天下的五岳,我仅去过集雄、险、奇于一身的西岳华山。在我走过或没走过的众多的山中,我更痴迷李白笔下的敬亭山。那是唐诗中的一座山,更具人文情怀的一座山,李白一生光顾过七次的一座山,被文人墨客众口一词称为诗山的一座山,因李白的一首诗《独坐敬亭山》而留芳千古的一座山。我想在有生之年,即使策杖而行,也要登上那座山,在诗仙曾坐过的地方,坐一坐,听风,听雨,听暮蝉,感受诗人那千年的旷世孤独——</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众鸟高飞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孤云独去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相看两不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只有敬亭山。</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