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高中毕业后,我两次去看我的母校——安化十二中。我在她怀里读书时,她叫冷市区中学,条件简陋,几间破旧教室而已。看到她现在高耸的教学楼,油然想起我第一次进学校和进教室的情形。</p><p class="ql-block"> 我因为家庭出身成份不好,随母亲下放农村,初中毕业后,高一已经开学,我没能顺利进入高中读书。盼星星盼月亮,才等到领导们一再研究,同意我和其他几个家庭出身不好的同学,作为政治表现好的子女入学。听到入学的口头通知,我像杜甫“漫卷诗书喜欲狂”一样,漫卷行囊喜若狂,第二天一早就赶到了学校。我到了指定班级后,敲开了教室门,一个男教师在讲课,他就是一直送我们到毕业的谭忠义老师。谭老师当时大概五十来岁,不苟言笑,但讲课很有板眼,是一个学历高,又肯钻研学问的老教师。我有幸在他门下学习两年语文,奠定了我后来成为中学语文高级教师的基础。至今记得他挥动手势讲课,讲到毛主席的词“安得倚天抽宝剑,把汝裁为三截”时,谭老师扬起的手臂顿时劈下来,那气势,那动作,使我仿佛目睹了伟人毛泽东的气度和情怀。几十年过去了,当时这个印象还深深扎在我脑海里。临近高中毕业时,在一次作文课上,谭老师要我们写一篇题为《毕业了》的作文。我由于对毕业这个话题已经很敏感了,心中酝酿的情感一触即发,于是拿起笔,一气呵成。后来老师在讲台上读了我的文章,表扬我写得好,我心里美滋滋的。等作文本发下来时,翻开一看,全篇满是红圈圈和红波浪线,喜得我心里那个湖泊涟漪不断。我将那篇作文保留了好些年,后来不断搬家,才不慎丢失了,至今引以为憾。 </p><p class="ql-block"> 谭老师很欣赏我语文学得好,在我刚参加教育工作,教小学时,我和丈夫在街上遇到他。他停下来,对我丈夫说:“这个女女的语文学得好,你要尽量争取让她去教中学。”经过我和丈夫的努力,我终于进了初中任教语文,当班主任。我发奋教书,不断学习,我教的毕业班语文成绩,在区里乃至在全县都名列前茅。</p><p class="ql-block"> 在那个年代里,谭老师冲破阻力,坚持强调要我们多读书。记得那时我们学完书本上的课文以后,谭老师引导我们读课外书籍。那时也没有什么课外书籍可读,谭老师就把他订的《解放军文艺》上的文章读给我们听。记得有一篇题目叫《召唤》的文章,写一个军人在探亲途中服从命令,立即赶回部队的事,很令我们震撼。也在那时,我才知道除了课本以外还有杂志一类的书可读,以至于毕业后在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的情况下,我还去邮局订了几年《解放军文艺》,后来我还接触了《人民文学》、《山西青年》等杂志,从那时起,我养成了爱读书的好习惯。也得益于这个好习惯,我考华中师大时,在考“现代文学”这一科上一点也不费时不费劲。受谭老师的影响,我在教学中也常把课外的好文章带进课堂,和我的学生共同分享,让他们从中受益,这也算是传承吧。</p><p class="ql-block"> 今天有一句话叫做:最好的爱是给他(她)指出一条前进的路!我的老师给我指出了一条前进的路,使我的学习潜力挖掘到了极致,使我的能力也发挥到了极致。我永远记得老师对我语文天赋的肯定,我不敢停止努力的脚步,后来取得了华中师大的中文本科文凭。再后来,我先后任教于安化一中,安化二中,从事高中语文教学,被评为中学语文高级教师。</p><p class="ql-block"> 谭老师不仅在学习上指导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在班级管理上,他也像个父亲一样。当年,坐在我背后的一个男同学行为举止有点放肆,时不时地有点“骚扰”我。有一次,他拿着手中的钢笔向我的手指戳去,我又疼又怕,哭了起来。谭老师知道后,把他叫到办公室,狠狠地批评了他。他再也没有对我们那样了。毕业很多年后遇到那个男同学,我故意举起我的手要他看当年留下的青色的印记时,他笑着说,你是只晓得哭,我是被老师骂了一顿饱的。我笑着问他是如何骂的,他说:“其他话不记得了,只记得‘满脑子男盗女娼’一句,后来谭老师还对我道歉,说他这句话有点过分呢。”这个同学把老师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把我和其他同学逗得哈哈大笑。谭老师对我这个弱小的女生的关怀,和对自己教育学生时的“过失”的谦虚检讨,铭刻在我心里。 </p><p class="ql-block">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感恩我的老师!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我的恩师谭老师,他却在2001年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每当我回忆起我的学习生涯和教学生涯中的点点滴滴,谭老师的形象就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他那亲切的话语,他那蹒跚的身影,是我永远的记忆!山高水长,师恩难忘!敬爱的谭老师,您的学生怀念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