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今年，我和老伴结婚45周年。45年来，老伴陪我，上孝父母，下育儿孙，风风雨雨，辛辛苦苦地经营着这个家，有多少值得回忆的酸甜苦辣的故事。从今天开始，我们坐着摇椅来慢慢地聊。]</b></p> <p class="ql-block"> 凌晨4点钟的样子，闹腾了几天几晚的岳母娘终于有停下来的迹象了。我和老伴哄着扶着她睡到床上，一边安撫着，一边帮她盖好被子。她一边嘴里哼哼着什么，一边慢慢地有鼾声了。</p><p class="ql-block"> 我扶着己有69岁的、被娘老子这几天折磨得精疲力尽的老伴，走到隔壁房间的床边，让老伴躺下休息。灯光下，我看到老伴出眼泪了，还“唉唉”的象叹气声，又象哭泣声。</p><p class="ql-block"> 我连忙凑近她的脸膛，低声地问：“怎么啦？又哭啦！”</p><p class="ql-block"> 老伴低声说：“又头痛，身痛，心里不好过！”</p><p class="ql-block"> 我说：“怎么会不头痛身痛啰！现在好了，可以放松点，安安心心睡一觉，就会好的。娘老子我来注意。”</p><p class="ql-block"> 谁知她更伤心了：“你身体比我更差，你还经不起磨些呢！”</p><p class="ql-block"> 我劲股股地告诉她：“没事，你睡一觉后，我再睡。”</p><p class="ql-block"> 我一边在她的额头上鼻孔下抹了一些万应膏，一边轻言细语地哄她慢慢地睡着了，她也累了！</p><p class="ql-block"> 坐到床上，我不敢入睡，生怕老岳母翻身又爬起来，摔着了。</p><p class="ql-block"> 望着有点轻微鼾声的老伴，我陷入了沉思……</p><p class="ql-block"> 老伴的痛，我懂，我疼！</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老伴很快就要满69岁了。头发白了，磨牙掉得只剩一两颗了。身体虽然没有大毛病，但年轻时为挣工分起早贪黑一身雨一身汗落下的风湿关节病；在农村怀小孩生小孩带小孩营养不良保护不周落下的头痛腰痛病；40多岁那次从楼上摔下当场昏迷落下的脑震荡后遗症；伴随年龄增长出现的心脑血管、慢性支气管、腰椎颈椎、骨质疏松等老年病；近两年膝关节疼痛异常，走路不便，还查出膝盖骨内什么游离物形成，要想不痛不影响走路，需手术割除。这些都给她的晚年生活带来一些不便。特别是她对身边的亲人的关心、担心、担忧和挂牵，非同一般的，是那么的细致和深沉，深入骨髓。常常弄得头痛心痛。这几天为照顾娘老子，几天几夜没合眼了，特别是晚上，刚躺下，又爬起，天气又冷，哪会不着凉，哪会不伤身，哪能不头痛身痛呢？！</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岳母93岁了。岳父故后，老伴兄妹轮番照顾服侍老娘。老娘早就有脑萎缩，这些年来逐步发展到老年痴呆，不时有意识和行为障碍。老伴和兄妹们耐心细致不厌其烦地照顾着老娘。随着年纪的增大，病情也随着加重。特别是近几天，几天几夜不睡觉，乱讲乱说乱动。象这个晚上，又是骂又是哭又是满屋子乱跑。我老伴这十多年来，服侍过两个高寿的老人。我娘96岁才逝去。80多岁开始也是我们兄妹轮番照顾她。她还好，96岁亡故的时候都清清白白的，意识很清楚，也没有其他什么病，无疾而终，说走就走了，没耽搁儿女子孙们一天的睡觉。自已呢，离世的那天还喝了一小杯米酒，先天晚上睡觉前还自己洗了自己的内裤。90几了，除了要儿媳帮她洗洗澡，洗洗外套外，从不要人帮她洗内衣。老伴看到自已的娘，虽然是高寿了，辛辛苦苦拖儿带女几十年，但最后病个这样不清白的样子，特别是老娘深夜在房里颤颤微微的、躬起个背、弯起个腰，在房里乱说乱走乱动的样子，怎能不伤心，怎能不头痛心痛呢？！</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呢，己过70岁的人了。头部开刀切除一肿瘤，虽是良性，但毕竞是死里逃生，伤筋动骨也伤了神，也落下了一些后遗症，抵抗力明显下降，受凉或变天，头部伤口发损，疼痛历害。再加上如高血压、心脏病、脑梗、心脑供血不足、慢性支气管疾患、腰椎颈椎等多种基础性疾病缠身，受不得凉，吃不得累，耽不得眼闭。老伴看到我在这寒冷的半夜三更，一边揉着头涂着万应膏，一边守护着哄劝着扶持着不清白的老娘，能不伤心吗？能不头痛心痛吗？！</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老伴服侍过两个九十多的老人，她说她真是个好命。确实，家有长寿的老人，是福气；六七十岁的人了还能夠照顾服侍更老的老人，也是福气。然而，老人越老，服侍他的子女年龄就越大，也越来越老了，越来越有难处。老伴有时也觉得力不从心。但她总觉得自己的父母，再老再苦再累都要伺候到终老，因为这是晚辈不可推卸的责任。在这尽心尽力的付出之下，两位老人的反应有所不同。有一次，我娘没酒喝了，那时她喝的是国公酒，我不在家，我老伴冒着风雪，帮她到街上买了酒回来。当老伴把酒送到娘身边的时候，娘满是高兴，连声说：“悦子几，这么冷的天，你还上街去了啊？快点去烤热一下呔！”老伴本来想讲几句怨气话的，听了老娘这些话，顿时心里不仅没有怨气了，反而觉得很暖心。回答老娘：“不冷呢，妈妈！”但我岳母对子女的反应却有点难理解，可能一是对侍子女的爱的表达方式不同，不在嘴里，在心里。二是由于有病，不能正确表达自已的意思。我听老伴说，她娘老子从来没说过她的一句好，只有责备。刚才的哭闹中，也有很多关于骂子女的言词。在我看来，老伴兄妹确实都是孝敬老人的好儿女，服侍老母都做得很不错了的。娘老子虽然是不清白说出的话，但听者还是有点心痛的。</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头痛、身痛、心痛。痛归痛，孝心归孝心，责任归责任。听到隔壁房里传来响声，老伴腾的一下翻身起床。我说：“我去。”话音刚落，老伴已经走到门口了……</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2023年11月16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草于安化县梅城镇安化一中</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