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鼓舞了我,故我能行进于暴风雨的洋面

阮小敏

<p class="ql-block">江老师从日本回来,给我介绍了一本书——加拿大作家阿利斯泰尔·麦克劳德的《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在手机里给我发了这本书的封面:“@阮小敏🇨🇳 这本书很赞哎,我觉得你会喜欢。”</p><p class="ql-block">“我想我会喜欢的。”我正在批改学生的作业,有些礼节性的回复。</p><p class="ql-block">“翻译也很好。”她又补充了一条,“短篇小说集。”</p><p class="ql-block">我也马上在手机上下单了,我怕过会儿就忘记了。现在买书真便捷,快递也给力,11月3日下午下单,11月5日晚上我就读了起来。两天时间我就从头到尾看了一次,七篇短篇小说给我留下了大致印象,当然我真的很喜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篇短篇小说的篇幅不长,二十来页,以“我”第一人称来叙述一天的故事。粗略地去读,只求了解故事的大概,它只是一次茶聊,一次邂逅,一次交臂的瞬间。但既作为叙事艺术,则免不了要建构一个故事,那么问题就来了,如何在短篇小说这样逼仄的空间里,只做有限的事,却蕴藏无限的意味?能够做到这一点,是不是就可以被称为短篇的上乘佳作?不用怀疑,《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就是这上乘佳作中的佼佼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人生大事莫过于生和死。读了许多关于生死思考的书籍,在时间的褶皱里发现生命往前的力量。所有的记忆都是犁铧的光芒,再往前一点,再往前,海浪打湿你的双脚,星月菩提般唤醒你。你不是原来那个你,而是一个新的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虽然是首次读加拿大作家阿利斯泰尔·麦克劳德的书,但是他的叙事形式,文字表达的细致入微,我喜欢得不行。由于懂得叙事的艺术,会花很多时间精力去讲一件事情,尤其是事情的来龙去脉,读者读起来平淡无奇,这些都是我们日常生活所见的事和物,好像是大白话,其实,这个地方才是真功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篇短篇小说,也像一篇随笔,麦克劳德只以一个少年,或是一个青年人的视角来叙述“我”的一天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就把人的生命之根介绍给了读者。人的根,在哪里?你生命的稳定的根,在哪里?你怎样不受外界的干扰,不受他人的影响?也就是,你怎样做你自己?你有一个自己,需要努力捍卫吗?是不是没有根,生命就不仅仅是漂泊,更是问题丛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因此,我们要阅读,要读书,要走出去,看外面的世界,但总有一个地方支撑着你的信念。那是麦克劳德的布雷顿角岛,陈忠实的白鹿原,路遥的西原,梁晓声的光字片。我们的老家,就是我们的根,我们的坦诚就是心灵的根。</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一篇《秋》。</b></p><p class="ql-block">事物总有凑巧的时候,我在读《秋》的时候,居然与书中写的时间相同,十一月的第二个星期六,天气也颇为相似,天晦暗阴沉,雨唧唧喳喳地下着,气温骤降,湿答答的寒冷。一夜的风雨,街道上铺满了手掌般大斑斓的法国梧桐枯叶。我没有吸引力的故事可讲,所以我读阿利斯泰尔·麦克劳德书写的故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篇《秋》讲述了詹姆斯14岁时的经历,家⾥的⽼马斯科特因为太⽼起不到任何作⽤,父亲要外出赚钱,母亲照顾不过来,家中的饲料也不够,⽽被母亲卖给麦克雷的故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马斯科特是有灵性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马斯科特是⼩说中最主要的⾓⾊了,它⽼弱⽆⼒,⽛齿也坏了,除了能吃掉更多的马粮,它不能派任何⽤场。但它与⽗亲之间的感情极其深厚,除了在风雪中站⽴⼀夜等待着⽗亲归来;当被卖上⽜车时,麦克雷无论怎样驱赶,牵引,都不能把老马赶上卡车,只有⽗亲出⾯牵引,倔强的⽼马斯科特不再反抗,⽽是表现出⼀种信任,不管⽗亲将它牵到哪⾥,它都会急切地跟随,甚⾄⽤头顶着⽗亲的后腰。这⽆疑加剧了故事的悲伤程度,如果它只是⽼⽽⽆⽤,那没有⼈会在意它,⽗亲也不会⼀直犹豫着犹豫着,弟弟⼤卫也不会爆发。斯科特最后会怎么样?它被卡车拉⾛以后谁都不得⽽知,“只听得引擎声远去,两条湿湿的车辙留在草上,尾气上升在空中”。也许它还会被不断地转卖,没有⼈想要它,可是它却有感觉,有感情。大多数人可能还是希望斯科特能死在它最信任的⼈的⾝边,死在它熟悉的地⽅,但是这种想法是不成熟的,十岁的大卫是这样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可能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成年人的生活会多么艰难,而且做一个成年人也可能是非常可怕事。”萧萧梧叶送寒声,江上秋风动客情。暴雨中分别的一幕让人揪心。在生活窘迫的逼迫下,成年人不得不舍弃心爱之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故事,⽽且背景⼤概在上世纪40-50年代,离现在很遥远。麦克劳德的⽂字像故乡的海风⼀样冰冷、灰暗,却很优美,冷冽中透出⼀丝温暖,那是作者的关怀。这种感觉就像在冰天雪地的严寒中看到⼀处微弱的红光,灰红的⽊炭在雪地⾥发出温暖光,你把冻僵了的⼿凑近它,能感受到微弱的暖意。“我从没见过母亲的头发究竟有多长,现在它舒展着一直垂到地面。那乌黑的长发被狂风扬起,与落在头发上又融化的雪花一样散射着光芒。长发包裹起了父亲的脑袋,而父亲也将脸埋入那厚重的黑暗中,又将母亲搂得更紧了些。我想他们会在那里站得很久很久的,依靠着被此,顶着凛冽的风雪,任脸上结起冰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题目为《秋》,秋风秋雨秋思忆。每当这个季节,总让人不自觉地陷入深深的思考。那满地的落叶,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段故事。它们或轻或重,或曲或直,各自有着各自的命运。而我们,也只是大自然中的一片叶子,同样经历着生命的轮回。“我想我还要去找到大卫,可能他会明白的吧。”</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二篇《黑夜茫茫》。</b></p><p class="ql-block">我出生在千里岗群山里的一个小山村,童年时玩劣不省人事,追逐打闹没有什么忧愁。不知不觉到了少年,放学之后要上山砍柴,下地锄草,那方小天地突然变得无趣起来,于是也把大多的心思用于读书,为的是要走出这个小山村。掐指一算离开老家已经四十年,然后这个下雨的周末读加拿大作家麦克劳德的小说《黑暗茫茫》,也让我好像回到那个小山村,那天我挑着铺盖去城里读书的一幕。少年一心要离开家乡,离开在地下如老鼠一般看不见光又被随意碾压的人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黑暗茫茫》讲述的是出生布雷顿角岛的詹姆斯18岁生日那天离开家的故事。在小说中,主人公“我”迎来了18岁的生日,但对“我”来说,这不是个摆生日宴的日子,而是出门远行的日子。这次远行是“我”期待已久的。因为“我认定世上任何地方都好过这些破败的煤矿、这些烟黑色的屋舍。”我不愿意再继承家族式的采矿职业,不想子承父业当矿工。甚至当“我”听到母亲以为我要去盲河镇——另一个采矿镇谋生时,“我”感到“可怖”与“如此不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但是,当“我”真正搭上了离乡的顺风车,在经过与几个司机的交谈之后,尤其是与那个外来的推销员司机的交谈,“我”不仅感受到了外来人对本地人的刻板印象,也感受到了本地人对外来人的刻板印象。当“我”处在双重的刻板印象的夹击下时,“我”才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对故乡以及对远方认识的简单化。这也迫使我重新反思自己的离乡之举,重新思考自己的归属地。而在小说结尾,“我”阴差阳错地坐上了一辆前往盲河镇的顺风车,宿命替代了即将展开的身份思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斯普林希尔的边缘,两束向前推进的车灯落在詹姆斯身上。</p><p class="ql-block">“你现在要去哪儿?”</p><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詹姆斯说,“我不知道。”</p><p class="ql-block">詹姆斯可深思很长的时间,信誓旦旦要去温哥华,但在一天的路上颠簸便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里?也许在某一个地方便停下了脚步,比如母亲说的——盲河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太努力想成为另外一个人,结果都没有搞清楚我自己此刻究竟是谁。”只能做自己,我们谁也做不了别人,对自己也一样要坦诚相待。</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三篇《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b></p><p class="ql-block">《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以一个三十五岁成年人的视角,通过一层又一层的铺垫,让读者知晓是老两口抚养已逝女儿的独子约翰,再遇曾抛弃女儿的女婿的感伤和克制的敌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暮色渐浓,夕阳给万物抹上金光。“我”站在港口,一群小男孩正在钓鱼,“我”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与约翰相遇了。孩子们回家吃晚饭的时候,遇到的唯一大人居然是约翰的外公,“不妨留下来吃个晚饭吧。”当“我”进入棚屋,头发灰白五官精致的高个子女人,“见到我时,她眼神里只是有些柔和的讶异。认出我来之后,双眼闪耀出不加掩饰的敌意,但这种敌意马上退落下去,转成自制的不动声色。”晚饭后,一起唱歌,歌声停下来的时候,我们都很不自在地坐着。突然约翰去做功课,老太太织衣服。“我”和老头去小小客厅,看到照片,坐下来开始下跳棋,喝着朗姆酒,老头终于讲起了女儿的故事,“十一前,几个研究生来收集迷信传说,乘风破浪而来。那些歌里全是狂暴广袤的大海,银光一现的匕首和负心出走的爱人,回荡在西弗吉尼亚的峻岭幽谷与田纳西耸立的岩石间。”</p><p class="ql-block">“我想我今天就回去了。”屋外的晨曦透进来,风也平静。</p><p class="ql-block">“给,”约翰把一块光滑的绿到无以复加圆石头推向我,“你愿意收下吗?”</p><p class="ql-block">“谢谢你,”老太太说,“我不知道你是否明白我的意思,但总之谢谢你。”</p><p class="ql-block">“我觉得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很想用某种方式帮到忙,或者保持联系,可是……”</p><p class="ql-block">“可我们没电话,”老头说,“我们俩大字写不了几个,约翰倒是越来越会写信了。”</p><p class="ql-block">阳光照下来已没有杂质和阻隔。“再见,”我们再次道别,“再见,再见。”</p><p class="ql-block">远处的悬崖之上,孩子们在呼喊,他们的声音如颂歌般穿透浸润了阳光的空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中,曾经来乡村考察的大学生与村里的渔夫女儿相爱,二人有了骨肉,但大学生却抛弃了妻子,回到了城市。多年以后,渔夫女儿在一场车祸中逝世,把儿子留在了海边渔村。而大学生故地重游,遇见了自己的骨肉,却不能相认,把他带走。这当然有些失落,但是更多的得到,自然的馈赠,血融于水的亲情,约翰在海风中自由自在地茁壮成长,亲情还是那么近。约翰会写信了,交通也越来越便利,有小轿车,有飞机。</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四篇《回乡》。</b></p><p class="ql-block">在外多年后归家的温暖,同时也处处体现城市与渔村之间不可逾越的精神文明鸿沟,《回乡》讲述的是欲还乡而不得的故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说以孩子“我”的视角,叙述了一次返乡之旅。父亲出身于一个矿工家族,但他没有像其他兄弟那样继承这门传统的职业,而是前往大都市成为一名律师,并娶了合伙人的女儿,成为在城市扎根的精英阶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离乡10年之后,这位父亲携妻带子地回到了布雷顿角的老家。但在热闹的欢迎之下,却潜藏着种种不谐的冲突,因为双方的生活观念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鸿沟。母亲不满于街头醉鬼的污言秽语,父亲不满于爷爷用双手在我脸上搓来搓去,而布雷顿角的孩子也嘲笑我“娘娘腔”的衣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归根结底,父亲与祖辈已经有了完全不同的身份认知,尽管父亲出身于矿工家庭,但当他成为律师之后,他就不再只是一个“矿工”的孩子,更是一个西装革履的都市精英,尽管戒掉嚼烟草的习惯是如此艰难。不过,既然“回乡”的行为发生了,这就意味着父亲不是来故乡宣示一种对立的关系的,而是试图寻求彼此间的理解,寻找可能的契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冲突之外,小说确实提供了弥合的可能。当街上孩子打算欺负穿“娘娘腔衣服”得“我”时,一群同龄人以“堂兄弟”之名把我围护起来,当爷爷无法用满是煤灰的手搓揉我的脸时,就带我在矿区的礼堂洗了个具有仪式性的澡。血缘关系的存在,既提供了矛盾发生的机会,也提供了弥合的可能。当然,小说中的弥合还远谈不上完美,似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知道,妈,”父亲说,“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也能理解。只不过,这么说吧,因为某种原因我们不能继续生活在一个宗族系统中了。我们想要见识我们自己之外、我们家庭之外的东西。我们只是想生活在二十世纪。”</p><p class="ql-block">“二十世纪?”奶奶张开手掌,都快把她的围裙盖起来了,“要是我不能照着自己的方式活着,那二十世纪跟我有啥关系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既要生活在现代的社会,又要照着自己的方式活着,的确还很长的路要走。</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五篇《灰白的金色馈赠》。</b></p><p class="ql-block">故事从“午夜,他抬头看了一眼荧光的可口可乐钟,意识到他已经待得太晚了,心里有种绷紧的荡然无物之感,大概,他是永远迷失了吧。”人很容易在各个阶段一不小心就迷失,幸好还有“自身的刚硬和正义”支撑着他,因为曾经在读高中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问题,善与恶辨别不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也是一个午饭,在酒吧打台球,弟弟来叫的时候,赌局还未结束,直至凌晨三点结束,也不敢直接回家,进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店。早上五点三刻,怀揣赢来的三十一加元,忐忑不安地进了家门。</p><p class="ql-block">他的内心告诉他:“说真话。”一个古怪、生疏的声音说道:“我在打桌球。”</p><p class="ql-block">“我们等了你一晚上,”母亲的声音很平和,单词的尾音都听得到,“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被人打了,或是被人抢劫了。”</p><p class="ql-block">他突然很幸福,因为大家的担忧而心里满是温情。他的嗓音突然激发起来:“没有没有,什么事都没有。我什么东西都没少。我还赢了。看!”他开始把三十一块钱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在桌上。</p><p class="ql-block">母亲说:“你要想在家里吃上一口早饭,先把钱还掉。”</p><p class="ql-block">他开始生气,大吼:“还掉?还给谁啊?”</p><p class="ql-block">母亲的语气依然平静:“从谁那里拿的就还给谁。主待我们很好,他大概绝不会认同这些东西的。”</p><p class="ql-block">他哭了,眼泪中充满愤怒、哀伤和绝望,他试图解释:“你没明白,这跟主没有关系。我不是偷的。这些钱是我的,是我赢的。不可能还了,我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p><p class="ql-block">父亲说:“你妈说了的话就得听。”</p><p class="ql-block">在清晨的微曦中,他跑过好几条街道,他只能把钱交给酒吧认识的人考德尔,全身完全轻松了,找回了自己迷失的目标——学习和校园活动。从受到诱惑,到迷失,到重生。作者详细刻画了主角这三个阶段的心理状态,给我以深刻印象和警示。 在人生的道路上有各种各样的诱惑、金钱、权利或者女色。当诱惑刚来临,在心智的控制下,每个人都能抵制,就如主角开始时每天不停的在酒吧外徘徊,又害怕未成年不能进入的规定,不敢进入。但是在台球的吸引下,他一天天一点一点的靠近,慢慢地放弃抵抗,最终突破界限,进入酒吧。他打破规则后,发现根本就没人在意,如是就完全将规则抛之脑后。该如何面对诱惑?这是我们人生中经常遇到的问题。 当杰西接触台球后,完全沉迷其中,刚下课就跑去酒吧,利用没人的时间进行练习,提升技术水平。直到一天打球的人手不足,他得以参加正式的比赛。比赛是有赌注的,每局的赌注是一加元。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放开手脚,他开始赢钱了。他完全沉浸其中,忽视了时间,以及家人在等他回家也抛之脑后。即使午夜1点之后弟弟找上他,劝他尽快回家,他也不愿放弃。深陷诱惑的人处在自己的世界,可悲又可叹。 第二天早上,他回到了家,高兴地宣布赚到了钱。朴实的劳动人民也有自己坚持的价值观。虽然父母亲没读过书,他的老师还认为他的父亲非常粗鲁和鄙陋,但是对待金钱上比起这些受过教育的人更有自己的原则。不是通过自己勤劳劳动获得的收入都是不可取的,强烈要求他退还所赢得的钱。他把钱交给了酒吧认识的人。当他走出酒吧后,心中的迷雾消散,原来的目标和方向也立刻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心情无比的愉悦,飞快的跑了起来,脚底响起金色落叶翻卷的声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尽管麦克劳德也赞美了艰苦中的高贵,《灰白的金色馈赠》讲述一个孩子在台球桌上赢了三十一加元,当他得意洋洋地回到家,向家人展示自己的成果时,父母却要求他把钱还回去。在艰苦的生活中,那些身处角落,微尘一般的人,仍保留着一种坚韧的高贵。但麦克劳德无意夸大渲染这份精神,用廉价的赞美为穷困的生活披上一层金色外衣。他着力呈现的是现实,既不刻意地拔高生活,也无意于做道德评判,他的叙述是阴郁而粗粝的,如寒劲的海风,又是沉郁和坚实的,像负重的脚步。故乡、远方交织在这些小说中,守护与出走,在此地同时上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喜欢!</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六篇《船》。</b></p><p class="ql-block">其实七个短篇中,我最有感触、最喜欢的,应该是《船》,因为我似乎在布雷顿角找到另一个我,也就试着分析一些段落,落实自己喜欢的根据。如同语文老师解读课文一般去分析,是我的弱项,但我还是去做一次尝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爱读书的父亲一辈子都向往外面的世界。但命运作弄,他就像海中飘摇的渔船,心无所依,但也无法离去。相同的命运不能这样重复下去,父亲是知道的,书籍连接着外面的世界,几个远嫁的姐姐为父亲打开了面向外面的窗,因此,不能因为他而让“我”困囿于布雷顿角岛,父亲的死是有疑问的。那艘船是我们的家,也是父亲的命。我们不妨花点时间和气力细细地品味麦克劳德的《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船》的首句“即使是现在,我有时四点钟醒来,还是满心恐惧,怕自己睡过了头。觉得父亲正在黝黑的楼梯下等我……”会有这样的事吗?在某个同样的凌晨四点钟,我在同一个时间从床上挣扎着起来?同样的无法忍受与死亡独处?骤然间我已置身于小说中凌乱的房间,“这种时候,只有床头烟灰缸溢出的灰色尸体,目睹着星火消亡,默然等候它们下一个同胞的殉灭。”——我是看第二遍嚼烟草般的时候才注意到这句话的隐意,因为文章的后面作者曾用烟头召来杀身之祸来比喻父亲的死,所以,在这里我格外注意到了这个从一开始就出现的烟头的意向,烟头的尸体实际上是早已死去的父亲,“目睹着星火的消亡,”——这是谁的消亡?从下一句我的看法得到证实,“我害怕与死亡独处,便……”这个“消亡”正是叙述者本人——我的死亡。“默然等待’它们’下一个同胞的殉灭”——这里用的是——它“们”,这个”们“字暗示了父亲实际上属于某个群体,作者用的词是——同胞,而我,就是这个”同胞“中的一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知道有这样一条船,和我意识到身边有这样一群人几乎是同一个时候,”——作者以这个句式,把船和人作了一个对位。而“这样”的船,是怎样的船呢?是咸的,空气中盐的味道。是的,作者又调用了读者的嗅觉,用盐的味道,把“船”代表的东西和父亲统一起来,上一自然段里童年的我还在父亲的肩膀上,下一段开头——“船舱里也弥漫着一样的味道,因为这种气味始终不变,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最后一句“我”一直不知道身在何处。这就上把父亲的肩和外部空间融合起来的征兆,而这个“我”字,有两个作用,要注意的是,这个“我”字是第一次从童年时空下使用的“我”,读者会对这个称谓产生模糊,是哪个时空的我?抑或是三个时空的我都迷失在其中呢?因为之前就暗示过,作者从未从过往中走出。第二个作用,是正好在表层上很好地模拟了幼年时期的朦胧感受,并且成功地将时空过度到童年的“我”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作者用讲述船的方式,讲述出母亲,船以母亲的名字命名,文章的后面,这个名字会越来越显现出它的压迫感,这艘叫母亲名字的船把父亲带向了海,带向了死亡。接着作者把我们带入了一种“无知的状态”和“学习的状态”一方面方便交代信息,一方面用这种状态调动读者,很好地使读者产生共情,这种技巧使用地相当自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说到母亲,作者提到了哈代笔下的人物,母亲充满原始的生命力,是“一种未经雕琢的神性”。这里要提一下我的感受,当我看到哈代的名字,以及别的文学人物的名字时,我有些不舒服,并不是我不喜欢哈代,实际上我非常喜欢。我会因为这些名字而想起我看这些作品时候的事情,稍微有些分心,但我看完整篇之后,我体会到作者这样做的用意,看到文章后面,我越来越体会到,作者其实是在营造一种老实人读小说时的那种稚嫩的学术气氛,这种气氛可以让读者潜移默化地体会到父亲对几个子女在阅读上的影响。他们说起话来,大概就跟几个书迷在一起聊自己喜欢的小说的气氛一样,这种活络的稚嫩的气氛,诚挚地影响着“我”的一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但父亲却完全不同,他从没有跟外面的大海和平共处过,父亲房间的凌乱,“好像是外面喧哗的大风登堂入室,唯独进了父亲的房间,将里面卷地一片狼籍之后又悄然离去,重又着屋外故意笑。”——这是一个不算太明显的比喻,暗示着父亲的“乱”与外界是脱不开关系的。假如父亲去读大学,那么他的房间还会这么乱吗?这个问题来到我的面前,回想在大学教书的“我”的房间,似乎也一样高高地堆着烟屁股尸体呢,这说明什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床边那张褐色的小圆桌就像父亲人生的地图,所有的语言都隐约地述说着什么,直到最后一句关于海的描述被生硬地接在整段描写的后面,我才恍然回过神来,“床尾有扇窗,望得见海。”被硬生生接在烟头召来杀生之祸的后面,作者通过语义叠加的方式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影像剪辑的蒙太奇效果,于是带着最后这句话的证实,回看之前的语句,这些近乎枯燥的描写立刻焕发出别样的色彩。是的,桌面也曾是闪亮的,但现在早已伤痕累累。爬满幼虫,正如父亲残缺的尸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而椅子也可以成为父亲的比喻,当他必须进行一些个人精神的活动时,他必须把那些代表着现实生活枷锁的衣物丢到地上,才能把“椅子”空出来,甚至书本有时候也要跟衣服“抢夺”椅子的地盘。这里作者写到了书本作为父亲的精神食粮的同时,也成为了父亲一生的另一种“压力”,那张曾亮的小圆桌,本来很英勇,但书本们还是要再加重它的负担。这些精神的食粮即是父亲的负担,又是父亲不可替代的需求,这种需求挤满了空间中的每个缝隙,但是这些需求要么压地父亲喘不过气,要么塞入角落,散落一地,要么就只能被塞入更幽深的黑洞——”床底下那个像是窑洞般神秘莫测的空间,也被塞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接着作者开始写到这些书本的来路,而这些描写实际上是展示父亲的精神构成,那些”十分诡异“”最平庸的“和最伟大的作品,一起在这里“狭路相逢”,包括最娱乐的“性”。描画了一个男人的阅读轨迹,时而活泼,时而严肃,时而戏虐,时而浪漫,这是一个活泼泼的人,而不是任何的范本,所有的勾画体现出的是一个开放的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用阅读自然过渡到写几个姐姐,家里的姑娘都跟母亲一样美,这里关于父亲的细节值得注意,父亲从来不允许她们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去船坞玩耍。为什么?只在母亲派了差事她们才能过去,父亲说了她们几句,母亲就会说,“不会有事的”“比那危险的地方多了去了”,父亲仅仅是担心孩子们的危险才不愿意让她们去船坞的吗?随着年龄的增长,姐姐们逐个受到父亲“房间”的召唤,补袜子烤面包已经提不起她们的兴趣。她们去了“外人”开的店里打工,母亲很困惑,“为什么我的女儿们的兴趣都不在对的事情上?”母亲的困惑这样听起来甚至有几分可爱,但是如果进入这个家庭中,设身处地地想想,这样一个疑惑是一片多么浓重的乌云,足以遮蔽一个家庭所需的一切阳光。“总有一天,她们不当心怀了孩子回来你就满意了吧,你就得偿所愿了是吧。”而作者很巧妙地使用了一个对位关系来讲述暗流下的故事,那天下午,码头上有人给了我三条鲭鱼,正好是三个姐姐,这鱼的读音——qingyu,在听觉中也有一种暧昧。而鱼和孩子的对位十分有趣,听到母亲说怀孕孩子的话时,“我站在门廊不能呼吸,大腿感到那几条湿湿的鲭鱼正在变得黏腻,它们银色的眼珠十分呆滞。”这段描写十分微妙,这里不但通过对位预示来几个姐姐的命运走向,因为”我“只是暂时退开但很快又回来,我把鱼扔进锅子里,母亲忙碌着自己的活连头也没有抬,我问父亲“怎么样?”父亲说“不算差,很多事情也没有办法”,对的,女儿大了有自己的选择,所以“没办法”。除了对位暗示了几位姐姐的命运,这段描写更让我感受到一种最原始的冲动,这种过于激烈的冲撞在这个男孩胸中激荡着,那是鲭鱼(情欲)的苏醒。作者写得如此地淡然,把这份暧昧夹在一层又一层隐喻之后,但又如此之浓,看看作者的用词——大腿,湿湿的鲭鱼(情欲),黏腻,银色(淫色),呆滞。这些词汇赤裸裸地勾勒出了翻江倒海的情欲。这种情欲从开天辟地般久远的过去一直传到男孩的胸中,而今,在一句偶然的咒骂中苏醒过来,把“我”僵在原地无法呼吸。就在这种欲望翻滚最高涨的时刻,父亲眼中放出精光,甚至可以把母亲杀了,“而我正提着三条愚蠢的鲭鱼站在门廊里”。这里,作者用了“愚蠢”来形容那种刚刚萌动的情欲(鲭鱼)。这段描写可谓是不动声色却又惊醒动魄。文章又一次回到父亲身上,姐姐们说服父亲用船载几个餐馆的客人出海,父亲很受欢迎,喝过酒,唱起了古老的歌谣,我多么希望我的心中也拥有这样的歌谣呢,那些在意想不到的时刻突然会在记忆深处响起的歌。甚至是今天的大部分人已经从内容上听不懂,从长度上无法接受的古老歌谣。作者这样写到——“我的感受前所未有,或许,那种感受一直都在,只是我没有意识到。”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记忆深处的歌谣。歌曲唱的是父亲的一生,从“不似人间”到劳作,这是父亲的精神世界。后面歌曲的更替,是父亲一生的路径,”像永不完结似的“。再到”日落西山“转向挽歌,那是狂荡不羁又萦绕不散的盖尔语战曲。将父亲从精神世界拉回现实,作者只用了一个句子——“父亲回到家,跟以往一样,把挣到的钱扔在厨房桌上,但母亲碰也不愿碰。” 哎,父亲那张疲惫的脸此时才印上了我的脑海——“平日里红润的脸上满是憔悴灰暗,六十五岁的人在八月里干了十一个小时,那种疲惫此时才见到。”后来收到一张那天船上的照片,背面写着,“赠与我们的欧内斯特-海明威”,作者终究是在文学上为父亲的精神世界找到了一个位置,就是古巴烈日下的海明威。相片中的父亲显得异常魁梧,接下来的这段对照片的描写,使用的大量的对比,大与小,远和近,每一个小小的技巧都使用地精致而巧妙,大地异乎寻常的铜手链,海在身后,一切都似乎离父亲很远,让海都显得小了。从最开始的父亲的“大”,到最后一句海的“小”,作者用文字在照片的平面上重塑了父亲的肖像。那是一个让海都显得小了的大大的父亲。一个个女儿离开了,”本来人声鼎沸的家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母亲从未理解过她们的丈夫,他们总之不属于她所认识的人,也不属于她所认识的海”,所有关于家的支撑终于倾斜到了“我”的身上。海湾中的浮冰上,传来海豹如孩童般的啼哭,这是那个十五岁孩子心里的声音,在这一年,父亲一下子老了。在十五岁的诚挚中道别了“我”最珍视的文学朋友,决定留下,为这个家撑起那艘船。第二天,父亲告诉我,“你明天回去”。因为“决定不是这么做的”,是的,十五岁的少年能做这样的决定是可贵的,正因为可贵,所以更不能这样决定。我看到一个可贵的少年,也看见一个更高贵的父亲。父亲的高贵,是一个海边男人的钢劲儿,虽然他从未喜欢过这片海。他的精神像钢一样硬,像钢一样沉,深沉。这样的一个儿子,值得父亲用温柔的声音去请求,因为值得,也因为父亲对儿子的深爱,也因为对文学世界,精神世界的深爱。几天后,整个十一月不怎么起床的父亲,奇迹般地起身了,每次读到这几个字我都头皮发紧,牙关紧紧地咬合着,我只能低下头,摇摇头,试图排遣掉这份激动带来的懊恼。这时候冷静的作者已经悄悄地丢下了线头,“一天晚上,我坚定地告诉父亲,只要他还在,我就不会离开。”父亲没有反对,他说:“希望你会记住自己说过的话。”那么这一篇《船》就是写“父亲”的极致。浓地不能再浓的情,化作文字,大概就是麦克劳德的小说的样子。“就在那个夏天,很多我看了一辈子的东西,却如同是第一次见到。”大概在父亲的死发生的那一刻,儿子才终于读懂了父亲。而终于离开海走进了大学的我,也许在自己的暮年,在提笔的当下,才再次意识到,那片神圣的海域在等,在等“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人,是无法离开的,无法离开的是海,因为海是父亲,海是母亲,海是一切的深情。作者最终留下两件无法面对的事,一个是母亲望着大海的深情,一个是十月二十八日在悬崖下找到的那具破碎的身体。因为无法面对,所以那片海洋始终都在“等”,“等”这种东西,是不会结束的,除非你回去面对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而真正无法面对的,是人与自然的相处,生活在大地上的人们呐,因为饱含深情,你们受尽了苦难。最后的最后,我想起了那张照片,父亲很大,让海都显得小了。而真正无法面对的,是人与自然的相处,生活在大地上的人们呐,因为饱含深情,你们受尽了苦难。最后的最后,我想起了那张照片,父亲很大,让海都显得小了。</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八篇《去乱岑角的路》。</b></p><p class="ql-block">《去乱岑角的路》也是一篇我爱的故事。26岁死了丈夫的奶奶,她认为有些事难点有什么打紧,没有人说过人活着是很容易的事情,人不过就是活着。当知道最喜欢的孙子卡伦快要死了,她抓着孙子的手是如此用劲,好像能把我从梦里幽暗的水中拉出来,孙子试着回应她的力道,两个人都为对方哭了,本想在对方身上找到力量,却在这一场脆弱的泪光中相逢。我也在泪光里与这篇短篇小说相逢,读罢难免有点伤感,但更多的是感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本篇的开始就把叙述和冥想的氛围营造得满满的,带着我去冥想。“我现在要讲的事情发生在七十年代初的某个七月,一夜大雨之后,现在是早晨,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我的车驶在一个安静的村庄里。村子还睡着,只有少数人家几个小时前派了人去打理拖网和其他渔具。这些家的屋顶上,袅袅炊烟慵懒地缭绕着,徐徐东南风几乎察觉不到。却执着地终于把烟拽得斜了。右手边是圣劳伦斯湾,水面平旷碧蓝,点缀着白色的渔船,很专心地在自顾自工作。”如此静谧的渔村,是适合去探寻生活,探讨人生大事的地方,而且时间刚刚好,卡伦(文中的主角我)就对自己展开了询问和探索。冥想是清晰的透明的,这和你早晨起来,走进户外森林的感觉是一样的。你在一个熟悉的地方,不会迷路,你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依然还有一个挺好的朋友——你自己。当我第三次读的时候,也找到了卡伦最后“万物归一”,医生的宣判,最多三个月,是不是真的如此?我找到了答案,是圆满的,此故事是卡伦讲的,讲的时候,告别乱岑角祖屋,定是“此去经年”,心里是平静,温暖的,只有如此才能娓娓道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96岁的奶奶在26岁时死了丈夫,此后的70年间着凭着“我只要再坚持一会儿,我就赢了,我不会输的”这样的坚韧独自养活7个孩子,最终她和其他老人一样,成为子女眼中需要被疏离的麻烦;我的人生还处在青春的年纪,才26岁,刚开了个头而已,就已经收到了死亡通知,挣扎在生与死之间。无处可去的我回到奶奶身边,希望能够找到一种理解生死的办法,并坦然面对它。我和奶奶尝试着交谈,但26岁和96岁之间隔着漫长的岁月,试了几次并不成功。文中有一段这么写,奶奶突然探过身来抓住我的手。“卡伦啊,卡伦,”她说,“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我们该怎么办啊?我俩以后会怎样啊?”她抓我的手如此用劲,好像能把我从梦里幽暗的水中拉出来,我试着回应她的力道,我幻想着她可以救我,突然我们都落泪了,我们本想着在对方身上找到力量,却在脆弱的泪光中相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奶奶选择了爷爷走的地方——“伤心的拐点”。“我听见三条黑白边境牧羊犬的长嚎。叫声浮在无风的暗夜上,从乱岑角沿着寂寞的海岸线飘下来,先是最老的那条狗,接着是老二,然后是最小的老三。我能分清每条狗的呼叫,也听懂了它们悲苦的声音中所传达的讯息。我已经救不了我奶奶了,我知道,就像下午时我救不了她一样。”文中在复刻,奶奶知道爷爷回不来是二十六岁,同样是三条狗传来的讯息,卡伦也是二十六岁,“多少个世纪以来,这些狗生下来就是为了保护和指引生命的。”生命轮回,卡伦也会同奶奶一样,“有些事难点又有什么打紧的。没有人说过人活着是容易的事情。人不过就是得活着。”卡伦应该找到了去面对生活和死亡的力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说结尾写道:“奶奶在久远的早晨演奏的音乐在我脑中徐徐回荡。我分辨不清音乐到底是在我体内还是在我身外,但似乎这也无关紧要了。眩晕的黑暗漩涡在体内升起,似乎很想融入我身处的黑暗中。我想扶一下稳定的门柱,或抓住牢固的座椅,但伸手处空无一物。就在这时,和音乐一样,内外的黑暗向着合二为一蔓延,它们涌向对方,交融,不分被此,差别消弭成一种纯粹。没有间隙,没有声响,这个相逢让万物归一。”生命为什么如此强大,又如此脆弱。有人活了96岁,其中70年都在面对死亡的轮番攻击,有人26岁便遭遇疾病的侵蚀,面对着对死亡的恐惧。两种人生里,有人凭着“人不过就是得活着”面对生活,有人借着“人早晚都是要死的”面对死亡。关于生和死的信念,都只不过人的一种自洽吧。生命或长或短,意义在于过程。你付出了多少,又获得了多少,你可能很痛苦,也可能很快乐,不管怎样,那就是属于你的生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卡伦身上流淌着奶奶的血液,奶奶的精神还活着。</p> <p class="ql-block">七个短篇的故事背景都设在布雷顿角,一个对于加拿大人来说都颇为遥远的海岛,但它又以迷人的海岸线风光和与世隔绝的地理氛围而闻名。但这般地理环境下孕育的故事却并未让读者感到作者在讲述异域奇事,或是狭隘的当地文学,相反,读者会联想到自己身边的故事,甚至于自己的生活,所以我不及感叹,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哪里都差不多,加拿大如是,中国如是,海岛如是,大陆如是。生活即是一切的起点和落脚点。生活即最大的艺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