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迈“孟浪”给我们的启示

陈山诗文

洪迈“孟浪”给我们的启示

文/郑礼敏

《容斋随笔》是南宋大学问家洪迈的一部颇具影响力的著作。据说，毛泽东主席几近弥留之际，——临终前的十三天，还向身边的工作人员提出要看这部著作，由此可见这部书的名气之大。

洪迈是南宋时期一位独具家学渊源长、博览群书多、且勤于治学谨严的人，以至他的官做到中书舍人兼待读，直学士院——皇帝的贴身秘书。《宋史·洪迈传》载：“讲读官宿直，上时召人，谈论至夜分。”可见宋孝宗赵昚（shen）相当信任洪迈。用现代话来说，“宿直”就是住在内廷，随时要秉承皇帝的旨意，起草文件，制定规章，发布官员的任免文书等诸多事务的官员。看来，肚里没有学问的人，是很难捧上这饭碗的。一个文人，官能做到这个地步，实在是不易啊。在众多人眼里，“宿直”是一份令人慕羡的美差事。

据说，北宋时期的苏轼也曾担任过“宿直”这样的角色。说到这里，难免有人会问，“洪教头”与“苏教头”相比较，两人的文学功夫究竟端底如何？〔明〕姜南在《风月堂杂识》一书中披露了一则有关洪迈“孟浪”（鲁莽）的秩事。我们读后定会渐显端倪——

一日，宋孝宗在不停地下达圣旨——相当现今国家的内政、外交方面的急件。洪迈从清晨一直忙到下午，连吃饭的时间都赔上了。只见他伏案疾书，在不停地起草（撰写）公文。等到交差时已累得腰酸背痛，直不起身子来。

当洪迈走出金銮殿时，一眼就看见一位老爷子在墙角里晒太阳。原来，老人家早年曾在直学士院当过差。宋朝廷南渡后。他的子孙也在直学士院（临安）当差。老人告诉洪迈，年轻时，自己曾在直学士院当差，宋哲宗赵煦（1086—1098）时，曾见过元祐间的司马光、苏轼父子等诸位学士。

“我看今天发出的文书很多，想来洪学士也太劳神了。”老人似乎与洪迈在套近乎。

洪迈听了这番恭维的话后，便得意地说：“你老说对了，今日皇上旨意下的忒多。敝人总算不负圣望，一气办完二十多个文本，现已圆满地交差了。”

老人自然还要向洪迈献殷勤几句，说：“我从前在直学士院当差多年，还很少见到像洪先生您如此才思敏捷的快手呢！”

洪迈听了老人此番恭维的话后，开始飘飘然了，自诩地问道：“人云苏学士笔头快，想来也不过如此！”

老人点点头，说：“您说的对，苏先生当年也就是像您这样，不过……说到这里，老人的话戛然而止。显然，他似乎在卖乖。只见他吮了吮牙齿，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苏学士不老是去翻阅书籍，好像东西都在肚子里现成装着呢！所以他不像洪学士您这样费劲。”

听了老人的表述后，洪迈深感赧然（nan，因羞愧而脸红）悔恨自己失言……欲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洪迈毕竟是大学问家，知道此事在临安的洪学士与当年在开封的苏学士，两者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嗣后，每当他想起老人那句“不像洪学士您这样费劲”的话语时，洪迈犹坐针毡，更加深责自己的孟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想，做学问的道理亦必如此。笔者认为，对于我们这些爱好文学的人来说，要贵有自知之明。“知人者知，自知者明”，要正确地认识自己，切莫去做井底之蛙。试想，像洪迈这样有学问的人，竟能做到自责“孟浪”，相形之下，哪有我们的“自满”的销售市场？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洪迈“孟浪”给我们的启示：在文学田野上，切切不能让自己骄傲自满的小草随意蔓延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