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大包大揽

今天是父亲75周岁生日。我们在长大，父亲却在变老。1986年的9月，我去13中读高中，自那时起，就开启了我离家的日子。那年我15岁，父亲38岁。后来读大学，工作，结婚生子，尤其是到邯郸后，回家时越来越少，有时一年也回不来几趟，和父亲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说说话的机会就更少了。不知不觉中，父亲就老了，先是满头的白发，后是满口牙齿松动脱落，直至今天佝偻的后背和愈来愈厉害的耳背。有句话说“你陪我长大，我陪你变老”。父亲陪我长大，我却错过了父亲变老的过程。在此跟父亲说一声对不起，也在此承诺，在父亲慢慢变老的余生我一定好好陪伴。 以前照张相很难，照片也就显得愈发珍贵。父亲年轻时本就照相少，仅有的几张照片现在也不知放在哪里，因此父亲年轻时的模样在我心中越来越模糊。但有几件事印刻在我心中，时常回味，每每想起，我都觉得亲切和温暖。在老家的窑洞里和院子里，父亲两手夹着我的脑袋或是背在后背上转圈圈，嘴里还不听的说:“恁恁恁恁恁……”；到立合婉猪菜，突遇天下大雨，到立合后沟废弃的房子里避雨，双脚粘的全是泥，我跑不动，你背着布袋，一手抓着布袋口，一手拎着我，向那间破落、低矮、长满杂草且可能有虫、蝎、蛇出入的房子奔跑；临晨四五点，拉着还未睡醒的我到拐头沟割草，天还未大亮，借着微弱的月光，深一脚浅一脚走着，裤脚沾满了露珠。突然从草里惊起了野鸟，馊的从面前飞走，伴着嘎嘎的叫声飞向远方；到西边石岗上割草，渴了到人家地里薅蔓菁，用镰销了皮吃，那天隔了不少草，足足有三四百斤，父亲用扁担担回来的；为盖房子，大晚上到拐头沟北坡起石头，那里以前有个石窝，父亲在起石头，我在背风口歇着，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刚迷糊着，就被父亲起下来顺坡滾下的石头轰隆隆的声音惊醒。迷迷瞪瞪的到家后，吃娘做的手杆面条。我家现在住的房子原先是一个大坑，晚上父亲用小牌子车，一车车拉土垫起来的，和起石头一样，我也陪在旁边，依然睡一会，醒一会儿，回家依然有手感面条吃。这些是哪年的事儿，那时我多大，父亲多大，我说不好，但能够确定的是这些都是我上初中之前的事。 初中考试是在和村五七中学考试的，父亲一大早骑自行车带我去的；考上13中后，父亲背着铺盖卷，我俩坐着2路车去的，到宿舍给我铺好铺盖以后才走的。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到了这个叫市区的地方，周围满是操普通话的人，我倍感孤独和无助，且有一种莫名的从小山沟来的人的自卑。父亲转身离开的那瞬间，望着父亲渐渐远去的背影我是多么的留恋和不舍； 89年是我第一届高考落第，成绩不好，甚至连补习的资格都不具备，父亲四处托人，一篓子、一篓子的苹果、梨给人家往家里送，才得以复读。是当时教务处的翟姓老师办的，也因此父亲跟十三中的很多老师熟识，比如李建忠、王；上大学是父亲用水泥厂的120汽车送去的。93年大学毕业，找工作，不愿去学校当老师，又是父亲四处托关系，甚至不分昼夜的连续几趟的往返邯郸，办事不顺时还受到我的埋怨，可父亲总是默不作声，默默承受并且继续努力操办。93年入职建行工作时，父亲一遍又一遍的说在银行工作，要注意自己言行，钱不是自己的自己一分也不能动，父亲的忠告在我至今的职责生涯中仍是警钟。2005年因自己年轻，工作中出现纰漏时，父亲陪在我身边，宽慰我，给了我很大的精神力量。同时又为我出谋划策，化解了一场事端，父亲的那句话:“我就是用波拉盖当腿走，也得把钱给你凑齐”我感激不尽，铭记终身。 父亲的一生无疑是平凡的，但在我心中确是伟大的。父亲睿智、坚忍、勤劳、包容、豁达。这些优点有些我今生也学不会。父亲的一生也是坎坷的。父亲搞过乡镇企业，作为乡镇企业的一把手，人家总赚的铂满盆满，父亲却是欠了一身的债务，我亲眼目睹债务人家里要债，有时年关，催债日紧父亲都要躲出家门。后来我多次梦到过，父亲离家日久不见归来，电话也联系不上。更甚至有人一纸诉状将作为法人的父亲告上法庭，那时我还小，但法院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是严肃和神圣的，被人告上法庭，我认为是要接受审判的，是一件天大的事儿。至今也没给父亲说过，但我却真真正正的担心了许久。父亲带着一帮子人干建筑，顶着烈日、冒着严寒，一镐镐刨下去、一钎钎铲上去、一榔头一榔头敲下去，一块块砖垒上去，需要的都是力气，消耗的都是元气。父亲佝偻的腰和那双布满老葁的双手就是最好的见证。父亲干的都是三包四包的活儿，不挣什么钱还被欠债。自己拿不回来工钱，还惦记着给自己一块儿干活的工友，甚至垫钱给他们发工资。前些年到交通局要债时被车顶撞，义北的钱要不回来要打官司，这些都得父亲一人承受。 但这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我们都挺好的。我们家，我和茗兮挺好的，工作顺利、身体健康，月入过万，菊影在澳洲也挺好的，自立能力强，边学习边打工。二军家，在燕芳的操持下，日子蒸蒸日上，学校和运动中心办的如火如荼，坤坤也读完了大学准备考研，小依依活泼可爱，日渐长大。东霞家，中奥也已长大，且越来越懂事儿，小郑也能挣钱维持家用。你无需再更多的牵挂，你所要做得就是，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活着，为自己，更为我们。 父亲总说，我这个父亲不如别人的父亲，没有给你们留下财富，其实我想说父亲给予我们的已经够多了，就给我们的是无穷无尽的精神财富，你教会了我们为人处事，教会了我们坚韧不拔，教会了我们遇事不慌，教会了我们勤俭持家，教会了我们许许多多……我为有你这样的父亲儿自豪。 在父亲75周岁生日之际我再次祝父亲生日快乐，身体健康，万寿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