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所爱的人间

竹影扫阶

呆望您的照片，我已记不起您的——容颜。 今天，是您牺牲的第三十周年。父亲，您知道吗？呆呆地望着您的照片——唯一的那张扩大的证件照片，而我，已记不起您的容颜。 三十年前的今天，为了将生的希望留给您的学生，为了保全群众的财产，父亲——您将您的温润纯良，您将您的桃李成蹊，您将您的所爱人间，毅然决然唱成了——永远！ 三十年，父亲，仿佛昨天——尘世里最后那滴泪只为蹒跚归来我的昨天终——虚——化——您护我周全的明天。 可我，终究，可我终究没能等到，没能等到啊，父亲——最后的眼。 尘世间您最后的那滴泪——坠落坠落女儿心里的雪片！ 昨天的那个昨天，父亲，您知道吗？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坐在老屋的我的房间，我坐在平时我写作业的那张桌前，我望着那高墙城垒般的书本，我望着那沉重褪色的书包，抱着头，咬着唇，除了痛哭，我还是痛哭。泪水，那绝望的泪水啊奔腾在那未写完的题海书山。 父亲啊，我还，我还来不及丰满的羽翼硬生生折断在您牵我看世界的断崖——怆然懵然茫然，昨天的那个昨天，我该如何，我能如何，我不知道啊，父亲，我不知道啊哪里才是明天。 昨天的那个昨天，我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有了白昼，也没有了黑夜，没有了星辰，也没有了日月，那四面冰冷的墙啊，寒彻蚀骨，无妄无念。我似寒流坐标系上的冰雕，风干了青春河上所有有关水样的物质。 最爱我的您啊——永——无——归——期——这绝情尘世！ 昨天的那个昨天哟，一抔黄土，丫头无力承受，无力承受啊——那个英雄称号的爹爹——丫头不要这样的骄傲，不要啊！ 那横亘天堂的电梯啊，丫头只要，只要平凡的爹，谦卑的爹，将岁月唱成歌的爹——回人间！ 三十年后今天的今天，斟满您爱喝的酒哟，爹爹，求求您，看我一眼吧，看看您最小的丫头，给我，温暖，给我温暖吧——您的容颜！ 三十年后今天的今天，父亲，您将永恒铸成了诗篇。女儿其实知道，您在，您一直在——您爱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