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小学二年级的同班同学一大早发来视频告知我:老家关中下雪了,写首诗吧!离乡多年没见过雪的我禁不住思从中来――故乡原上的雪花在召唤我了!2023 年农历九月二十八的雪确实来的太早了。昨天上午在闽南的我还穿着短袖凉鞋啊,还抱怨咋还这么热……</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故乡的雪天小孩子是痛苦的也是快乐的。</p><p class="ql-block"> 看着天气将要突变降温下大雪,午后时刻母亲便赶着我趁雪小去麦场背柴禾。麦秆堆积起来的柴垛在三十多天秋雨的多重渗透下变得瓷实像“麦积山”,我的小手使劲撕才能撕上十几根,大半天背篓里的柴才不到一半。雪带着西北风下得一阵比一阵紧起来,看着头顶好看的雪花我陷入无助……雪花飘到我皴裂的小手上,热热的小手冷的发颤。听到母亲呼唤声……背着不满一背篓柴禾的我在白白的雪地里找不到路了,是家里想念我的小狗跑来带我回去的。黄昏路边树上的小鸟能俯看到一个黑色的背篓在雪地里艰难的移动,却很难见到背柴人。我多么像一个雪地里游荡的鬼魂……</p><p class="ql-block"> 生产队马房就是家,家里一个炕不够睡,所以我小时候相当长一段时间会去祖母家睡在她的热炕上。她怕冷,雪天午饭后就把锅台里剩余的冒烟柴火掏出放进炕洞里,上面再撒厚厚的一层夹着积雪的潮湿麦糠,晚上上炕前再撒上厚厚的一层。她老人家未雨绸缪经验丰富,下雪前几天就把柴禾麦糠贮存在炕洞边以应对冰雪天。晚上在热炕上儿孙都围过来在油灯下听她讲过去的事。她记忆力真好,灯火忽闪下背靠糊报纸的土墙半闭着眼睛将陈年小事娓娓道来。麦糠燃烧从炕缝间冒出的烟味其实蛮好闻的,苦涩的温馨就是这样的真实。她老人家一直是乐观开朗的,只是说经历过的文革与祖父的病使她煎熬过。油灯下窗外白白的积雪使深夜像白昼一样安静的可怕。在油灯忽闪忽闪下我睡着了。祖母在大家散后睡前又下来给炕道里扬上最后一次带雪的湿麦糠又用火棍均匀的推到远处。在祖母的热炕睡觉真是舒服,梦都懒得做直到天大亮。父亲烧的炕往往前半夜烧烫的人难以入眠后半夜冻得人难以入眠!大早起来往回走,我掀开大门,白皑皑的雪地上有一条扫出来的黑色窄路远远的一直通到我家,那可是父亲一大清早起来怕雪大路滑专门为我扫的。“今年雪大的很,明年麦肯定高产!”刚到家,父亲兴奋的对我说。</p><p class="ql-block"> 再大的雪也要上学的。中学离家十里,大雪天几个伙伴书包里塞个馒头就去学校了。头带雷锋帽身穿老棉袄脚穿厚棉鞋,几个伙伴在雪路上就像林海雪原上偷袭匪穴的战士。中午放学,冰冷的教室拿出冻硬的馒头就啃起来。钢嘴铁牙下那咯嘣咯嘣的声音比嚼热馒头好听多了!冰馒头在唾液里融化了,经过食管慢慢的进了胃,凉凉的一会儿却又热乎乎的。粮食终究是粮食,冰雪天还是能充饥的,给人以无穷的力量。</p><p class="ql-block"> 多年后,我觉得故乡的雪赐予我的是无助后的力量,冷酷后的温暖。离乡后再无此体验了,我怕是真的要变成游魂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