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秘科长的繁杂事

奇石

我一九八二年顶替母亲，到县副食品公司工作。先是到门市部当营业员，第二年提升为门市部主任，并光荣的入了党。一九八四年担任人秘科长。几年的锤练，使我也能熟练的处理好各种事务，为领导当好参谋和助手。作为一个单位的人秘科长，工作是纷杂的。他不但要搞好文秘方面的工作，还有许多突然的事情，如参加基本教育学习班；抽到农村教育工作组；去乡里搞计划生育等。后勤上的事也要花费大量精力。公司来客安排接待，要主动热情的服务好。冬天采购木炭分发职工，要做到每人的质量和斤两相同，不能使人有意见。公司水电方面出了问题，需要和有关方面打交道的，都是由我出面。水电维修用钱的事好说，对方开发票到公司报销就可以了。关健是这些人的工程完成后，按贯例公司要招待一餐。对这顿饭，公司领导都不愿出面，叫我一人顶住。这些人酒量大，不怎么客气，酒桌上吆五喝六，很难对付。有时陪一次酒几天都不能复原。我还是单位的工会委员。上面有兼职的工会主席。工会有将无兵，该由工会出面的事情，都是由人秘科去做。单位职工的父母病故，也都是由人秘科牵头去送花圈慰问。我认真估算了一下：当人秘科长六年多，每年送花圈七八次，累计送出的花圈有五六十个。按照规定，是不需要送这么多的花圈，但领导会做好人。比如配偶的父母可送可不送，只要是公司的中层干部，只要是平常和领导关系好的人，一律都得送。只为难我们这些办事人员，脚都跑大了。这些事情发生在县城还好说，跑几步路没什么事。但事情是在农村就麻烦了，拿着花圈客车不让上。而那个时候农村又没花圈卖，只能找一部小三轮，花圈绑在棚顶，人蹲在车厢，庇颠庇颠的下乡去了。有时有领导亲临，用车的事就好解决一些。 有一年冬天，临近腊月，一位姓王的女退休职工病故了。这位老人的情况特别，不易解决。她本农村妇女，早年丈夫病逝顶替到公司，艰难维持两个儿子。后嫁一丈夫，平常对她根本不问不顾。王某老人病逝时，一儿子在外读中专，一儿子刚顶替她到公司不久，无力办理母亲的丧事。具体事情落到了人秘科头上。先要把老人从医院弄出来，放到公司三里街闲置工厂的门口，这里有天棚不会淋雨，傍边门房可堆放一些需用的物品。通知电工在天棚上装两只大灯泡。同时派员去购棺材并拉到厂门口。经过半天的忙活，事情办得还像些样子。老太太的大儿子从南昌赶回来了，公司领导叫他打个借条，先支些钱用于必要的开支。到了下午的时候，儿子的村子来了几位亲戚帮忙。第二天上午，把王老太太接回村子，这个任务就算完成了。有一年夏天，正值三伏季节。天气热得无处藏身。一天上午，流芳乡批发部给公司打来电话，说一位职工的父亲病故了。公司通知人秘科送花圈。我和业务股长商量，批发部是属他管的，因此也要问一下他的意见。他答应和我们去，这就好办了，不用坐三轮车。车子有着落了。业务股长有权调动车子，我无需劳神。公司当时有两部车：一部双排座客货车，一部解放牌货车。那几天小货车坏了正在修理，只能动用大货车了。我们商定大货车运货回来后就下乡。谁知这一等就到了晚上七点多。那几天正是最热的时候，白天热得要命，晚上还要凉一些。反正送花圈又不像看病人分上下午，只要人情到了就行。我们一行五人，其中一位女出纳，她和那人有点亲戚关系，所以也要去一趟。业务股长和出纳坐在驾驶室，其他人站在车厢里，顶着星光，大家出发了。 到流芳乡的路程不远，个把小时就到了。把车停在大路傍边，我们几人拿着花圈裱纸，沿着小路再往前走一里多，就可到那人的家里，这时己经晚上九点多了。谁知那天晚上不凑巧，刚到村口就停了电，整个村子漆黑一团，狗趁着黑暗疯狂的叫着，人有点心慌慌。在这一片里暗之中，要往前走非常困难。小路两边不是水塘就是水稻田，如果一不小心，滚下去可就麻烦了。出发时不知道这些情况，也没带个电筒。碰到这种事情，只能一点点走，一步步移，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前进，终于来到了那位去世老人的家里，于是大家放编炮，点香烛，三跪拜后认真一看，大吃了一惊。老人家的遗体放在地上，身下铺了一个床单。上衣是解开的，胸部全露在外面。脸上也没有用纸盖住，眼晴还是半睁开着。看到这些，有些吓人。这家人在停电以后，只是在遗体的头傍边点了两只白色小腊烛，一阵风吹来，火头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要熄灭。我心里好一阵怕，语句不畅地说了慰问的话语，并拿出了公司给的礼金。然后提出告辞。对方很客气，要留我们吃晚饭，我忙推辞说己经吃过了，心想就是没吃也不想吃呀，吓都吓饱了。辞别过人家后，我们几人摸黑来到了大路，上了汽车。我是高度近视眼，在黑夜里根本看不见路，来回一趟，共摔了三跤。还好没有伤到哪里。汽车开动了，我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不多久，县城的灯光出现在眼前，家终于到了，这真是一次奇特的体验。离开人秘科长的职务己很久了，和单位当时的许多人也没往来。但是在回忆往事时，他们经常浮现在我的脑海，我能清晰叫出他们每个人的名字，似乎一刻都未曾忘记。在这里，我祝福曾经的同事们身体健康，万事胜意，快乐的享受自己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