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老君山

万水千山

　 无论用“重上老君山”还是用“二上老君山”作题目，都可能以为我以前去过老君山，现在又去了。实际情况是，之前从来没去过老君山的我，这次却在4天之内上了两次老君山。

因篇幅过长，分两次记述，先是《一上老君山》。

　 老君山，秦岭余脉八百里伏牛山的主峰，位于河南栾川县城南郊，北距洛阳160公里，南距南阳180公里。相传为春秋时期老子(姓李名耳，字聃，民间也叫太上老君）归隐修练之地，人称“道源”、“祖庭”。老君山本名景室山，后来唐太宗将景室山改名为老君山。

我国“三山五岳”没有它的份，它却号称“秀压五岳，奇冠三山”，又是国家5A级景区和世界地质公园，看来还是有一定诱惑力的。

　 栾川是个山区县城，处于伏牛山崇山峻岭之中，西面与秦岭相连。北面的洛阳，南面的南阳，东面的平顶山都通铁路，唯独栾川目前还没有火车。因此栾川不论去洛阳还是去南阳都是汽车，一坐就是四五个小时，而且每天只有2趟客运班车，交通确实有些不便。现在总算有了栾川到洛阳的高速，全程大约2个多小时。

我4天之内上了老君山两次的原因应该归咎于天气以及错误的天气预报。

　 我们原先的行程计划：两位老同学从山西晋城南下游览洛阳及周边地区，我从陕西韩城打卡之后过黄河，然后周一会师洛阳，乘汽车到栾川，周二一早去登老君山。

不料天气预报变了，说栾川县及老君山景区周二周三接连有中到大雨，只有周一是阴天。于是临时决定提前到周一上老君山。

我们在周日晚上赶到栾川县城，当时天下着雨。

　 第二天大清早还有一些小雨，我们期盼着雨止转阴，因为天气预报说是阴天。从栾川县城打车到达老君山游客中心时，天色依旧晦暗。小雨淅沥，雾气蒙蒙，看不到老君山山有多高，景有多美。

　 游客中心大广场，一尊巨大的老子骑青牛的铸铁塑像，雨雾中老子披着金色披风，倒是十分的应景和神气。

顺便说一下，即便是到了老君山游客中心，上山还不是很方便。游客中心进去后先是乘观光车到检查站，从检查站验票后再到索道站，这段十几公里的路得倒两次车。

　 老君山索道有两级，从山脚到中天门是一级索道。票价上70元下65元，上下联票是130元。再从中天门到峰林索道站是二级索道，往返80元。不过大多游客不购二级索道票，因为这段路程不长，路上还可以多看些风景。我们买的也是一级索道票。还有，60周岁及以上者凭身份证可免门票。

一级索道又有中灵索道和云景索道，当天开放的是云景索道。坐在索道缆车中什么也看不见，四周雾气腾腾，白茫茫的一片。只见雨珠噼哩啪啦地打在缆车的玻璃上。缆车隆隆上升，8分钟内将游客从海拔800米提升到海拔1800米的中天门附近。

　 撑着伞从索道站出来，走不了几步便是中天门。高大瑰丽的牌楼前，又是老子骑青牛的巨塑，老子昂首闭目，一派乐天知命的神态。

从中天门牌楼下面穿过，登上500多级的“天阶”，可直抵顶上的救苦殿，这段台阶虽然陡峭但是条捷径。雾气蒙蒙，我们也没有细看，只是按照指示牌往右边舍身崖方向奔去了。

　 一路走的基本上是木栈道或石台阶。浓雾中，生长在深谷的那些老松只有栈靠临近时才能见到它们的绿，还有枝头上挂的大松果。

我们不敢奢望大雾消散，只是希望哪怕是淡薄一点也好，可还是一次次地失望了。

　 行进在茫茫雾海中，几十米之外什么也看不清。我们戏言，这就是老子所讲的“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拍出来的照片总是黑白灰，乍一看倒还有几分水墨山水画的味道，景物若有若无，恍惚迷离，白蒙蒙的地方不就是水墨画中的“留白”么？

舍身崖，闻其名应是绝壁千仞，危崖欲倾，令人胆战心惊，但现在近在咫尺，我们看不清，看不全，也感受不到它的陡险。雾实在是太大了。

　 高空玻璃桥从危崖一侧伸向深谷，从旁边的栈道经过，雾气之中不见桥上有人。浓雾中伸展的玻璃桥画面透视感极强，它的尖端很快就消失在雾空里，酷似一柄横亘在半空之中的利剑。

　 兜兜转转回到了救苦殿，又沿着步云栈道走过了彭祖路，路上有一处叫“传经楼”的景点，相传是老子传经之地，但不见楼，也见不到像楼的岩石，名字有点莫名其妙。

半小时后到了仙境隧道的门口，这里也是风口，山上气温低，只有八九度，两位同学冻得双手发麻，嘴唇发紫。

　 隧道的左侧有条“云景天路”，说是因为维修被关闭，现在游客都只能往隧道里走。其实关闭原因是天气不好，并非因为“维修”，因为两天之后我走的就是这条“云景天路”，

从“千年枫王”景点进入“十里画屏”核心游览区域，已经是中午12点20分了，雾气丝毫不见减退。

　　　“一线天”是名山奇崖中常见的一种自然景观，老君山的“一线天”从这个角度看有点弧度，大雾背景下倒是像从高处飞流而下的一条瀑布。

　 不远处就是“老子传经石”，看到路边宣传牌上维妙维肖的老子传经图片，多想等雾气消退拍个现场照片，我们等了好久最后还是以失望告终。

午后的天空光亮了许多，雾气却依旧浓重。即使像“巨龙巡山”和“天王观海”等大目标景观也不过是隐隐约约地露个影子而已。

　 将军峰服务区休息后继续往上。登高十来米后凭栏俯瞰，大雾之中几棵参天古松，以及松树底下的“小伙伴”，勾画出一幅水墨画面，蓦然想起贾岛的《寻隐者不遇》：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想让拍摄的画面穿越时空，对话千年，是否合乎瘦岛诗人的禅念和意境。

　 沿着步云栈道前行，几个峰回路转之后，开始攀登陡峭的太白坡了。

　 木质阶梯两侧偶尔还见到几棵高山杜鹃(此处叫太白杜鹃)，在寒冷的雾水中毅然绽放，这也许是今天见到最为亮丽的自然色彩了。

　 不久我们到达了分水岭，山脊上有一个小平台。朝前隐约看到了还有个小山头，上面有座亭子，沿途两旁挂满了铜锁和红布条，原来那里就是八百里伏牛山的峰顶。

大多游客们没作停留直奔峰顶而去，殊不知这分水岭也是一个重要的看点，它在地理学上具有标志性意义。

原来，此处是老君山著名的马鬃岭，与前方伏牛山峰顶相连形成一条主脊线，它是我国南北地理分界线秦岭的延续，老君山就处在分界线上，河流水系也在此南北分野。

　 南坡属于西峡县，水系通过老灌河汇入长江支流丹江，属长江流域。北坡属于栾川县，水系通过伊河汇入黄河，属黄河流域。所以此地也叫江河分界线，怪不得巨石两面分别刻有“长江”和“黄河”，中间刻着“分水岭”三字，也叫马鬃岭分水岭。

　 几分钟后我们也登上了伏牛山之巅。亭子旁边是一块三四米高的巨石，上面镌刻着“伏牛山主峰”几个红色大字。这里也是老君山最高处，海拔2217米，游客纷纷在此拍照留念。

山高人为峰，本来屹立于高山之巅，一览众山小，八方皆景致，但现在十几米开外除了“空白”恐怕只有“虚无”了。

　 一般到了下午雾气总会消散，我还抱着侥幸的心理，说不定就像当年在西藏绒布寺，只有短短几分钟时间，剧烈的狂风驱散了云雾，我亲眼目睹珠峰露出了真容。但是眼前的老君山太令人失望，已经是下午3点半了，满山的大雾如此的顽固不化。

　 从伏牛山主峰下来，过了“论道台”，后面一路过去都属于伏牛山“世界地质公园科普展示区”。最大看点是地质学上的“花岗岩滑塌峰林”。

　 从路边资料介绍了解到，在这片海拔2200米的主峰区域，那些斜歪的石峰，特别是南坡几十条宝塔形状的石峰，呈现梯形下滑的状态，地质学上称之为“滑塌峰林”。有的与山体若即若离，有的已经彻底垮塌下来成了巨石，它们都是远古时期“山崩地裂”地质变化的见证者。

　 海拔2200米的主峰区就是这里，依次递降的石峰也布列在前面，但就是看不到，只能根据文字进行脑补。正是：不识君山真面目，只缘浓雾在山中。

从路边指示牌看，后面将是游程的终极目标“金顶道观建筑群”。果然，不久便到达了南天门。

　 南天门是神话传说中的天宫门户，是通往最高仙界的必经之地。老君山的南天门十分独特，两峰对峙，天门浑然天成，五彩斑斓的牌楼坊额上书“南天门”三个大字，牌楼下面是一条陡峭的石阶“天路”。

我们气喘吁吁上了南天门，回看左右，钟楼鼓楼分列两边。在香炉和照壁前，在弥漫雾气和缭绕香烟中，打量着这闻名遐迩的老君庙。

　 老君庙始建于北魏，历代多次重修，门额上有“敕建老君庙”几字。据记载：唐太宗曾派尉迟敬德监工重修此庙。里面供奉着道教道祖老子，传说中太上老君的化身。

明朝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明神宗诏谕老君山为“天下名山”，并发帑金（国库钱币）建殿。老君山也成为历史上唯一被皇封为“天下名山”的中国山脉。

　 老君庙北面的大殿是道德府，也是重檐歇山顶建筑。“厚德载物”四个大字的匾额高挂檐下。里面供奉鸿钧老祖、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三神像。或许道教三清中，太清道德天尊太上老君已在老君庙就位，所以让三清的师父鸿钧老祖入府，也是体现“尊师重教”的一层含义吧。

一庙一府的左右两侧，两个小山峰兀立，而且海拔高度几乎相等。上面修了两座“金顶”，一座叫玉皇顶，另一座叫亮宝台。

　 雾气朦胧中可见玉皇顶和亮宝台所在的山体十分险峻，登顶的台阶也十分陡峭。好在大雾之中，四周参照物不多，拾级而上时并没有觉得特别的惊恐。

　 我们登上了玉皇顶，只见小巧玲珑且金碧辉煌的金殿之中玉帝安祥地端坐着，挂珠遮档了他的面厐。

从玉皇顶下来后，我又上了亮宝台，里面供奉的是财神赵公明。简介里说由赵公明照看着玉帝的宝贝。想想也是，给什么神仙修个殿堂能与玉帝等高比肩的也是个问题。

在道德府前面的大庭院中有一柄黄铜的大如意，早已被祈福求财的游人摸得精光锃亮。

　　大庭院外面，象征性地塑造（春秋时期为简牍）巨型的“万经之王”老子的《道德经》，书卷展开，右面是开篇第一章：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左面则是《道德经》最后结束的第八十一章。有人说，对老子《道德经》的解读，或许解读得越多错得也越多。老子自己也不是说了么“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的5点，暮色四起。

　 下山的时候，在索道站廊檐下看到一组老君山风光摄影图片，驻足观赏时发现，就在几十分钟之前，我们在游览“金顶道观建筑群”时恰恰漏掉了最为辉煌的一座建筑一一金殿！它就在道德殿的后面。我们甚至没有见到通向金殿那座“会仙桥”，大概雾气遮档了我们的视线吧，大概我们没有去道德殿的后面吧，就从大殿一侧出来沿着石阶匆匆下山了。这是今天最大的失误和遗憾。

　 天色暗沉，游客大多已经下了山。下山时我们走得很快，本来从救苦殿直接下去，走完500多级的石阶就到索道站了，可是我们找不到入口又绕远了路(手机显示今日共步行16.6公里)。

　 整整一天看了很多，但好像又没看到什么，至少是没看清。千里迢迢，来一次老君山不容易，到了核心景区又偏偏看漏了金顶。惆怅，遗憾，抱怨天气，更抱怨错误的天气预报。

下雨天天黑得也快，索道下来从景区大门口打车回到栾川汽车站已经是18:40。两位同学赶上夜里最后一班全程走高速的洛阳车，明天将继续洛阳周边的游览。而我将去180公里外的历史文化名城南阳，今晚没有车了，必须在栾川县城再住一宿。

　 县城里街灯早已亮起，雨越下越大。“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的感觉油然而生。脑海里时不时浮现出白天雾中老君山的景象，心里还在纠结，是否需要后天南阳打卡结束后，再来老君山吃一次“回头草”？因为周四之后这里都是晴天了。

“宁流汗，不留憾”的念头渐渐占了上风。加上家里人极力支持，只要体力允许，再上一次老君山又何妨。老同学也希望我多拍些晴天老君山的美照，以弥补此行的缺憾。 

下篇《再上老君山》待续。

下篇再上老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