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思再忆】上大学是一种奢望

自然小家园112450109

上大学是一种奢望 一个人想要上大学，就要读完高中，然后参加全国统一的高考。这是最普通的常识，不存在任何疑异。但是，过来的人都知道，我国有过一段没有高考的年代。没有高考，岂不是读完高中都要直接上大学了，并非如此。在那时，想上大学是一种奢望。 我恰逢这一年代。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中学毕业。因为没有了高考，学业就此终止。中学毕业就来到农村，成为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此时知青点里先前下乡的老青年已大都抽调回城了。回到城里的知青进工厂做了工人，幸运的还能进了事业单位或机关。只有极少的人读大学，因为上大学机会极难得。 取消高考，中学生不能直接上大学。大学生必须从有实线经验的工农兵中来选拨。我已经从城里到了农村，户口都迁来了，名叫知青，实质上就是农民了。农民是有资格读大学了吧，可是太难了。上大学的名额少的可怜，而且上大学的人必须经过严格的推荐和审查。 我自以为自己读书还可以，小学的几年学习成绩都很好。在中学里，文化课也学的不错。来到农村，赶上那些学习儒法斗争史、评水浒、赛诗会等这些带有文化内容的政治运动我都挺喜欢参加。除此之外，劳动之余就是看书，只是当吋能看到的书少之又少。虽然当时想能离开农村，做什么都行，可上大学仍然是我最大的愿望。但是，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上大学这对我来说，近乎于痴心妄想。推荐读大学，我哪有那个命，轮也轮不到我。首先第一条，政治表现我就差人一等，那时候政治上比我进步的人太多了，他们都轮不过來，哪有我的份。 　　为了能上大学，我也尽量表现进步，可总是差强人意，难成大事。有些事，现在回想起来也挺有意思。 政治上怎样表现才算好呢？那就要敢于斗争啊！跟谁斗呢，跟阶级敌人斗！ 有这么一件事。村里有一个富农分子，他的儿子三十多岁好不容易成了家。可不幸，富农的孙子刚出生就夭折了，全家人都很伤心。富农悲痛之余，将孙子包裹好，按着老说法，捆了三道绕，埋在村子的哪个方向。说是这样做了，再有孙子孙女出生就平安了。我们知青不懂这些，也没在意。可是有人把这事汇报上去了。 这天，派驻在村里的工作组召集正在劳动的社员现场开会，把富农拉到大家面前，低头弯腰。工作组组长大声说富农分子利用孙子的死，搞封建迷信，这是阶级斗争新动向，等等。然后让大家发言，大家木然静默。组长把目光放在知青这边，这可是表现进步的好机会啊，我也真想表现，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低头不做声。当时工作组长说的几句活，到现在我还记得很清楚，他大声说道:“说大家怎么不发言，为什么对阶级敌人恨不起来。”他指了一下富农，继续说道:“他就是我们的敌人啊，现在敌人不老老实实改造，蠢蠢欲动。我们怎么办，要坚决斗倒他。再不老实就消灭他。”后来，有几个人发言了，批判会完成了。要知道，工作组是很有权的，在知青的抽调上学的问题上起决定作用。关键时候都冲不上去，我是真不行！ 　　关键时刻冲不上去也就算了，有一次我还差点捅个大篓子。那一年年底分红，我挣了三千多工分，每10个工分可换算6角多。扣除下一年的口粮钱和其他杂项款，我挣了几十元钱。这钱怎么花？我喜欢收音机，那时一天农活忙到晚，没有业余生活。我想应该有个自己的小天地，于是我花了20多元钱买了个小半导体收音机。没事时特别是晚上我躺在被窝里听听广播，高兴的不得了。没想到，出事了。一天，听说大队领导在会上指出，有的知识青年偷听敌台广播，这是严重的政治问题。现提出警告，再有发生，严肃处理。我的妈呀，把我吓够呛，这事说多大就多大呀。虽然没点名，但我晚上睡觉前听过短波，这是不是在点我呀。好在此事到此为止。想想，就我这个熊样，还想上大学！ 现在看来，当时我能不能上大学，跟这些事也没太大关系。即使我更进步些，也不见得能被推荐上大学。 　　说一个有幸的人上大学的事吧。大队差不多每年都有推荐上大学的，上学的有知青，也有当地社员。说这年被推荐上大学的是一个小队的民兵排长。他是随父母全家走五七道路到农村的。老爸原来是市里干部，下乡后在公社工作，老妈在大队做妇女工作。他本人在农村中学毕业后在生产队里劳动。不久，老爸落实政策回城了，成为市里的领导了，据说还是重要部门领导。父母回城了，按当时政策他一时走不了，进了青年点。在那时候，“我爸是谁谁谁”也很了不起。推荐上大学，理所当然，非此人末属。说来也巧，这一年推荐的工农兵大学生，要进行入学考试。对此人此事我印象较深，当时我和这个要上大学的人有次交淡，很短。我问他考得怎么样，何时入学。他说要等，结果还没出来，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化。考不好的也有希望，可能都能上学。因为有人考的不好，给大领导写了封信，领导很重视，有批示。后来果然是考试成绩取消，全部入取。还是政治第一，考试就是倒退，复辟。 此事把我最后的一丝美好幻想浇灭了，我断定从此以后不会再有高考了。读书无用，最起码对上大学无用。我这辈子就没有上大学的命了！ 没想到，1977年，高考恢复了！